新的起点
众人跟着回了衙门，杨清风希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默默的把黄县丞处决了，但是纸包不住火火，事情还是透了出去。
而不出意料的，黄县丞是归案了，可衙门的声誉却并没有改变。
按着老百姓的话说，反正好一天是一天，歹一天是一天，从十几年前起好日子就没有了。
现在一个贪官是缴了，但是那些看不到的，那些还藏着的呢？谁知道幕后还有多少。
杨清风听到这些声音很刺耳，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跑到百姓面前叫屈吗？
杨清风躺在衙门后院的小院儿了，这个院子不大，比州府的后院小太多。
一个小鱼池，几个盆栽，一张方桌，一张摇椅，就把院子塞的满满当当。
院子虽然小，但是聚气，人住在里面也舒服。
杨清风没事儿的时候就躺在摇椅上看着耳舒搭理花草，喂鱼。
耳舒的倩影也是一道风景。
他喜欢待在这里，这里就他和耳舒两个人。
在这个小院子里，两个人都很放松，这个小院子就像是有法术一样，可以把所有的世俗隔绝在外。
杨清风可以不用去顾及身份公事，耳舒也不用去顾及礼节尊卑。
有的时候安静下来，恍惚间就像是小两口过日子一样。
这是杨清风最贪念的东西，只是现在好像这样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耳舒，”杨清风躺在摇椅上，看着耳舒的背影：“你之前和楚源在密室里说些什么了吗？”
耳舒摆弄着花草没有回头，她也就能在杨清风面前这样。
“没什么，就是打赌的事情，他问我你能不能查清真凶，我说我信你，他说不一定，然后我们就打赌，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就这样。”
“没有别的了？”杨清风问道。
耳舒回头看着他：“他跟我说了他要找人的事情，但是没有跟我细说。”
“你希望我答应吗？”杨清风的眼神有些直白，把耳舒看的些许不自在。
“奴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是不知道？”杨清风知道耳舒的聪明才智。
耳舒与楚源相处的久，不可能不去打听些什么东西。
所以这样零模两可的回答很是奇怪。
耳舒又是一阵沉默，杨清风也不急，等着她的答案。
“郎君知道楚源是谁吗？”
“我知道，程普和我说了。”
“那郎君应该知道奴在想什么。”耳舒走到杨清风身边：“楚家现在家大业大，地位之高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撼动……也不知道楚源哪里来的勇气……”
楚源哪里来的勇气？这不是勇气的问题。
当初林家被灭门之后，就传出不少尚书府遇刺的消息。
众人皆知，因林家死的憋屈，而和林家矛盾最大的也就是尚书令，楚径。
那些市井也好，江湖也好，不少侠肝义胆的英雄，都想为林将军讨一个公道。
当人面临不公的时候，最缺的就不是勇气，可勇气在势力滔天面前，最终也只是飞蛾扑火……
“唉~楚源是尚书令的孩子，早听说尚书令和林家不合，这孩子难不成为是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人弑父不成？”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这样的人，就是世人皆知林家冤枉，愤愤不平，但也只能感叹世间不公。
然后随着时间的浪潮，慢慢的，被人遗忘。
说的难听一点，当初那些最气愤的人再回想此事，可能也只剩一声叹息……
但如果楚源不是尚书令的孩子，耳舒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会觉得这个世道还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是偏偏造化弄人……
“郎君，我们去给林将军上坟吧。”耳舒突然说道。
杨清风想了想，点点头。
林萧淑是京城人，但是京城容不下他，最后在战死之后，被青州百姓安葬在了青州。
当初朝廷的增援兵队在到达青州击退蛮族之后，收拾战场时没有好生处理将士的尸体。
而是将他们和蛮族人尸体一起随意的丢进了万人坑。
百姓深知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卫他们和国土而牺牲，战死后不能回归故里就十分惋惜，更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
便自发动员去万人坑里刨尸，去时他们才发现，不仅是这些可怜的将士无人搭理，居然连林萧淑的尸首都在里面。
众人心知肚明其中微妙，边哭边骂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刨了几天几夜才把将士的尸首整理聚齐，找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把将士都一一的安葬，现如今时不时还有人去祭拜。
杨清风就是当初也是其中之一，那时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如此。
他觉得不能让这些将士在九泉之下寒了心。
杨刺史虽然担心杨清风的举动引来朝政纠纷，但看在儿子如此重情重义，还是暗中出钱出力。
杨清风站在林萧淑的坟墓之前，这块坟很简单，就一个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碑。
因为当初青州财力不够，没有给林萧淑厚葬，只是一个简单的姓氏留在上面，连墓志铭都没有。
杨清风曾经想过写墓志铭，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终究是离这位将军太远，父亲也不合适，也就算了。
而林萧淑的墓碑之后，都是陪他一起死守不退在战士，他们的碑上连名字都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
这里的碑一共只有十几个，因为死的将士实在太多，百姓立了十几个碑之后发现，一一立碑不太现实。
索性到了后面，就直接埋在一起算了。
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最终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这也可以视作一种归属吧。
杨清风将酒倒在林萧淑的墓前：“还记得当初遇到你就是在这里……”
耳舒依旧沉默，每一次来这里，她都会压抑的喘不上气。
“当时我流浪至此，都亏了郎君的救助，不然奴就可以和林将军做邻里了。”
杨清风忍不住笑出了声，耳舒性子一向沉稳，但是偶尔说出的话总让他忍俊不禁。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流浪到这里来，这儿可是深山，当初把墓地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要人发现，给他们一些宁静，连土匪都不来这儿。”
“人生地不熟，瞎逛就逛到这儿了。”
“是嘛，”杨清风回头看着耳舒：“我知道你经常来这儿。”
耳舒淡然的伸手指向一边的林子：“那里的菌子好吃，您最爱吃的。”
杨清风笑笑没说话，现在一天快过去了，他是时候给楚源答案了。
其实在昨晚，在把楚源带到衙门当天晚上，他就去找过他。
在大牢里，那个贵公子一般的人物，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坦然自若，一点儿蹲大牢的觉悟都没有。
在那里他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主要还是以蛮族战争为主。
楚源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以前的历史他知道的一点儿不比杨清风少。
甚至比杨清风知道的更多。
比如朝廷里的局势，国主的现状，杨清风身为一个边境小县令，那可谓是毫不知情。
以前杨清风偶尔可以从父亲那里知道一点儿，但自从担任万通县县令开始就搬到衙门后院里住下，很久没有回去了，对京城的消息也就断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朝廷增援就停留在梵州吗？”楚源盘着腿，坐在牢房的石床上，看着有些喝醉的杨清风。
“我来青州的时候路过梵州，从那里的县令知道这件事，当初援军就驻扎在他们的县城里。”
杨清风摇着酒壶，迷糊的说道：“你想说我知道，但是做事不管？”
“我以为你知道呢？”楚源的语气有些揶揄的意味在里面，轻轻的声音飘进杨清风的耳朵里。
杨清风冷笑一声，他那个时候跟现在楚源大不了多少，他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不知道。
由于青州跟梵州接壤，父亲和梵州刺史联系比较紧密，两人关系不错。
战事最吃紧时，父亲担心他受到波及，所以把他送到梵州刺史那里暂住。
他确实受到庇护，安全的度过了蛮族进城的危险。
可那时他就是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呢？
就是连父亲也只敢暗中接济林萧淑，他连个职位都没有，什么人会听他的？
为什么把事情说的好像都是他的错，只要他站出来大声制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一样。
为什么把事情说的好像着都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尽责，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悲剧。
杨清风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他是为林家不平，他是看不惯这些破事儿，他是为了那些狠的牙痒痒……
可是就这样，责任就是他的了吗？所以就把事情的责任推到他的头上？
他是空有报复，没有行动，可是这能怨他吗？
他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什么绿林好汉，他跟那些愤愤不平的普通老百姓一样……
杨清风骂了一声，他教养极好，从不说脏话，可是楚源的话实在听着不舒服。
而楚源也是故意的，是人都知道这些事不能怪在杨清风的身上。
可他就是要这么说，他就是要激起杨清风愤恨的情绪。
如果杨清风知道了自己其实可以阻止很多事情，或许就会答应他。
他早从耳舒那里知道了杨清风的事迹，以前他没有想到过杨清风居然做了这么多，所以都没有去调查过这些。
在知道杨清风其实对那对历史有着亲身经历，他就意识到杨清风一定能和自己达成共识。
只是杨清风的犹豫让他知道，直面那段历史终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的你，有着更多的能力，或许你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东西？”楚源说道。
杨清风一愣，他一直以来只怪过自己没有能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力。
“如果有，你愿意做出些事迹出来，还是和当初那些当朝者一样，视若无睹？”
楚源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认可了杨清风的能力，他可以给杨清风机会，就看杨清风自己愿不愿意点头了。
耳舒说过，杨清风会因为自己被利用而坚决拒绝，但是楚源不认为。
以杨清风自己的能力和人脉，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势力拢聚的环境里崭露头角的。
尤其是杨清风还这么干净，那些人见不得的就是干净的人，只有同样脏的人，才是他们的同盟。
杨清风要是没有一点儿势力，刚冒头就会被掐掉。
杨清风想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给杨清风一天的时间让他做选择。
可是杨清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还是太单纯了。
就是他这小小的衙门出现黄县丞这样的人，他都无法面对。
更何况是要和那些人一起脏？可是不脏又不行，太干净就太显眼，就太容易变成敌对……
杨清风一直在犹豫，但他犹豫的不是接受楚源，而是不敢去面对那段历史。
他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他还是可以铲除邪恶，他还是可以体恤百姓，他还是会坚守心中的正义……
他在怕什么？他在逃避什么？他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你身边的奴隶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楚源说道。
“你别打耳舒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她是你的人？可我不这么认为。”楚源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杨清风回想起昨晚和楚源的对话，好像突然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了。
回头看着耳舒：“你知道我已经把楚源放了吧？”
耳舒点点头。
“他说他很喜欢你，如果他带你走，你会跟他去吗？”
耳舒看着杨清风的眼睛，她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净，只是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杨清风有些怕了，他真的怕了：“我知道你的家就在京城，如果你想回去，我不会阻拦。”
耳舒低下头，眼里泛起失落。
“不过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看看林将军用命守护的国土，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楚源说我可以改变一些东西，如果他说的没有错，我想向林将军坚守青州一样，坚守自己心中正义。”
耳舒眼里的失落依旧不减，甚至更深。
她多少知道杨清风为什么突然答应楚源，但是她不希望是因为自己。
她当初跟随杨清风，看中的就是他的责任心，他那种真心对待百姓的心性。
她希望杨清风是因为他想除去世间不公所以才答应楚源。
她希望杨清风放了楚源不是因为向势力妥协，而看清局势，不得已的临时退让。
但是她现在看不清杨清风到底是怎么想。
她身为一个女子，又是一个奴隶，人微言轻，她希望有人可以说出她想说的，做出她想做的。
她以为杨清风是，她一直期待着他是，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杨清风也看清了耳舒眼里的情绪，心中的慌乱更甚，对自己也更失望。
果真是自己对自己的想法过于乐观了吗？
两人相视无言，本就幽静的环境，现在更显冷寂。
现在的天已经不想几天前那般炙热，一阵微风拂过也让人感觉到冷意。
耳舒忍不住缩起了肩膀，杨清风也注意到耳舒穿的还是单薄：“回去吧。”
耳舒点点头，还是像往常一样跟着杨清风的身后。
“杨县令。”
“嗯？秦罗？”杨清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秦罗。
只是看清秦罗满是试探的神色，心里知晓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我听说了，您抓到凶手了。”秦罗说道：“但是您是不是漏了一个，秦虎在失踪之前，他跟我说过，黄成是听了别人的话，才这么做的。”
“秦虎还在的时候跟你说了不少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秦罗底下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多少，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秦虎和他的关系确实崩裂，但他们以前一起去酒馆喝酒的习惯没有变。
他们偶尔会在酒馆里碰面，但他们说不上话。
如果秦罗是一个人去，秦虎就在坐在秦罗身后的位置，看着好像是陌生人，但又比陌生人近。
喝酒的时候秦虎经常自言自语，别人会以为这是秦虎的个人性格。
只有秦罗知道，秦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习惯，不然秦罗不可能不知道秦虎都是为了乡里才加入匪帮，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决裂。
秦罗知道秦虎是在和自己絮叨，他也有在认真听，隔阂一旦产生，即便还有感情，关系是回不去了。
有些事情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比如黄县丞和土匪勾结。
黄县丞派武侯去查案时，他就开始盘算了。
他也听说过，平时查案杨清风都是自己亲自去，而他看到却是衙门里的武侯，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他猜测杨清风不知道土匪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黄县丞。
他选择相信杨清风，所以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武侯离开之后不久，杨清风就来了，杨清风离开之后，黄县丞就来了。
黄县丞还特意的问东问西，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所以就故意隐瞒自己向杨清风透露消息的事情。
而对杨清风问训他案情时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他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觉得，真的就给杨清风带来了转机。
黄县丞栽倒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身上。
秦罗看着杨清风，他没有忘记之前杨清风说的话：就算是秦虎真的干了不好的事情，也会替他查清真相。
他现在就是来找真相的。
杨清风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秦罗一一细说，也坦然的告诉秦罗自己把楚源放了。
他不想隐瞒，但也懒得解释。
秦罗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情绪有些崩溃，他宁愿秦虎真的自己心肝情愿的加入匪帮，这样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狠！
可事实总是不如人愿，现在的秦罗真的很狠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
为什么没有和秦虎好好的坐下来聊？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秦罗的声音颤抖的说道。
秦罗不敢想象，秦虎这几年有多孤独。
杨清风拍拍秦罗的肩膀：“不要自责，他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那您为什么把楚源放了？”
“…………我有我的原因，我不求理解，你也不要问。”
“我理解！”秦罗认真的说道。
“什么……？”杨清风有些吃惊，他真的可以理解吗？
秦罗不知道杨清风为什么这么做，但就凭杨清风没有食言，他选择相信杨清风有自己的原因。
就跟过去的秦虎一样……
杨清风吃惊不小，耳舒也一样，秦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们生存都难，怎么会去理解这种舍小取大的事情呢？
秦罗知道自己被轻视了，也不恼，毕竟他确实是个普通人，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没有理由去操心别人的。
但是他不蠢啊！他清楚问题出自哪里，他知道想要解决问题，就的去寻问题的根。
只有那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杨清风伸手扶上秦罗的肩膀，他突然明白，当初林萧淑到底抱着怎样的情绪对面生死的。
林萧淑用死捍卫百姓的决心，在百姓为他留下泪水的时候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如果守护的都是这样的人，死也无所谓……
如果怕死，这些相信他们的人怎么办呢？
杨清风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决心！
他要去京城，不仅是因为替林家洗刷冤屈，更是因为这些可怜人！
他想林将军也一定希望他这么想。
“秦罗，你是个聪明的，你愿意跟着我去京城吗？”
秦罗听了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杨清风这么说，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等我去了京城就是一场恶战，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手，不过这可能要命，就看你敢不敢了。”
“您信得过我，我就去！”秦罗眼里闪烁这光，黝黑的脸上满脸向往。
杨清风看着秦罗单纯的样子，已经后悔说出这番话了。
自己算不算是把人往火坑里带啊？
“杨县令，我也要去！”一直躲在树林后面的程普和小胡也跑了出来。
秦罗再去衙门找杨清风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就是他们两个带着来找杨清风的。
在路上他们说起了最近的事情，心里都非常感慨。
尤其是程普和小胡，他们是事情的亲历者，知道些内情，但是对杨清风的决定只是一知半解。
他们又不敢当面问，所以偷偷的跟着秦罗的身后，想借着秦罗问真相的时候偷听两句。
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一瞬间点燃了他们的热血。
青州的少年哪一个没有听说过林家的英勇事迹，哪一个不是以林萧淑为榜样，哪一个不是视林萧淑为英雄。
为林家申冤，就是他们追逐英雄的步伐！
杨清风看着面前的三人，他们的年纪都比他小些。
心思也比他单纯，带他们去真不见的是一件好事。
“你们还是留在青州好好干活娶妻生子吧，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杨清风有些头疼了。
“为什么？”小胡不服气的说道：“难不成是因为我闯祸的原因？”
“不是。”
“那我还比不上一个农夫？！”小胡鼓着腮帮子说道。
秦罗在旁边有些尴尬。
“也不是……”杨清风替小胡感到尴尬，就他这张嘴，还真不能带他去。
“现在衙门里缺人手，我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职位，我不在你们可得替我好好看着。”
小胡和程普知道无望，只能一脸嫉妒的看着秦罗。
秦罗也不客气的摆出得意的神色：让你们看不起人！
杨清风懒得和几个活宝斗嘴，回头看向耳舒。
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难得如沐春风的微笑，给杨清风心里除去了最后一丝不安。
耳舒清晰的感知到了杨清风情绪上的变化，她知道杨清风现在一定有了新的心境。
她知道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而不出意料的，黄县丞是归案了，可衙门的声誉却并没有改变。
按着老百姓的话说，反正好一天是一天，歹一天是一天，从十几年前起好日子就没有了。
现在一个贪官是缴了，但是那些看不到的，那些还藏着的呢？谁知道幕后还有多少。
杨清风听到这些声音很刺耳，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跑到百姓面前叫屈吗？
杨清风躺在衙门后院的小院儿了，这个院子不大，比州府的后院小太多。
一个小鱼池，几个盆栽，一张方桌，一张摇椅，就把院子塞的满满当当。
院子虽然小，但是聚气，人住在里面也舒服。
杨清风没事儿的时候就躺在摇椅上看着耳舒搭理花草，喂鱼。
耳舒的倩影也是一道风景。
他喜欢待在这里，这里就他和耳舒两个人。
在这个小院子里，两个人都很放松，这个小院子就像是有法术一样，可以把所有的世俗隔绝在外。
杨清风可以不用去顾及身份公事，耳舒也不用去顾及礼节尊卑。
有的时候安静下来，恍惚间就像是小两口过日子一样。
这是杨清风最贪念的东西，只是现在好像这样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耳舒，”杨清风躺在摇椅上，看着耳舒的背影：“你之前和楚源在密室里说些什么了吗？”
耳舒摆弄着花草没有回头，她也就能在杨清风面前这样。
“没什么，就是打赌的事情，他问我你能不能查清真凶，我说我信你，他说不一定，然后我们就打赌，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就这样。”
“没有别的了？”杨清风问道。
耳舒回头看着他：“他跟我说了他要找人的事情，但是没有跟我细说。”
“你希望我答应吗？”杨清风的眼神有些直白，把耳舒看的些许不自在。
“奴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是不知道？”杨清风知道耳舒的聪明才智。
耳舒与楚源相处的久，不可能不去打听些什么东西。
所以这样零模两可的回答很是奇怪。
耳舒又是一阵沉默，杨清风也不急，等着她的答案。
“郎君知道楚源是谁吗？”
“我知道，程普和我说了。”
“那郎君应该知道奴在想什么。”耳舒走到杨清风身边：“楚家现在家大业大，地位之高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撼动……也不知道楚源哪里来的勇气……”
楚源哪里来的勇气？这不是勇气的问题。
当初林家被灭门之后，就传出不少尚书府遇刺的消息。
众人皆知，因林家死的憋屈，而和林家矛盾最大的也就是尚书令，楚径。
那些市井也好，江湖也好，不少侠肝义胆的英雄，都想为林将军讨一个公道。
当人面临不公的时候，最缺的就不是勇气，可勇气在势力滔天面前，最终也只是飞蛾扑火……
“唉~楚源是尚书令的孩子，早听说尚书令和林家不合，这孩子难不成为是为了一个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人弑父不成？”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这样的人，就是世人皆知林家冤枉，愤愤不平，但也只能感叹世间不公。
然后随着时间的浪潮，慢慢的，被人遗忘。
说的难听一点，当初那些最气愤的人再回想此事，可能也只剩一声叹息……
但如果楚源不是尚书令的孩子，耳舒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会觉得这个世道还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可是偏偏造化弄人……
“郎君，我们去给林将军上坟吧。”耳舒突然说道。
杨清风想了想，点点头。
林萧淑是京城人，但是京城容不下他，最后在战死之后，被青州百姓安葬在了青州。
当初朝廷的增援兵队在到达青州击退蛮族之后，收拾战场时没有好生处理将士的尸体。
而是将他们和蛮族人尸体一起随意的丢进了万人坑。
百姓深知这些将士都是为了保卫他们和国土而牺牲，战死后不能回归故里就十分惋惜，更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
便自发动员去万人坑里刨尸，去时他们才发现，不仅是这些可怜的将士无人搭理，居然连林萧淑的尸首都在里面。
众人心知肚明其中微妙，边哭边骂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刨了几天几夜才把将士的尸首整理聚齐，找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把将士都一一的安葬，现如今时不时还有人去祭拜。
杨清风就是当初也是其中之一，那时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坚持如此。
他觉得不能让这些将士在九泉之下寒了心。
杨刺史虽然担心杨清风的举动引来朝政纠纷，但看在儿子如此重情重义，还是暗中出钱出力。
杨清风站在林萧淑的坟墓之前，这块坟很简单，就一个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碑。
因为当初青州财力不够，没有给林萧淑厚葬，只是一个简单的姓氏留在上面，连墓志铭都没有。
杨清风曾经想过写墓志铭，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终究是离这位将军太远，父亲也不合适，也就算了。
而林萧淑的墓碑之后，都是陪他一起死守不退在战士，他们的碑上连名字都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
这里的碑一共只有十几个，因为死的将士实在太多，百姓立了十几个碑之后发现，一一立碑不太现实。
索性到了后面，就直接埋在一起算了。
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最终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这也可以视作一种归属吧。
杨清风将酒倒在林萧淑的墓前：“还记得当初遇到你就是在这里……”
耳舒依旧沉默，每一次来这里，她都会压抑的喘不上气。
“当时我流浪至此，都亏了郎君的救助，不然奴就可以和林将军做邻里了。”
杨清风忍不住笑出了声，耳舒性子一向沉稳，但是偶尔说出的话总让他忍俊不禁。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流浪到这里来，这儿可是深山，当初把墓地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要人发现，给他们一些宁静，连土匪都不来这儿。”
“人生地不熟，瞎逛就逛到这儿了。”
“是嘛，”杨清风回头看着耳舒：“我知道你经常来这儿。”
耳舒淡然的伸手指向一边的林子：“那里的菌子好吃，您最爱吃的。”
杨清风笑笑没说话，现在一天快过去了，他是时候给楚源答案了。
其实在昨晚，在把楚源带到衙门当天晚上，他就去找过他。
在大牢里，那个贵公子一般的人物，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坦然自若，一点儿蹲大牢的觉悟都没有。
在那里他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主要还是以蛮族战争为主。
楚源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以前的历史他知道的一点儿不比杨清风少。
甚至比杨清风知道的更多。
比如朝廷里的局势，国主的现状，杨清风身为一个边境小县令，那可谓是毫不知情。
以前杨清风偶尔可以从父亲那里知道一点儿，但自从担任万通县县令开始就搬到衙门后院里住下，很久没有回去了，对京城的消息也就断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朝廷增援就停留在梵州吗？”楚源盘着腿，坐在牢房的石床上，看着有些喝醉的杨清风。
“我来青州的时候路过梵州，从那里的县令知道这件事，当初援军就驻扎在他们的县城里。”
杨清风摇着酒壶，迷糊的说道：“你想说我知道，但是做事不管？”
“我以为你知道呢？”楚源的语气有些揶揄的意味在里面，轻轻的声音飘进杨清风的耳朵里。
杨清风冷笑一声，他那个时候跟现在楚源大不了多少，他就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不知道。
由于青州跟梵州接壤，父亲和梵州刺史联系比较紧密，两人关系不错。
战事最吃紧时，父亲担心他受到波及，所以把他送到梵州刺史那里暂住。
他确实受到庇护，安全的度过了蛮族进城的危险。
可那时他就是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呢？
就是连父亲也只敢暗中接济林萧淑，他连个职位都没有，什么人会听他的？
为什么把事情说的好像都是他的错，只要他站出来大声制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一样。
为什么把事情说的好像着都是他的责任，是他没有尽责，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悲剧。
杨清风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他是为林家不平，他是看不惯这些破事儿，他是为了那些狠的牙痒痒……
可是就这样，责任就是他的了吗？所以就把事情的责任推到他的头上？
他是空有报复，没有行动，可是这能怨他吗？
他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什么绿林好汉，他跟那些愤愤不平的普通老百姓一样……
杨清风骂了一声，他教养极好，从不说脏话，可是楚源的话实在听着不舒服。
而楚源也是故意的，是人都知道这些事不能怪在杨清风的身上。
可他就是要这么说，他就是要激起杨清风愤恨的情绪。
如果杨清风知道了自己其实可以阻止很多事情，或许就会答应他。
他早从耳舒那里知道了杨清风的事迹，以前他没有想到过杨清风居然做了这么多，所以都没有去调查过这些。
在知道杨清风其实对那对历史有着亲身经历，他就意识到杨清风一定能和自己达成共识。
只是杨清风的犹豫让他知道，直面那段历史终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的你，有着更多的能力，或许你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东西？”楚源说道。
杨清风一愣，他一直以来只怪过自己没有能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能力。
“如果有，你愿意做出些事迹出来，还是和当初那些当朝者一样，视若无睹？”
楚源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认可了杨清风的能力，他可以给杨清风机会，就看杨清风自己愿不愿意点头了。
耳舒说过，杨清风会因为自己被利用而坚决拒绝，但是楚源不认为。
以杨清风自己的能力和人脉，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势力拢聚的环境里崭露头角的。
尤其是杨清风还这么干净，那些人见不得的就是干净的人，只有同样脏的人，才是他们的同盟。
杨清风要是没有一点儿势力，刚冒头就会被掐掉。
杨清风想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给杨清风一天的时间让他做选择。
可是杨清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还是太单纯了。
就是他这小小的衙门出现黄县丞这样的人，他都无法面对。
更何况是要和那些人一起脏？可是不脏又不行，太干净就太显眼，就太容易变成敌对……
杨清风一直在犹豫，但他犹豫的不是接受楚源，而是不敢去面对那段历史。
他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他还是可以铲除邪恶，他还是可以体恤百姓，他还是会坚守心中的正义……
他在怕什么？他在逃避什么？他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你身边的奴隶很有意思，我很喜欢。”楚源说道。
“你别打耳舒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她是你的人？可我不这么认为。”楚源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杨清风回想起昨晚和楚源的对话，好像突然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了。
回头看着耳舒：“你知道我已经把楚源放了吧？”
耳舒点点头。
“他说他很喜欢你，如果他带你走，你会跟他去吗？”
耳舒看着杨清风的眼睛，她的眼神很清澈，很干净，只是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杨清风有些怕了，他真的怕了：“我知道你的家就在京城，如果你想回去，我不会阻拦。”
耳舒低下头，眼里泛起失落。
“不过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看看林将军用命守护的国土，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楚源说我可以改变一些东西，如果他说的没有错，我想向林将军坚守青州一样，坚守自己心中正义。”
耳舒眼里的失落依旧不减，甚至更深。
她多少知道杨清风为什么突然答应楚源，但是她不希望是因为自己。
她当初跟随杨清风，看中的就是他的责任心，他那种真心对待百姓的心性。
她希望杨清风是因为他想除去世间不公所以才答应楚源。
她希望杨清风放了楚源不是因为向势力妥协，而看清局势，不得已的临时退让。
但是她现在看不清杨清风到底是怎么想。
她身为一个女子，又是一个奴隶，人微言轻，她希望有人可以说出她想说的，做出她想做的。
她以为杨清风是，她一直期待着他是，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杨清风也看清了耳舒眼里的情绪，心中的慌乱更甚，对自己也更失望。
果真是自己对自己的想法过于乐观了吗？
两人相视无言，本就幽静的环境，现在更显冷寂。
现在的天已经不想几天前那般炙热，一阵微风拂过也让人感觉到冷意。
耳舒忍不住缩起了肩膀，杨清风也注意到耳舒穿的还是单薄：“回去吧。”
耳舒点点头，还是像往常一样跟着杨清风的身后。
“杨县令。”
“嗯？秦罗？”杨清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秦罗。
只是看清秦罗满是试探的神色，心里知晓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我听说了，您抓到凶手了。”秦罗说道：“但是您是不是漏了一个，秦虎在失踪之前，他跟我说过，黄成是听了别人的话，才这么做的。”
“秦虎还在的时候跟你说了不少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秦罗底下头，其实他也不知道多少，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秦虎和他的关系确实崩裂，但他们以前一起去酒馆喝酒的习惯没有变。
他们偶尔会在酒馆里碰面，但他们说不上话。
如果秦罗是一个人去，秦虎就在坐在秦罗身后的位置，看着好像是陌生人，但又比陌生人近。
喝酒的时候秦虎经常自言自语，别人会以为这是秦虎的个人性格。
只有秦罗知道，秦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习惯，不然秦罗不可能不知道秦虎都是为了乡里才加入匪帮，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决裂。
秦罗知道秦虎是在和自己絮叨，他也有在认真听，隔阂一旦产生，即便还有感情，关系是回不去了。
有些事情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比如黄县丞和土匪勾结。
黄县丞派武侯去查案时，他就开始盘算了。
他也听说过，平时查案杨清风都是自己亲自去，而他看到却是衙门里的武侯，他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他猜测杨清风不知道土匪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黄县丞。
他选择相信杨清风，所以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武侯离开之后不久，杨清风就来了，杨清风离开之后，黄县丞就来了。
黄县丞还特意的问东问西，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所以就故意隐瞒自己向杨清风透露消息的事情。
而对杨清风问训他案情时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他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觉得，真的就给杨清风带来了转机。
黄县丞栽倒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身上。
秦罗看着杨清风，他没有忘记之前杨清风说的话：就算是秦虎真的干了不好的事情，也会替他查清真相。
他现在就是来找真相的。
杨清风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秦罗一一细说，也坦然的告诉秦罗自己把楚源放了。
他不想隐瞒，但也懒得解释。
秦罗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情绪有些崩溃，他宁愿秦虎真的自己心肝情愿的加入匪帮，这样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狠！
可事实总是不如人愿，现在的秦罗真的很狠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些。
为什么没有和秦虎好好的坐下来聊？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秦罗的声音颤抖的说道。
秦罗不敢想象，秦虎这几年有多孤独。
杨清风拍拍秦罗的肩膀：“不要自责，他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那您为什么把楚源放了？”
“…………我有我的原因，我不求理解，你也不要问。”
“我理解！”秦罗认真的说道。
“什么……？”杨清风有些吃惊，他真的可以理解吗？
秦罗不知道杨清风为什么这么做，但就凭杨清风没有食言，他选择相信杨清风有自己的原因。
就跟过去的秦虎一样……
杨清风吃惊不小，耳舒也一样，秦罗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们生存都难，怎么会去理解这种舍小取大的事情呢？
秦罗知道自己被轻视了，也不恼，毕竟他确实是个普通人，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没有理由去操心别人的。
但是他不蠢啊！他清楚问题出自哪里，他知道想要解决问题，就的去寻问题的根。
只有那样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杨清风伸手扶上秦罗的肩膀，他突然明白，当初林萧淑到底抱着怎样的情绪对面生死的。
林萧淑用死捍卫百姓的决心，在百姓为他留下泪水的时候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如果守护的都是这样的人，死也无所谓……
如果怕死，这些相信他们的人怎么办呢？
杨清风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决心！
他要去京城，不仅是因为替林家洗刷冤屈，更是因为这些可怜人！
他想林将军也一定希望他这么想。
“秦罗，你是个聪明的，你愿意跟着我去京城吗？”
秦罗听了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杨清风这么说，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等我去了京城就是一场恶战，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手，不过这可能要命，就看你敢不敢了。”
“您信得过我，我就去！”秦罗眼里闪烁这光，黝黑的脸上满脸向往。
杨清风看着秦罗单纯的样子，已经后悔说出这番话了。
自己算不算是把人往火坑里带啊？
“杨县令，我也要去！”一直躲在树林后面的程普和小胡也跑了出来。
秦罗再去衙门找杨清风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就是他们两个带着来找杨清风的。
在路上他们说起了最近的事情，心里都非常感慨。
尤其是程普和小胡，他们是事情的亲历者，知道些内情，但是对杨清风的决定只是一知半解。
他们又不敢当面问，所以偷偷的跟着秦罗的身后，想借着秦罗问真相的时候偷听两句。
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一瞬间点燃了他们的热血。
青州的少年哪一个没有听说过林家的英勇事迹，哪一个不是以林萧淑为榜样，哪一个不是视林萧淑为英雄。
为林家申冤，就是他们追逐英雄的步伐！
杨清风看着面前的三人，他们的年纪都比他小些。
心思也比他单纯，带他们去真不见的是一件好事。
“你们还是留在青州好好干活娶妻生子吧，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杨清风有些头疼了。
“为什么？”小胡不服气的说道：“难不成是因为我闯祸的原因？”
“不是。”
“那我还比不上一个农夫？！”小胡鼓着腮帮子说道。
秦罗在旁边有些尴尬。
“也不是……”杨清风替小胡感到尴尬，就他这张嘴，还真不能带他去。
“现在衙门里缺人手，我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职位，我不在你们可得替我好好看着。”
小胡和程普知道无望，只能一脸嫉妒的看着秦罗。
秦罗也不客气的摆出得意的神色：让你们看不起人！
杨清风懒得和几个活宝斗嘴，回头看向耳舒。
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难得如沐春风的微笑，给杨清风心里除去了最后一丝不安。
耳舒清晰的感知到了杨清风情绪上的变化，她知道杨清风现在一定有了新的心境。
她知道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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