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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三人之势

    于是慌忙爬起,顾不得有一足要几近赤裸般踩在杂草之上就要迈足奔逃。

    失心疯的花尺冰我能侥幸脱难,那殷媛长老整整高过我四个境界,哪里能是她的对手?

    认清时局后,她便要迈足狂奔,陡然异变横生,一股寒意爬上后脊——她脚边的杂草诡异地激颤,殷媛那满含怨恨的咒骂带着回声朝她袭来:

    “小贱人!我叫你拿命来偿!”

    殷媛踉跄站起身,身中李长风春药的她和花尺冰没节制地日日宣淫,教她在花尺冰奔出追赶宋轩的第一时间无法从那一段满是粉红色的梦里清醒过来。她本以为贵为不尘境的自己只需要运起体内如湖海般的灵力少做抵挡就必不能为春药所害。

    所以在李长风撇出那口白色瓷瓶时,她纵使猜出其中定有毒物,但有修为做依仗,还是不管三七二一地出手打破了瓷瓶,放出了如何也消散不开的春药烟瘴。

    却不曾想此春药非彼春药,就像在凡间,人吃的就和猪吃的不同,而预备给仙用的迷魂春药,其药效自然也考虑了修士们有修为灵力作为抵抗的难点,故而药效就须得突出一个强劲,更要略带麻痹功效好叫灵力不能在体内自称屏障阻断催情药效。

    意识朦胧之际,听到自己情郎花尺冰撕心裂肺的哭喊,殷媛这才从春梦中惊醒。

    到了不尘境界,天地明暗早已束仙人不得。昏昏夜幕,殷媛扭头往悲鸣方向望去,只见花尺冰左手把住右手手腕仰天长啸,右臂失去了整个手掌,喷出鲜血如注,洒得满树林弥漫着噬人的恐惧腥味。

    “小贱人,你那个相好的李长风用你手头这柄兵刃削去了尺冰手指,而你……”殷媛站立在原地不动,咬牙切齿叫喊出的声音飞遁出数十丈外仍叫宋轩听得清楚,“你竟敢砍去他一个手掌!我不叫你拿命来偿,我就对不起这个长老名号!”

    说罢,殷媛一招手,不晓得从何处凭空飞来几道紫色薄纱缠上了她的身子。转眼间的工夫,薄纱兀自左裁右剪地成了一件透了三层的短裙衣衫,不可谓不奇。

    “纳命来!”

    殷媛大喝一声,身形微动,眨眼间,声未至,倩影已晃身如鬼魅般到了宋轩身前。

    宋轩见殷媛忽至身前,急停脚步,矮身做出防御之姿,耳后这才飞来殷媛那一句“纳命来”。她暗道糟糕,一个人飞的比自己声音还要快,自己一届学生,有什么取胜之法?

    心下打起无数逃命算盘,一双眼睛自上而下机敏细细打量,见殷媛花了妆容,不似前日那般娇艳美丽,下身赤足光腿,却踮起脚尖,不顾地面扎脚昂首挺胸,净是傲气地一步步往前走来。

    确实,不尘境的长老对付锻体境的外门弟子,不傲,那还能有什么情感呢?

    宋轩壮着胆子出声问道:“长风呢?你怎么到底怎么他了?”

    殷媛斜眼瞥了眼宋轩手头的秋轩剑,忽然把脾气压下,玩味道:“我还以为是你已寻到了他,从他那儿接过这柄利刃是要和我们搞个玉石俱焚呢,看样子,你也还没找到他……”

    说着,她又朝前迈出一步,手指关节发出“喀嚓喀嚓”的清脆声响。

    宋轩道:“那同样,你二人在此地行这龌龊之事,看来高低是教长风逃了,不是吗?”

    殷媛笑了一声,“是又如何?我跟你说,我给他下了和凡间毒药同名软筋散,又暗下使了绊子给他脖子套上了束灵环,一番交手,我在他两腰开了口子,哪怕不死,他那一身稀奇本事也该到头了。”

    宋轩抿嘴,向后退了一步,试探道:“你怎知他会失了本事?我辈修仙人士岂会引一点小伤失去本领?”

    “小姑娘,想从我这儿撬话?”殷媛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现在听了马上就要死,所以我说了也无益。”

    宋轩道:“那您老人家何不说说?”

    “说可以……”殷媛挑眉示意,“你把你手头那柄剑交给我,我就告诉你。”

    宋轩把剑横胸前,殷媛的足尖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怕这柄剑?”宋轩把殷媛这细微的动作看进眼中,她剑又往前一送,殷媛便如受惊吓般向后躲了下身子,“你果然怕这柄剑。”

    见被看穿了心思,殷媛竟也不在避讳,问道:“是又如何?可你如何搞来这柄剑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

    “那你不想知道李长风身上的秘密?”殷媛眼中含笑,她最清楚女人为了爱人,特别为了爱一个男人要贡献出多少心思,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宋轩有些犹豫,她的确好奇李长风一身奇怪修为的来源,但现下他人下落才该是更好筹码。于是游刃有余地回道:“那您为何不拿他的下落来换呢?你给他套了束灵环,自然仍有灵力在他身上,你晓得的。”

    “你这小妮子倒是不傻。”殷媛道,“我知道,但我说了,你不会信。”

    “那您说说,晚辈听得若觉得好……”宋轩掂量掂量手头的秋轩剑,“这柄剑送给您,也不是不可。”

    殷媛兴奋道:“你当真?”

    “当真。”

    殷媛指头朝西,道:“西山山巅,他就在那儿。”

    “西山?”宋轩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去,“你撒谎,我去找过西……”

    不等宋轩把话讲完,殷媛瞅准她瞬间的走神,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左手一把抢过秋轩剑,右手对向宋轩面容抬手一掌: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宋轩左脸,磅礴灵力加持之下,将她打得登时头晕眼花,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地上。

    殷媛把秋轩剑夺入手中,喜笑颜开道:“小妮子,还是太年轻。”

    宋轩奋力摇晃了下脑袋,见秋轩剑已被夺去,一面于心底痛骂自己不够机敏,另一面愤恨地咬牙道:“你贵为长老,竟扯谎耍把戏偷袭我!呸!”

    “我没骗你哦他就在西山,但你救不了他,连我也不能,所以这柄九幽寒潭铁剑与其在你这么个将死的小妮子手里,何不给我,让我去做一番大事业?”

    殷媛细细端详着秋轩剑,眼神中满是贪婪,纤细手指落在白玉似的剑身之上,指尖颤出极细微抖动:

    “对,没错,这冷冽剑意,冰玉剑身,果真是天女谷锻造的工艺,九幽寒潭铁剑无异了!”

    殷媛再压抑不了心中狂喜,放肆纵情般尖声大笑起来。

    宋轩蹙眉:大事业?九幽寒潭铁剑?这位殷媛长老竟能一眼看出秋轩剑的材质,可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好了,你该死了。”

    殷媛嘴角挂笑,低头瞥了眼宋轩,贪婪的眼神倏然变得冷冽,和嘴角边的笑容绝不相称:

    “要不是你有这柄剑,你早该死了,至于你从哪儿得来的,我也不想知道了。”

    “你真敢杀我?”宋轩问道,“你不该不知道我是谁。”

    “仙界富豪宋家的大小姐……”殷媛剔了指甲,一口气吹进指甲缝中,毫不在意道:“所以呢?你以为毁尸灭迹这事我做不得?还是说,你真以为你们宋家手眼通天?连灵徽书山的山水斗兽图都进得来?”

    宋轩道:“宋家至少有办法知道我死了。”

    “那也查不到我头上。”殷媛道,“你就没想过我为何专挑在进入此地才对李长风那小兔崽子下手?”

    “避人耳目嘛……”宋轩沉吟。

    “对对对!”殷媛拍打了三下手掌,玩味道:“恭喜你猜对了,所以就算你们宋家来此地追责,事情也最多怪在灵兽头上,是你这个小丫头学艺不精填了灵兽肚子,你猜他们最后是会怪东面那头四不像的蛟龙,还是南面怕死的火鸟,还是西北两处的熊和老虎呢?”

    宋轩讥讽道:“殷长老真是好心机!我俩这个外门弟子都如此上心,想来您一路修行中,不少干过这等勾当吧。”

    “随你怎么说,总之现在我收下你的剑,再杀了你的人,然后再去西山找那个姓李的这个小毛头……”殷媛把秋轩剑抬到眼前,皎洁明亮的剑身教她越看越欢喜,“对了,你喜欢他来着,呵呵!我看他长得也挺俊,要不就先收他给我做几日相公后,再送他陪你去投胎,如何?”

    “呸!你杀我就是,又何必作贱人呢?”宋轩别过脸,眼角含泪,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李长风了。

    “好呀,那我成全你。”殷媛娇声笑道:“我看你这一副好皮囊,瞧得我嫉妒,就先划烂你的脸开始吧……”

    言迄,殷媛右手比作手刀,五指尖亮如刀的指甲高抬过头顶,对准了宋轩面容劈了下去!

    “嗖!”

    掌风呼啸,晶亮指甲在黑夜的林间里划出一道如新月般的弧线,却在劈开宋轩面颊的正当前,在她额头前寸许处悬停不动了!

    “你来呀,我不怕你!”

    宋轩逞强地叫嚣着,实则身位姑娘的她一听要毁她面容,打心底已是恐惧非常,所以殷媛手掌劈下来时她把双目紧闭,寄希望能教自己不那么难受。

    可半晌,疼痛仍未落上她的面颊。她缓缓打开双眼,只见殷媛的一具身体竟兀自分成了两半一样——右侧的身子朝前下压,明晃晃的手刀恨不得立刻沾上美女脸颊上渗出的鲜血;左面的身子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如是唱反调一般阻拦着殷媛。

    不是别物,正是殷媛左手心攥着的那柄秋轩剑!

    殷媛扭过头,她察觉出左手异样之感,有一股吸力从秋轩剑上袭来粘住了她的手掌,而后又一股力道变得愈发沉重,仿佛手心里攥着的开始从一根枝桠变成一根甘蔗,又从一根甘蔗变重成一根铁条……

    就在她和秋轩剑拉扯的几息之间,秋轩剑的重量扯得她手腕弯曲出“咔咔咔”的骨裂之声。她想撒手把这柄剑丢掉,莫名的吸力又教她如何也拜托不了手头的赖皮玩意儿!

    “嘭!”

    秋轩剑重如是到了万斤,殷媛为不教自己手腕连着整个手臂一同被折断,她一整个身子随着秋轩剑一并蹲矮下去。

    秋轩剑带剑鞘一并坠地,剑体之沉砸翻开数寸尘土,又像是古传神话中海里的定海神针铁,天边外的撑天不周山,不过用法调转,不顾天而顾地地把殷媛以一种半蹲不蹲,半趴不趴的蹩脚身形牢牢地钉在原地!

    转瞬间,不自由的角色换成了叫嚣的殷媛。

    宋轩见此景,心下多少明白这是秋轩剑它的灵胎使出来的把戏,一面感叹此剑本事之大,一面不禁又疑心起这秋轩剑的来历:

    一柄天阶灵宝钳制住一位不尘境的长老,世间何曾有过这等道理?加之刚才殷媛对此剑追捧程度,自己把这柄秋轩剑赠与长风岂不是给他平添了麻烦?

    于是摇头叹息,她不知晓此剑能压制殷媛几时,顾不得去嘲弄殷媛的奇怪姿势,转身便要先从这危险地界跑开:

    去西山,哪怕她骗我,我也就只能去西山。

    “小妮子,谁叫你走的?”殷媛在后喝道。

    宋轩也不回头,只打算迈足狂奔,“你都这幅样子了,还能束我不……”

    “你可太小瞧不尘境了。”殷媛左手为秋轩剑所制,体内灵力周转并不大碍,她从口中呼出一口紫气,喝了一声:“去!”

    紫气得令,如空中腾飞蛟龙一般扭动身形,直奔宋轩而去,其去势之快,在宋轩讲到“不”时便已缠上她身,紫气一紧一束,如若捆仙绳的法宝一般把宋轩裹住手脚双足,俨然如同一只新生的蛹。

    花尺冰无了意识昏阙,殷媛为秋轩剑所制,宋轩被殷媛吞吐出的紫气束缚——

    三人之势,竟成了无一人自由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