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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诸葛云

    “然后呢?”宋轩追问道。在她幼时,每逢族中先生教仙界历史的日子她总要多嘴问一句那“天下第一恶人”魔教教主诸葛云的故事。倒不是这位宋家小姐暗下心思不纯,私地下有多敬仰这位恶人,只是因为问起家中前辈,谁人提起千年这位为祸人间的诸葛云都喜欢义正严辞地讲他手下魔教聚众作恶,侵世间太平,假若再追问到底是犯下了何时才在仙界树敌无数,落得个雷劈灭神的下场,包括她父亲宋解元也支吾不言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是不曾想往昔之事竟暗藏如此多与世间所言相违背的故事,不禁更叫宋轩提起了兴趣:

    “您真就去讨伐诸葛云了?再说一个凡间小教,如何能让当时所有的名门正派群起攻之,劳如此大驾?”

    殷媛侧起身子,想来是倦了平卧伏地的姿势,“你讲的没错,我当是也好奇,何以劳烦各宗门倾尽全族之力去围剿一凡间小门小派?赢了不光彩,落个以大欺小的坏名,输?这是谁也不曾想过的事,毕竟神洲陆的所有力量倾巢而出,焉有败的道理?”

    “可我倒还是觉得咱们正派一行不占道理。”宋轩接话道,语气稍有不满:“人家在凡家教人修仙成仙之法,仙界又无规定说仙人仙法不得显露凡尘,像是您那位相好的花尺冰的花家不也是在仙凡两界中取利,焉能把一块神洲陆彻彻底底地分成两个世界?”

    殷媛应道:“在我年轻时,也和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一个想法,仙和人哪里有过多的区别呢?可讲过了,总之有再多想法,地位不高,哪里有讲话的机会?于是乎征讨诸葛云的仙界大军浩浩荡荡的集结开来,一众仙不再遮掩,光天化日之下低飞在云间,那场面!啧啧……”

    “凡人岂不是得吓坏了?”

    “谁说不是呢?一直以来咱们仙界虽然没有成文的规定说要避免在凡间现形,可修士们都有意识地避开凡尘耳目,如你我这等修仙者,多在那凡间故事中出现,鲜有人真把咱们当一回事。

    所以,等仙界大军遮天蔽日地飞在天空,我当时虽被洪流裹挟,低头看下凡间,却也能隐约看见凡人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倒还挺有趣的。”

    宋轩点头,心下又生疑问:“可咱们仙界何以大费周章地行事?一届凡间门派,仙界却要搞出这么大动静,不觉反常?”

    殷媛摇头道:“话虽说的间断,可实际上诸葛云创办的天同一教自问世以来先在山村起家,后传往城镇,国家都城、皇宫内院,真等到引起仙界时已在凡间有了近两个甲子的年月了。”

    殷媛顿了一声,续道:“而且天同一教所分发的那本修行用白皮书是一件稀奇功法,它教身无灵根的凡人能运用吐纳起灵力,进步神速者十几年就可到锻体境,学艺不经悟性差者数十年亦能在操纵灵力一事上有些许成果,不可不谓此书之奇。”

    “两个甲子的时间……”宋轩沉吟着暗下依照殷媛所言计算起修白皮书的凡间修士最速者能有多少修为,“十几年不过练气,加之天同一教还扩建发展,势力也该不是很大吧……”

    殷媛轻蔑一笑,说道:“几乎当时所有人都这么想的,神洲陆之广阔,一个门派一百二十年的时间能发展多快?其中修士修为质量又能有多高?没人瞧得起天同一教,都只把此行当作踏春,修仙者又没混过凡间军旅,天性自由散漫过了,我们一面乘着飞船一面玩笑,无事时就往别的门派那儿招呼一声,唤别处的人过来玩。”

    “一家一书山,两教六大派,都去了?”

    “没,风家一心在外,只有现在的八正道倾巢而出,你要是能看见当时的场景都要把一对眼睛瞧花掉的!”殷媛笑道:

    “咱们灵徽书山衣袍色成青蓝,逍遥道为黄黑,小佛天是金黄,天女谷裙衫色似白雪,登灵派为粉,千刃门是黑,百草花堂和寻日逐月是最奇怪的——门中上下一身草绿色袍子,只有所谓的神女是那朵身穿红衣的百草中花,寻日逐月左边紫右面赤阴阴阳阳的是大家最不喜欢的了。”

    “蓝天不都给仙人们染出各种颜色了?”宋轩捧话道。

    “当然!各色的载人飞船和浮云,无数只身伴飞在旁的修士,天上太阳的光华都要被我们法宝放出的光给比下去了!直到真撞上诸葛云,我们都以为此行绝没有输的结局……”

    殷媛自豪的声音降下一度,“就这样一直飞了半个多月,终于是到了约战的地点——神洲陆陆中的一处平原,现如今取名叫了‘仙魔原’的地界。

    两军阵前,仙和人之间隔了整一个千仞高的天空,咱们仙界一众就高傲地飘在天上,斜眼看向下面,地面上长满了与地平齐的草和天同一教板正排列的军队。

    细瞧,前后左右间隔整齐划一,方位居南处火修一地,坎方是水,各色灵力凝聚在地上直勾勾地对着天上的我们,磅礴灵力聚散分合时就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长了角的地龙迫不及地咬下我们一口肉来。

    登时,仙界的低阶自己就慌了大半。明明是先地下的人先一步修仙的,竟全然没有一点专业的样子,打起退堂鼓的豪门弟子就我身侧就有数十人了。

    在这时,诸葛云从军队里走了出来……”

    “天下第一恶人?”宋轩咽下口水,“是个怎么样的人?”

    殷媛嫣然一笑,她如今匍匐在地满面泥土,已是脏得不能再脏,仍是脸颊飞上一抹俏红,羞道:“他呀,是个很俊的男人,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你知道的,修仙的人都得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可他不一样,他在万军丛中站出来行为举止还有些羞涩,仰头望天,一对眸子像是春天刚化冻的水,所有姑娘都在一瞬间倾心于他,若不是碍于山门,我们都要去投敌了!”

    宋轩吃惊道:“真有这么俊的如此有魅力的男子?”

    “诸葛云就是!”殷媛斩钉截铁道,

    “他刚开口时就很嫩,他拱手施礼,结结巴巴地说:‘恭,恭侯诸山门光临,晚辈等候,在此等候多时’说完,竟然伸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责怪自己的嘴巴不大灵光,一句话讲完,任谁都不能把这么个俊秀可爱的公子想成位魔头了!

    然后咱们这边百草花堂的掌门秦思回话了。

    这死老头子真是太讨人厌死老头子讲话时总目中无人,他人一开口就责诸葛云是混世的魔王,责他为祸人间,还说什么要他遣散部众速速投降,方能饶他一条贱命。

    我听完时就恨不得撕烂这个老头子的嘴巴,那么俊的诸葛云怎么可能如他这个老头子讲得那么不堪呢

    但他境界比我高,千年前比我高,现在仍比我高,我仍然动他不得……”

    宋轩见殷媛神色娇羞,微微扬起,心中感叹:情情爱爱教人过了千百年仍尝得到甜头,这殷媛长老还是对那位诸葛云一往情深呀。

    殷媛又道:“这死老头子讲完话,诸葛云却也不惧,要知道这百草花堂的死老头子虽然脾气臭些,修为已修到了顶端,哪里有人敢和他叫板?

    诸葛云很有礼貌,仍抱拳施礼,向前横跨一步,说道:‘秦仙长万福,晚辈招待不周,还请您多多担待’

    ‘呸!黄口小儿,年岁不过才不过百,你也配给我请安?’死老头子秦思总是攒满了火气,他一讲话,脚下云里就“轰轰轰”的炸起几道劈不下地的闷雷。

    诸葛云不恼,好似全然不把一届掌门的责难放在心上,又说道:‘晚辈谋求天下大同的一方世界,由此取名天同一教,妄图凡人不凡,仙人不仙,此前一封书信中言过了,为何还要对我门下门人打开杀戒?’

    原来在我们动身往这仙魔原上交战之前,各大门派已先一步派人四处围剿了一番。

    天同一教虽百年时间,已在神洲陆各地开枝散叶,但教堂坐镇主场者,远疆处的修为不过守神境界,内陆虽有了领妙修为,但终究不是各门派长老的对手。

    明面上仙魔原决战,暗下包藏杀心,所有的名门正派仿佛都要铁了心的把凡间散修一并杀尽。

    事后曾听说,凡间上至州郡府都,下去乡村县堡,血如江河,尽丧的是天同一教的人!”

    “啊!这名门正派竟如此作恶?”宋轩闻言,嘘声长叹:“渭河泾河般,同源分流,仙凡又岂能分得如此清楚?”

    殷媛道:“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的还是少,如今修仙一途,少讲天理,多求私立,走多远谋多少利,谁在意凡间那仁义礼智呢?”

    宋轩点点头,也觉殷媛讲得在理,“可咱们灵徽书山曾奉儒学,小佛天、逍遥道各为释道,如此三教竟也和六大门派行那落井下石的勾当……”

    殷媛不理会宋轩哀叹,她活了如今近千年之久,修为高居不尘境界,什么佛魔神仙的一并瞧不进眼中,长老之中能是她敌手者寥寥,长老修为之上的老怪物世间都名册上挂名不过几十人。随着修为大增,眼界愈发宽广,殷媛上下横看,甭管是凡间亦或是仙界,修佛中有欲,习道者无心,颂圣者无境,三教才是泾渭分明,大圣贤者寥寥,人都在意修仙中“仙”一字,却多忘了“修”的珍贵——不光修己,更要修天修地,得悟开明一飞冲天,是古早时期的修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