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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变数

    仍算是夜里的天空呼出矮了云一头的白雾,东面的天攀上一线白。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天,就要大亮了。

    殷媛做假寐之姿,实则漏出一丝眼缝,四处打量,见到东面天空渐有泛白之意,暗中谋划道:

    “天亮时,就意味着距离收起山水斗兽图仅剩两日的时间,假若不能携尺冰逃身,便真要如是陪葬一般和这个宋家小妮子一并关在此地百年了,可这柄九幽寒潭铁锻造的剑到底是有什么妙门?竟能压制住我的修为……”

    稍稍斜眼观瞧,秋轩剑剑鞘皎洁如透白美玉,仿佛肉眼便能瞧见其中剑身。

    一道殷红色丝线贴在剑鞘内壁,时隐时现——显时,红光微烁,一股莫名吸力拽紧殷媛胳膊,她便觉得体内灵力顺着臂膀经脉往秋轩剑渡走几分;隐时,吸力撤去,但加持在她身上的压力仍足够把钉在地面,留在剑身一侧。

    “此物虽是天女谷私密神铁所制,早年间无意间听哪位仙子闲谈时聊起天女谷事宜时得闻了九幽寒潭铁的来历,据说传是天女谷总门中有一座冰山,冰山山顶更有一口幽泉深井,这九幽寒潭铁就是借由深井从冰山深处打捞上来的神铁,但天底下天材地宝无数,天阶法宝虽然稀少,我身为一届长老也不少得见,如今穿在身上的紫云薄纱便是一件天阶的护身法宝,假若我不用灵力催动,它也无非只比凡间纱布珍贵一些,所以这柄剑,应该还是有人在暗中驱使才是……“

    转过眼睛看向宋轩,”问题该还是出在这个小妮子身上,她作为宋家的大小姐,保不齐还藏了什么法门。“

    前夜折腾打闹了半宿,后半夜两位女子夜话诸葛云梧桐仙子一事,彻夜未眠叫她这位锻体境的仙子绝不能像殷媛这等修为的修士一般精神。身为紫烟束缚,睡眼朦胧欲合,但如今花尺冰虽被斩去一腕,殷媛为秋轩剑所困,自己孤身一人仍势单力薄,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宋轩拖着困倦双眼瞄了下殷媛,见她为秋轩剑压制住了修为,白日神采奕奕万种风情的仙子成了这般地步,同为女子,心中却也生了一道怜悯之情。

    另一面,无数疑问萦绕在心间,一是觉得千年前诸葛云和梧桐的故事的结尾有些简短潦草,再其中那本天同一教教众所研习的白皮书若真有便宜修行的功效,自家宋家身为仙界第一豪门,焉何不能搞到一本私藏在族中自用修行呢?

    还有,对于秋轩剑一事,也和殷媛心照不宣地猜忌其身世来源:

    “虽说三万多块灵石在仙界是个不小的数目,所能购得的天阶法宝虽然不凡,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像秋轩剑这般能只靠剑身之力按压得不尘境长老不能翻身;

    又听殷媛长老之前所言,这柄秋轩剑是什么天女谷九幽寒潭铁,我作为宋家出身的弟子,竟也都不曾听说的这等稀奇物件,想起殷媛长老此前傲慢狂妄神情,说什么要那此剑去搞一番大事业,话虽讲得糊里糊涂,可只瞧她人态度,想来这九幽寒潭铁事关重大呀。”

    “马上天要由夜转昼,若是仍能保持现在相互牵制的状态,等过两日后山水斗兽图开放时限一到,把我和这二位一并关在此处,长老本人被困灵境之内,必然会引起总门起疑,届时掌门副掌门等必然追查,我和长风便能脱困了,只是……”

    宋轩心中推敲着无数方法,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上了趴在地上如死尸般的花尺冰身上。他被秋轩剑削去一腕,得亏修行之体,如注般血流了半夜,竟只一宿的时间已要愈合结疤。

    “这个无耻下流之徒是绝对的变数,千万莫要醒来,千万……”

    “飒,飒飒!”

    正在宋轩暗下祈求许愿之际,草丛里传出一阵窸窣声响,像是有蛇蹿草一般。

    宋轩和殷媛具是一惊,只不过二人神色一个恐慌而忧,一个喜出望外眸中放光。

    闻声转头望去,声音正是在躺在地上的花尺冰身侧传出来的。

    “呜……”

    像是饿狼哈气般的喘息声在后跟上,接着杂草摩擦之音更甚,藏在其中的那一团肉色的男人拱起了肩和背。

    “疼,好疼呀……”

    花尺冰要紧牙关,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他想来就觉得疼,嘴就顺口地喊叫了起来。至于道得是头疼,还是手疼,他意识昏沉沉的,看起来仿佛还没从李长风投出的春药劲头里醒来。

    “尺冰!你醒了?快来救我!”

    殷媛见情郎从昏迷中苏醒,悬了一整夜的心总算是静了下来,她怕他因流血过多丧命,如今既能摇晃起身,看来是天不亡她们二人呀!

    “媛?”花尺冰呆楞地转过脑袋,看向殷媛,忽然右手腕处涌起一阵疼痛,疼得他嘴角一咧

    低头一看,空荡无手,断口还为彻底长合,裸露在外的血管迸出的鲜血跟随他心脏的跃动向手臂对准的方向射去,又染出了一片暗红色的草堆。

    “本公子?本公子……本公子!本公子的手呢!”

    他的情绪随着“本公子”三个字一遍尤甚一遍的激烈,到了最后呆傻的语气不复存在,咆哮声如雷,气得他太阳穴旁的青筋骤起,喉咙口发出“吼吼吼”的低沉之音以宣泄在心头炸起的愤怒!

    花尺冰可是什么记不清了。

    自从身中李长风投出的春药,虽然被宋轩斩去手腕时的疼痛使他得了片刻清醒,可剧痛让他掉进另一个昏迷的梦中,再醒来,少了一手,他身为花家的大少爷几时受过这等委屈?

    “谁!是谁!”

    花尺冰瞪起一对眼睛,眼漏凶光,视线先着在殷媛身上,喝道:“是你吗?”

    殷媛赶忙摇头,否认道:“她!那个小妮子!”一只手为秋轩剑所制,另一手却抬得老高,手指竖得笔直对向了宋轩。

    花尺冰从地上爬起,舒展起身体,已过了锻体境界的他肉身强度绝非是常人可以比拟的,坚实的身骨随着他野兽似得伸腰发出“咔咔”的恐吓声,扭过头,目光正也对向了宋轩:

    “你,干得?”

    说着他把断手抬起,瞄准宋轩,手腕肌肉奋力一挤,一道细长鲜血迸飞而出,飞出几丈之外,溅在了宋轩另一只未褪下的白鞋之上。

    殷媛吐出的紫烟像是麻绳一般绕圆捆绑着的宋轩蹬足躲了躲身子,“是我,你想怎么样!”

    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轻颤,她虽较之其他女子颇具胆量,但到了如今山穷水尽,她再有胆量,一而再再而三地窘境也动摇起了心境:

    坏了,坏了,只怕今天我真是要死在此地了……但他若是想污我身子,我是就咬舌自尽也不能委身在这么个淫贼之下!

    笃定心思后,宋轩语气强硬了不少,出言顶撞道:“就是我砍的!你个淫贼,我不管砍去你的手,若是我得了自由,我要,我要……”

    “你要什么?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