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铁匠老铁
东西边有两个铺子对街吵了起来，东面的卖药站在摊里的是个瘦瘦巴巴小鼻子小眼的男人，尖嘴巴藏了对龅门牙，细脖儿提起的音儿却不小：
“走过路过万不能错过，瞧了见了绝不能失了！各位老少爷们们，您看看咱这药，瞧瞧咱这花儿，哪个都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实惠贱卖，每株仙草一律五枚灵石，一瓶仙丹二十枚，全场一价！”
嚷着，瘦猴男人叉腰挺胸，把两个鼻洞往西面的铺子送过去，用以彰显自己口舌之劳。
西面的铺子是个铁匠铺，露天场子里摆了两排铁打的长桌。一张铺满了葫芦匕首、刀枪棍棒，一张摞了土丘高的各色金石，各种木材。
铁桌后面立着个身高九尺有余的也似铁铸的汉子，增光瓦亮的秃瓢脑袋上有一道刀疤从斜着从他头顶剜到他鼻梁，一双牛眼牛鼻子，厚嘴唇大嘴巴，上身袒露，标榜着一身横肉，额头时有大汗，扑簌似雨水滴落，汗从下巴上坠到胸口位置，就听得“呲”的一声化成了烟。原来在这大汉身侧架起了一座炼铁高炉，造型似那道门炼丹宝炉，边角有宝石点缀，其内燃灼人天火，烧得铁匠铺几丈外都成了伏天。腰间别了把小巧乌金榔头，锤头却露着一副烈火赤色，像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似的。
大汉见对过儿的瘦猴投来鄙夷实现，牛似得鼻子哼哧一下恨不得擤出一团火来，奈何他人嘴笨，难能出口成章，却也耍起机灵，照猫画虎地喊起来：
“走过路过万不能错过，瞧了见了绝不能失了！各位老少爷们们，您看看咱这宝器，瞧瞧咱这仙石，哪个都是边疆难寻得上品，实惠贱卖，每颗金石一律五枚灵石，自备金石欲炼器者收做工费也是五枚，全场一价！保质保量！”
壮汉子身形本就似立起来的熊一般，一连串的叫卖招呼喊出去，真如野兽高啸，震得过路的，正立别处摊子的闲人皆闻声而动。一来好奇，都心想哪儿来的如此粗鄙之人，哪里有仙风道骨之相？二来也觉实惠，毕竟谁人手头都有几份材料，能锻造器物者总归是少数，况且一件灵宝五枚灵石算下来倒还是个便宜买卖。故此人流如细支江流汇做一处，一并堆在了铁匠铺的铁桌之外。
“哎，打铁的，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件灵宝五枚灵石？”
大汉闻言，面朝着眼前拥挤人群沉声道：“是，五枚灵石，前提是你得自备材料，老铁我就只收你个加工费，划算否？”
“划算划算。”人群里有人又问：“那你万一手艺不精，打造不出此物，反倒糟蹋了我们的灵物，这又该怎么说？”
大汉吐了口吐沫，刚从嘴边漏出来就被火炉烧成了烟，“假如不成，老铁不光赔你材料钱，还再倒贴你十块灵石！”伸手摸向后腰，把一金丝钱袋摘了下来掷向了铁桌，又道：“老铁我早前为人打铁攒下来本钱，输得起，诸位尽管把稀奇金石拿出，并简单嘱咐几句，是做剑，还是做刀，又或是铁鞭拐头，老铁我统统能做，统统能做呀！哈哈哈！”
自称老铁的大汉讲得中气十足，聚集成团的人群见他掷出来的钱袋鼓鼓，隔着布料向外放出异彩，不由对老铁言行更信。一同私下商议思量，有一位胆子大家底儿足的修士分开人群掷了一块色泽殷红似血的石头摔在了铁桌之上，并说要打一把三尺长一尺宽半一十八两中的剑。显然是有意出个难题。
老铁把血色石头拾在手心，上下掂量一番后啧啧了几声：“这是西部柳水泽乡出土的瑰石，品相不错，大小也够，但这长剑，老铁我做不得。”
那人称奇道：“铁匠所言其是，此石正是瑰石，但品相大小皆是上品，怎得炼不成长剑？”
老铁把瑰石随手一抛，哐啷一声撞开炉门兀自进去了：“这瑰石虽好，与修士用善能运气，奈何质地太脆，若制长剑用做上手兵刃须得额外多添几门金石，这便折损了瑰石上好质地，不如炼制小巧符剑，几番滋养，不失为一门稀有灵宝。”
“原来如此。”那人点头认下，从怀里掏出来五枚灵石搁在了铁桌之上。
老铁瞧也不瞧，挥了挥手招呼道：“钱先收好，半个时辰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一位！”
“嗙！嗙！嗙！”
半天时间，老铁腰间乌金榔头敲铁锻金之声不绝，除瑰石外又接了十几门生意，纵使敲到半夜落山也难能交货。更莫要说瑰石一单生意做得漂亮，那柄血色小剑在他几番敲击过后几番淬火，末了出炉之时，红光大放，精致异常。一传二，二传三地扩散开来，排队等候的都有了成百上千人，老铁便索性后半日当起了记账先生，铁桌前画了个收价牌子大写着“自携宝者，一律五枚”，几行小字还把自己那赌约写得清楚，手头操着个不相符的毛笔对着账本记下生意。
反正四君子会日长，他没有说忙不完的道理。
“你，能炼器？”
“能能。”老铁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身侧铁炉，“这炉子不炼器，总不能拿来烧火。”
“你，什么都能炼？”
“看牌子。”
“假如炼不了呢？”
“看牌子，老铁我赔你钱。”
“我不要钱。”
“啧，你这个人……”老铁不耐烦地抬头，听声音是个女子，不曾想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衣裹夜色，头戴黑斗笠，黑斗笠下垂着黑纱，身后却背了把没刀鞘的明晃晃的刀，俨然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鬼怪。
老铁打趣道：“哟，这天还没黑，姑娘这衣裳可比月亮来的早呀。”
黑衣人不理睬：“我有一样东西，你能炼成兵刃，我付你五千枚灵石。”
“五千？”老铁嗤笑道：“姑娘，还不到做梦的时候，五千枚灵石？你这东西来的干净吗？”
说着把手头毛笔搁下，抽出乌金榔头一撇，铛的一声摔上铁桌，滑到了黑衣人身前：
“找茬的？老铁我可不怕事。”
“不是，不是找茬的。”一道男声从黑衣人身后传过来，“借过借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
几番致歉，黑衣人后排队的人群之中钻出来了个穷酸书生，头顶着秀才罩，穿了一身破布青衫，肩上挑着竹编的书箱，唯一稀奇的就只有手头正把玩着四四方方的枯木匣子，匣子正中嵌了块乳白色玉石。可就算是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黑衣人同行同路的人。
书生柔弱弱地站上前来，伸手搭向黑衣人右肩，不曾想立刻就被拍了下去，只能悻悻道：
“由白，由白别闹了，”
“走过路过万不能错过，瞧了见了绝不能失了！各位老少爷们们，您看看咱这药，瞧瞧咱这花儿，哪个都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实惠贱卖，每株仙草一律五枚灵石，一瓶仙丹二十枚，全场一价！”
嚷着，瘦猴男人叉腰挺胸，把两个鼻洞往西面的铺子送过去，用以彰显自己口舌之劳。
西面的铺子是个铁匠铺，露天场子里摆了两排铁打的长桌。一张铺满了葫芦匕首、刀枪棍棒，一张摞了土丘高的各色金石，各种木材。
铁桌后面立着个身高九尺有余的也似铁铸的汉子，增光瓦亮的秃瓢脑袋上有一道刀疤从斜着从他头顶剜到他鼻梁，一双牛眼牛鼻子，厚嘴唇大嘴巴，上身袒露，标榜着一身横肉，额头时有大汗，扑簌似雨水滴落，汗从下巴上坠到胸口位置，就听得“呲”的一声化成了烟。原来在这大汉身侧架起了一座炼铁高炉，造型似那道门炼丹宝炉，边角有宝石点缀，其内燃灼人天火，烧得铁匠铺几丈外都成了伏天。腰间别了把小巧乌金榔头，锤头却露着一副烈火赤色，像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似的。
大汉见对过儿的瘦猴投来鄙夷实现，牛似得鼻子哼哧一下恨不得擤出一团火来，奈何他人嘴笨，难能出口成章，却也耍起机灵，照猫画虎地喊起来：
“走过路过万不能错过，瞧了见了绝不能失了！各位老少爷们们，您看看咱这宝器，瞧瞧咱这仙石，哪个都是边疆难寻得上品，实惠贱卖，每颗金石一律五枚灵石，自备金石欲炼器者收做工费也是五枚，全场一价！保质保量！”
壮汉子身形本就似立起来的熊一般，一连串的叫卖招呼喊出去，真如野兽高啸，震得过路的，正立别处摊子的闲人皆闻声而动。一来好奇，都心想哪儿来的如此粗鄙之人，哪里有仙风道骨之相？二来也觉实惠，毕竟谁人手头都有几份材料，能锻造器物者总归是少数，况且一件灵宝五枚灵石算下来倒还是个便宜买卖。故此人流如细支江流汇做一处，一并堆在了铁匠铺的铁桌之外。
“哎，打铁的，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件灵宝五枚灵石？”
大汉闻言，面朝着眼前拥挤人群沉声道：“是，五枚灵石，前提是你得自备材料，老铁我就只收你个加工费，划算否？”
“划算划算。”人群里有人又问：“那你万一手艺不精，打造不出此物，反倒糟蹋了我们的灵物，这又该怎么说？”
大汉吐了口吐沫，刚从嘴边漏出来就被火炉烧成了烟，“假如不成，老铁不光赔你材料钱，还再倒贴你十块灵石！”伸手摸向后腰，把一金丝钱袋摘了下来掷向了铁桌，又道：“老铁我早前为人打铁攒下来本钱，输得起，诸位尽管把稀奇金石拿出，并简单嘱咐几句，是做剑，还是做刀，又或是铁鞭拐头，老铁我统统能做，统统能做呀！哈哈哈！”
自称老铁的大汉讲得中气十足，聚集成团的人群见他掷出来的钱袋鼓鼓，隔着布料向外放出异彩，不由对老铁言行更信。一同私下商议思量，有一位胆子大家底儿足的修士分开人群掷了一块色泽殷红似血的石头摔在了铁桌之上，并说要打一把三尺长一尺宽半一十八两中的剑。显然是有意出个难题。
老铁把血色石头拾在手心，上下掂量一番后啧啧了几声：“这是西部柳水泽乡出土的瑰石，品相不错，大小也够，但这长剑，老铁我做不得。”
那人称奇道：“铁匠所言其是，此石正是瑰石，但品相大小皆是上品，怎得炼不成长剑？”
老铁把瑰石随手一抛，哐啷一声撞开炉门兀自进去了：“这瑰石虽好，与修士用善能运气，奈何质地太脆，若制长剑用做上手兵刃须得额外多添几门金石，这便折损了瑰石上好质地，不如炼制小巧符剑，几番滋养，不失为一门稀有灵宝。”
“原来如此。”那人点头认下，从怀里掏出来五枚灵石搁在了铁桌之上。
老铁瞧也不瞧，挥了挥手招呼道：“钱先收好，半个时辰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一位！”
“嗙！嗙！嗙！”
半天时间，老铁腰间乌金榔头敲铁锻金之声不绝，除瑰石外又接了十几门生意，纵使敲到半夜落山也难能交货。更莫要说瑰石一单生意做得漂亮，那柄血色小剑在他几番敲击过后几番淬火，末了出炉之时，红光大放，精致异常。一传二，二传三地扩散开来，排队等候的都有了成百上千人，老铁便索性后半日当起了记账先生，铁桌前画了个收价牌子大写着“自携宝者，一律五枚”，几行小字还把自己那赌约写得清楚，手头操着个不相符的毛笔对着账本记下生意。
反正四君子会日长，他没有说忙不完的道理。
“你，能炼器？”
“能能。”老铁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身侧铁炉，“这炉子不炼器，总不能拿来烧火。”
“你，什么都能炼？”
“看牌子。”
“假如炼不了呢？”
“看牌子，老铁我赔你钱。”
“我不要钱。”
“啧，你这个人……”老铁不耐烦地抬头，听声音是个女子，不曾想立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衣裹夜色，头戴黑斗笠，黑斗笠下垂着黑纱，身后却背了把没刀鞘的明晃晃的刀，俨然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鬼怪。
老铁打趣道：“哟，这天还没黑，姑娘这衣裳可比月亮来的早呀。”
黑衣人不理睬：“我有一样东西，你能炼成兵刃，我付你五千枚灵石。”
“五千？”老铁嗤笑道：“姑娘，还不到做梦的时候，五千枚灵石？你这东西来的干净吗？”
说着把手头毛笔搁下，抽出乌金榔头一撇，铛的一声摔上铁桌，滑到了黑衣人身前：
“找茬的？老铁我可不怕事。”
“不是，不是找茬的。”一道男声从黑衣人身后传过来，“借过借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
几番致歉，黑衣人后排队的人群之中钻出来了个穷酸书生，头顶着秀才罩，穿了一身破布青衫，肩上挑着竹编的书箱，唯一稀奇的就只有手头正把玩着四四方方的枯木匣子，匣子正中嵌了块乳白色玉石。可就算是这样，怎么看都不像是黑衣人同行同路的人。
书生柔弱弱地站上前来，伸手搭向黑衣人右肩，不曾想立刻就被拍了下去，只能悻悻道：
“由白，由白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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