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高高筑起的红墙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沿途宫女太监纷纷与霍嬷嬷让路问好，岁岁跟在霍嬷嬷身后，走过一处又一处长廊，岁岁心里没底，顾不上欣赏皇宫内的华丽景致。

    岁岁随着霍嬷嬷进入皇后娘娘所在的凤仪殿。

    曹清烟身着正红锦缎金线绣制凤袍，头戴纯金凤冠，神态悠闲，端正地坐在正殿中，周身文雅从容，高贵端庄。

    岁岁匆匆看一眼，立刻下跪磕头与曹清烟请安，“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所幸，该有的礼节，糯糯与她说过了。

    “你走上前来，抬头让本宫瞧瞧。”曹清烟让岁岁起身上前，嗓音轻柔悦耳。

    岁岁听话照做，起身抬头的动作小心翼翼，怯怯地看着如今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深怕自己在皇后面前失了仪态，惹下大祸。

    曹清烟端详岁岁，稚嫩秀气的脸蛋，眼神干净纯真，说不上倾国倾城，胜在长相清秀，气质恬静。

    荷岁岁的模样勉强算清秀，曹清烟暗暗叹气，多少世家大族的如花美眷，争奇斗艳，费尽心思只为甍攀上她的弟弟，对女子一向凉薄冷淡的弟弟，反而属意单纯的女子。

    曹清烟想到把贺岁岁一顿猛夸的弟弟，随即美丽的面庞扬起和煦春风般的笑，“小模样倒是生的还算标致，难得有小女子能入本宫家挑剔弟弟的眼，从他口中得到赞许，你也算有点本领。”

    “奴婢惶恐。”岁岁吓得连连摇头，慌乱中又要跪下。

    “不用跪着，你站着回话。”曹清烟让岁岁起身，忽然清咳了两声。

    霍嬷嬷上前端起茶盏给曹清烟，“娘娘又没喝太医开的汤药？”

    “那些汤药苦得，本宫难以下咽。”曹清烟轻轻皱起好看的眉头，“太医们也不知道换点好喝的汤药给本宫。”

    “良药苦口。”霍嬷嬷满脸担忧，“病向浅中医……”

    曹清烟又咳了两声，露出女儿家的撒娇姿态，“乳母，今日本宫生辰，莫要再提汤药，明日，明日本宫一定好好喝药，可好？”

    霍嬷嬷被堵的又摇头又无奈，岁岁在旁看着，很羡慕二人之间主仆情分深厚。

    “霍嬷嬷与本宫是主仆，更是亲人。”曹清烟与岁岁讲。

    岁岁想了想，问，“皇后娘娘身体抱恙？”

    霍嬷嬷一怔，没想到岁岁会问这个问题，望了望曹清烟，似在询问如何作答。

    曹清烟依然笑着，朝霍嬷嬷点点头，霍嬷嬷才缓缓说道，“老毛病，每年春秋转季节时，娘娘便会咳嗽不止，喝了许多汤药，不见好转。”

    岁岁看着曹清烟，气色红润光泽，不像有重病灶在身。

    突然传来曹承晏带着戏虐的调侃，“怎么了？小奴婢还敢给皇后娘娘看诊不成？”

    熟悉的混账声。

    岁岁怔了一下，转过身子，望了望，曹承晏自殿外走了进来，不同奔波在外时，终日玄色战衣打扮，改穿衣灰白色锦缎制成的长裳，儒雅风流。

    曹清烟见到最疼爱的弟弟，十分开心，招手让他入座，“还是亮色衣裳穿着好看，老穿暗色，显得阿晏整个人气色都不好。”

    霍嬷嬷随声附和，“是，娘娘蕙质兰心，心灵手巧，亲制的衣裳，穿在小侯爷身上，十分合身。”

    “霍嬷嬷最疼大姐，大姐做什么都是好的。”曹承晏打趣霍嬷嬷，又问岁岁，“如何？本将军今日俊不俊？”

    岁岁汗颜，曹承晏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将军莫要拿奴婢开玩笑了。”

    岁岁一个小小奴婢，哪里敢对曹家姐弟评头论足，说错一句，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岁岁恨自己不会遁地术，遁地逃走。

    曹承晏，“最近学滑头了。”

    岁岁刚开始看见他时，像猫叼走她的舌头，结结巴巴，话也不敢多说，竟慢慢也学会和他周旋。

    曹清烟不为难岁岁，笑着问曹承晏，“阿晏，这个点，你不在前殿与同僚联络感情，跑后宫来做什么？”

    曹承晏听了，孩子似的撇撇嘴，像个被排挤的孩子，“武官中无人敢与我攀谈，一群文官不屑与我攀谈，能说得上话的高位，个个都是老者，话不投机，呆着无聊，就与圣上说了来大姐这里呆着。”

    曹清烟无奈，弟弟战功卓著，可为官之道，与同僚联络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身在朝堂，总要学着和同僚相处的。”

    曹承晏照旧与曹清烟胡咧咧，“慢慢学，不急。”

    曹清烟有意无意撇了眼岁岁自己的方向，“阿晏，还是快点娶妻，多个能商量的。”

    “我看小奴婢就挺好。”曹承晏抬腿踢了踢离他很久的岁岁。

    曹清烟的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无比严肃认真地沉声道，“做妾室还行，做妻子是不可以的。”

    簌——

    岁岁听了，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这两姐弟再聊下去，她怕自己走不出这凤仪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