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岁岁身份低微，曹清烟只让霍嬷嬷带着口谕给准备入席的赵清毅。

    周遭不少官员与其家眷悄悄驻足观望，赵清毅知道情况不对，只是沉默地站着，等待霍嬷嬷把曹清烟的口谕说完。

    霍嬷嬷对着赵清毅，一阵叽里呱啦对贺岁岁户县一行的表扬，一旁的岁岁心中惶恐，压根没心思听清楚，更不要说是记住，不过她深知，场面话说的太漂亮则显得虚假。

    魏烟雨低着头，才没让旁人看见她快翻上天的白眼，贺岁岁狐媚手段高明，连皇后也能攀得上。

    “皇后特将贺岁岁指予忠勇候世子，千騎将军曹承晏为妾室。”霍嬷嬷说完，望着岁岁，曹承晏府中姬妾众多，岁岁却是他第一个开口讨要的，“好好服侍小侯爷，你以后的福分还多着。”

    岁岁将这话听得真真切切，随即面色惨白，妾室没比女使高贵多少，将来曹承晏的正室，一个不高兴也是可以将她发落买卖的，倒不如在庆王府混吃混喝好。

    旁人哗然，低声讨论贺岁岁的身份来历及背景，忠勇候府嫁义女给庆王爷为侧妃，曹承晏收庆王府女使为妾室，交好之意太明显。

    冷静后，返回康寿宫的曹承晏来晚一步，只能忍下所有怒气，表面上看着波澜不兴，冷着脸目视前方，对周遭的低声议论充耳不闻，目光与岁岁相遇，又阴沉几分，没有丝毫预期的欢喜。

    曹承晏看着赵清毅，觉得讽刺至极，想他年少成名，驰骋疆场，倒被病秧子与乞丐婆玩弄鼓掌之中。

    岁岁只看一眼就吓坏了，她察觉到曹承晏的坏情绪，曹承晏方才还好好的与自己耍混，才一会功夫，看她跟看仇人似的，来不及多想，霍嬷嬷交给贺岁岁一小箱首饰做添妆。

    沉甸甸的箱子，如岁岁沉重的心情，忘记开口说谢谢，霍嬷嬷入了寿康宫。

    这次，糯糯没有再流露羡慕的目光，反而十分同情许给曹承晏做妾的岁岁。

    圣谕难违。

    齐豫安知道，属于赵清毅与贺岁岁的一朵花，不会开更不会结果。

    上午还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下午时便落起冰冷刺骨的秋雨，而寿康宫正殿内宴席传出欢歌笑语，热闹非凡，岁岁心情低落，赵清毅许她不用一道跟进去，而与其他女使小厮一道站在正殿外的长廊下等候，深宫大院，女使、小厮各自安分地站着。

    岁岁闲暇无聊，伸出手接住由屋檐滴落的冰冷雨珠，暗暗感慨，她的命运正像这雨珠一般无助滑落，前途未卜。

    宴席过半，赵清毅找机会出来寻岁岁，一眼寻到站在一行人中的岁岁。

    岁岁也看见赵清毅，见他朝自己指了指方向，岁岁立刻跟着他走向另一处人少的地方。

    赵清毅深深地望着岁岁，低沉着嗓音，“你不愿意去曹承晏身边，本王必会拼尽全力为你周旋。”

    岁岁沉默许久，久到赵清毅以为岁岁不会回答他，岁岁小小声回，“不必劳烦王爷，奴婢听皇后娘娘的安排。”

    赵清毅没想到岁岁会拒绝自己，想到她自户县回来后，不曾再正眼瞧过自己，他心中不悦，“你喜欢上曹承晏了？”

    “不是。”岁岁连连否认，曹承晏与赵清毅于她而言，是水中月镜中花，求不得，爱不得，当真不得的。

    赵清毅以为岁岁对他多多少少也是有情愫的，理解不了她的疏离，“那是为何？”

    岁岁被赵清毅亮亮的眸子，盯得十分不自在，咬咬下唇，别开头，怯怯地回，“不必为难王爷。”

    岁岁很清楚赵清毅的处境，不愿意看见自己的恩人为自己惹上麻烦。

    赵清毅素来身体孱弱，不谙朝政，远离朝廷权利中心，过着安逸生活，丰城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他，这件事不一样，皇帝登基后，皇后第一道明面上过的懿旨，谁反抗谁倒霉。

    岁岁感恩赵清毅，不愿意害了他，再者，她也是被放弃惯的，赵清毅一次两次没选择她，她心中早就不做多的幻想，赵清毅是恩人，是主子，不会再是其他的身份。

    赵清毅问不出结果，无奈转身离开，岁岁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好一对主仆情深！”

    岁岁不知道曹承晏在大柱子后头听了多久，他忽然拍着手走出来，站在岁岁面前，负手而立，眼睛狠狠地瞪，恨不得在岁岁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隔着一臂之远，岁岁感受到曹承晏神发出的古怪讯息，不自觉地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