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塞翁失马

    第十一章：塞翁失马

    万事开头难，最初接手文书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面对新的情况、新的任务，新的标准，不甚了解、熟悉操作规程的我每天脑袋里都是浆糊、焦头烂额。尤其是当你对一项工作刚摸清思路的时候，往往另一项工作有接踵而来，很多时候把你刚刚安排好的计划，一下子都全盘打翻，简直是令人有些不知所措。

    比如，当你把一个星期的各种会议记录和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时候，就等全连班排，按部就班的遵照执行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告诉我们，上级某个领导要来检查，或者某个工作组要进驻连队，要我负责组织好招待。

    记得有一次，全团组织团里面优秀指导员在全团进行巡回授课，一下子要我负责招待二十几位指导员吃、喝、住、行，光端茶倒水这一项差点没把我合通讯员两人给over掉。还好，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心想的是：为了不丢连队的脸，我们一定要顶住。那个把星期里，我和通讯员蒋军两人上蹦下跳，见指导员们茶杯里得水没了赶紧斟满；发现他们放在床底下得鞋子脏了赶紧擦亮；到了开饭的时间，立马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碗筷放在他们手边。连队的脸算是挣回了，但牺牲的却是我和通讯员日以继夜的夜不能寐，每天就是天不亮五六点钟的时候，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后十一二点还不敢合眼。尽管最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的付出得到回报，宣传股长见我俩这么机灵，强烈要求指导员要把我们俩调一个到机关里去，指导员甚是高兴得一口委婉的拒绝了，说道：“股长你真会捡现成的，你把他俩弄走了，我和连长去喝西北风呀！我们连的和他们一样的新兵多了去了，你再挑挑。”可，我们透支体力、消耗精力的损失如何是也补偿不回来的。

    能做好这些，并不能代表什么。作为一名连队文书除了工作，还有生活、人际关系、为人处事都需要去学习，去体会；这些是没有现成的教材或者书籍的，只能提高警惕、打起十分的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去琢磨、去揣测。因为在自己连队内部交往你可以没有大大咧咧的，一旦走出连队与其他单位交流，你所代表就不是你个人，你个人的言、行、举、止所代表的就是你所在的那个连队的作风纪律，你做的每一件事情的好与坏，直接关系到你的连队的荣誉。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不得小心翼翼的思量着我和外单位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

    有些时候，班排长向你打听连队决策的事情，你既又不能的罪他们，但又不能泄露连队会议上的最高决策。该怎么办？是主动交流，还是躲避？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们主动交流，我会告诉他们说：“班长，您让我有点隐私行不行？您问的问题技术含量太高了。要是让指导员和连长知道了，我会挨处分的。请您理解我。”大多数班长、排长还是通情达理的，对我的工作还是理解、支持的。这就是一个互相尊重的问题。我也尽自己的力所能及，将连队用来招待的水果、零食，偷偷的拿些给战友们。常常将把自己的用不着的一部分劳保，私人送他们一些，有时候实在是没有了，就偷偷的拿连长指导员那一部分顶顶，等再发的时候补上。久而久之，我在班排间的人气也就起来了。以至于在连队年终总结评功评奖的过程中，班排长，支部委员们总是力挺我。

    能做到这些不能算是小有成就，只能表明一切工作才刚刚步上轨道。在连部领导身边时间呆久了。最锻炼人的地方就是：绝对的服从，快速迅捷的上传下达，真诚热情的接待、高质稳定的工作标准。尤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做事先做人。因为，作为连队文书，不仅要熟悉本职工作，还要安排好连队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必要的时候还要给连长指导员提出关于连队发展上建设性的意见，供他们参考。光是给连长、指导员倒茶水就要牢牢记住：连长不喝茶，只喝白开水；指导员白天喝茶、晚上喝茶水；不管开什么会前，一定要准备好连长指导员的会议记录本、笔；连长指导员上阵地前，给他们准备好阵地上用的一切物什，要是他们到点不会来吃饭，还要去阵地给他们送饭；以至于平时他们和班长的衣服脏了，还不能让他们自己洗，得自己主动抢着拿去洗干净；晚上睡觉之前、早上起床之前要给他们准备好洗漱的热水等等。如果你听着这些觉得像是当保姆一样或者说阿谀奉承，那你就错了。不仅是部队，到任何地方做事先做人。想想你不关心领导，领导怎么能了解你的长处，怎么能人尽其才的成长进步？

    至于像什么每季度全连官兵的衣服你得上报工作消耗，替他们领回发放；每个月负责报买他们的劳保用品，谁需要什么，谁不需要什么，的综合大家意见，但是又不能超标；每天要理清那些人需要通知炊事班留饭，晚餐准备多少人的；甚而有时候，连队士官家属来队、上级领导视察、兄弟单位之间的交流，文书都要负责接待。这些都需要一本明白账，一个相当清晰的头脑和工作思路。而且很多事情都是在变化的，没有可鉴参考的经验。

    然而，有很多时候，命运像是给你开玩笑似的，或者说更像是在考验我一样。就在我努力的朝着自己设定方向顺利的发展的时候。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再一次全营会餐的时候，因为连长张鑫的疏忽没向炊事班报留两个班的饭菜，结果导致一排十几号战友在阵地上累死累活的工作了一天，回来连口饭都没吃的。当心急如焚的指导员询问连长怎么回事的时候，当时连长却是为了顾及面子，以及推卸责任。把我一把推出来当做他的挡箭牌，口口声声咬定他已经叫我跟炊事班通知了，且还声情并茂的骂我办事不力。其实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么事情了，愣是一头雾水的站在连部不知所以然。然后，当指导员用责难的话语质问我的时候，正当我要开口回答说：我不知道有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好抬头瞟了一眼连长，此时就看见他不停向我使眼神、做脸色，那意思就是说：万桅，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当时刚好我的位置在连部门中间，而连长和指导员一个在门里边，一个在门外边。

    这不是叫我背黑锅吗！可这个黑锅背？还是不背？背，就是欺骗指导员；不背，又得罪连长。看见连长不断向我使来的眼神，我的脑袋立时高速运转起来，不断的思量着记不得罪连长，又不欺骗指导员的对策。于是，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我设想几十种后果。最后一个好的对策也没有想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很是不愿意的转过身面对指导员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应答道：“没…没…，是…是的。”

    见我支支吾吾的回答是是而非，指导员很快没继续追问下去。而连长也找到了就坡下驴的台阶，立刻掩饰般的装作很是生气的继续把我莫名其妙的骂了个狗血喷头。而且正因为就是这一句谎话，这一个黑锅，我付出惨痛的代价！在当天晚上全连军人大会上，我被连长张鑫点名叫到队列面前，并且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历数因为我，导致一排十几号战友没有吃上饭的罪过。’然后，‘啪啪’的两声响，扇了我两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

    记得当时，我是答着‘到’，很标准的提手、摆拳、跑步上前到连长张鑫面前的，因为我觉得我问心无愧，就算是背黑锅、挨处分，我也要背得昂首挺胸、挨得光明磊落。不知道当时连长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知道我一跑上前立定、站好后，他二话没说，当着全连官兵的面给了我两个响亮的耳光，而且还粗鲁的骂我是个小畜生。至今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黑锅我都替他背了，为什么他还要斩尽杀绝扇我两个耳光，就算是杀鸡儆猴也不用那身边人开刀吗！也就是从这个时刻起，部队那个神圣的、纯洁的、完美的形象，像一座大山一样在我内心里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部队确实是一个大熔炉’。也正是从这两记响亮的耳光开始，我告诫自己要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

    人很多时候，正因为越是被瞧不起、被漠视，才更要努力地积极向上，坚持到底。

    这件事后换来的另一个代价是：连长从此放松了对我的严格要求了，至少是不再像先前我刚下连那会儿，天天盯着我和通讯员屁股后面，锥泡泡！或许是他的心里真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我吧！就连严厉地训斥也少了很多，这让我全身不自在了很长时间。少了一个严厉的领导监督，我的日子也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