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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心结开解当有酒

    雪花足足飘了一炷香,这场破阶异象才算结束。

    篝火中,小火蛇慵懒的打着瞌睡。刚才那一击后,这家伙又小了两份,现在连条泥鳅都不如,顶多是个蝌蚪。韩风晓都怕一口气把它吹没了。

    神火还当自己是那神息都到压制不住的赤色王,出手毫不吝惜。这次出手后,恐怕真的连几个拿刀的毛贼都不如了。就算这样,她还大包大揽的把一本理不清的烂账硬生生揣进了自己怀里。

    她助那蓝脸汉子破镜,这么大的动静,那队阴兵又不瞎,定然会寻路找回来。那蓝脸汉子躲进山根里,阴兵找不到他。可是要找韩风晓可是一找一个准。何况他还和那鬼将打了个照面。

    韩风晓上下打量神火,她怎么也这么喜欢瞎胡闹。难不成是罗兰假扮的?

    神火同样审视着韩风晓,这小子之前还无所顾忌的为朋友出拳。现在怎么也像判官一样,这么怕招惹因果了?

    神火说道:“韩风晓,地府围剿淫祠山神并不错。因为多数没有精魅占据山岭便会尽其所能的吸取山水灵韵,挖空山根,最终变为一座荒山。像这个山神这般取舍有度,只靠功德香火维持修为的少之又少。所以我才会出手帮他。”

    韩风晓缓缓道:“我不是怪你帮他破阶。那是他的机缘,是你俩之间的事,我没权利多嘴。可你让我去阻挡阴兵,就不讲道理了。”

    神火冷着脸说道:“你可以为朋友向我出拳,为何不能帮我?”

    韩风晓捡起干树枝,添到火堆中,言简意赅的说道:“这是两回事。”

    神火气恼的一甩袖子,这才想起身穿的已不是那件大袍,只是一身素白蓝花的棉衣。而且还是韩风晓赊给她的。

    韩风晓并不打算为难神火,便说道:“事已至此,躲是躲不开了。一会阴兵找来,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挡下来。但是这天底下就没有白送的买卖。”

    神火忍着脾气说道:“你真是看我家大业大,敲竹杠敲习惯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韩风晓思量着说道:“做生意要讲良心。秤杆子上都刻着福禄寿,短了斤两就要缺福少禄减寿。我不欺你,到了封土,赠我一处宅院如何?”

    神火点头道:“还算合理。”

    韩风晓这才转头问道:“冬儿,那些阴兵难对付不?”

    沙冬儿从始至终都未开口。她可不讲究这些道理,只要韩风晓需要,便可以为他出刀。她说道:“阴兵只是些穿了甲胄,懂得兵阵的鬼物,也就比朝廷军队多会些鬼物的法术。只要军中没有鬼君,一万阴兵与三阶巅峰的神修不相上下。”

    韩风晓点点头,怪不得他们几次都没能拿下那个蓝脸汉子,原来也只是人多势众而已。他不由得又对马明罗高看一眼,估计他就算的上沙冬儿口中的鬼君了。

    沙冬儿有道:“不过与阻挠阴兵引来的因果,远比你一剑杀了那个淫祠山神麻烦的多的多。地府虽在神庭治下,却也不可小觑。最好不要动手。”

    就在攀谈之时,一队轻骑纵马而来,这次人数不多,只有十余骑。为首的依旧是那大髯鬼将。

    他一拉缰绳,停在韩风晓三人身前两步远的位置。

    韩风晓也站起身。

    大髯鬼将并未下马,只是抱拳说道:“末将打扰神君休息了。刚刚末将去围捕一个山泽精魅,不料被他先逃了。不知神君是否遇到了他?”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韩风晓也抱拳回礼道:“将军客气。刚才我确遇到了一个蓝脸红髯的大汉,与他攀谈了两句,顺手破开了他的三阶瓶颈。在下实在不知是将军围捕的犯人,给将军添了麻烦,还望将军海涵。”

    大髯鬼将有些气恼的说道:“既然是得神君相助,便是他的机缘。哪会给我等添什么麻烦。”

    韩风晓仰头看向鬼将,竟然直截了当的说道:“将军,抓杀那个山神,真的是秉公行事,还是以权泄私愤?”

    大髯鬼将皱眉道:“神君此言何意?我行军务,问心无愧。”

    韩风晓听后哈哈大笑,他缓缓道:“将军你问的这心,是私心还是本心?你与他交手也有十几回了吧。想没想过,他为何总是远遁避你不见?他认可不去破阶,任凭寿命消逝,也不与你厮杀。你觉得三阶巅峰真的战不过你一万兵甲吗?”

    大髯鬼将闻言一愣。

    韩风晓继续说道:“他是心中有愧,所以才会避而不战的。将军问心,当年一战,如果没有那场大雾,将军与行伍兄弟就不会战死吗?”

    大髯鬼将摇摇头,“生死有命,还是会死。就算不死在这里,继续南下争掠,一样要战死沙场。”

    韩风晓见他了然。便缓和道:“他虽是淫祠山神,不过修补山河,多有功绩。出手也是为治下百姓。这场战事后,战火平息,皇家少了块疆土,百姓却多了百年安宁。他善自行事,该有此果。可将军以追杀他百年,也该是个尽头了。”

    大髯鬼将眉头紧锁,森森鬼气凝聚成一条溪流,缠绕不散。

    韩风晓由衷问道:“将军,你积怨如此,就不累吗?”

    溪流骤然坠落,一泻千里。

    大髯鬼将蓦然下马,一抱拳,“多些神君替我指点心结。”

    韩风晓有些诧异。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这位鬼将便能开悟,散掉缠绕不去的怨念。看来生前也是位深明大义的沙场豪杰。不由的高看了一眼。

    韩风晓又一抱拳,说道:“将军胸襟宽广,在下佩服。”

    大髯鬼将摆手笑道:“神君谬赞了。其实末将与阴司差办马明罗是故交。他早就看开生死,踏上大道。而我却始终不得释怀。马兄弟在离去前曾与我提过神君。他说如若遇见,不妨攀谈几句,或许能帮我打磨心镜。之前军务在身,没能抽身见礼。这厢问罪而来,神君反不见怪。末将岿然。”

    原来是马明罗的故友。想来也是,同生共死定然相识。韩风晓只是没想到马明罗明明急着赶路,还会抽身为他打了招呼。看来下次见面该请他喝酒。也不知道鬼能喝酒不?

    简单攀谈几句,多是些客套话。大髯鬼将便带人离去。那队阴兵原路返回,看来他们是特意前来。

    待到他们远去,那个蓝脸大汉再次现身,对着韩风晓三人拱手行礼。他现在身穿一身和长相很不想配的大袍,腰间还插着笏板。

    蓝脸汉子还要道谢。

    神火便打断道:“滚回去!不要怠慢差事。”

    蓝脸汉子诺诺成是。施展神通,返回了祠堂泥身。

    那座本来已经黯然乌黑的泥像如绘新装,鲜亮异常。蓝脸汉子走下神台,有些戚戚然。良久才喃声念叨:“陛下,您该瞑目了……”

    忽的,一位大髯鬼将踏门而入。

    两位仇家相见,却是相视大笑。

    大髯鬼将道:“你躲了我百年,我只见过你那泥像,没想到你真长成这副鬼样子!”

    蓝脸汉子说道:“我等精魅,塑了神像,便是神像模样。反倒是你,怎的也有这大髯?”

    大髯鬼将道:“想当年,我可是一代美髯儒将。”

    蓝脸汉子点头道:“这就对了,读书人都小心眼。”

    大髯鬼将解开心结后,反而觉得与这精魅有些相见恨晚。他问道:“有酒吗?”

    蓝脸汉子道:“这些年被你抓杀,找没了香火供奉,就剩了一壶,我还等着寿尽时独享呢。”

    大髯鬼将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死还得些年头,这酒在藏就馊了。想要我冰释前嫌,连壶酒都舍不得?”

    蓝脸汉子嘟囔道:“供奉的酒水,给你喝我还真舍不得。”

    不过两人还是对饮起来。

    蓝脸汉子问道:“你可去找过他们了?”

    大髯鬼将道:“你躲在脚底下,不是听的分明吗?”

    蓝脸汉子惭然说道:“不会只因那少年几句话,你便愿与我化干戈吧?”

    大髯鬼将喝了口酒道:“百年了,那点怨气消磨的差不到了。不过他那句‘不累吗’,彻底抹去了心中的那点不甘心。确实,我都死了这么久了,确实累了。”

    大髯鬼将又道:“那少年真是斩神新主?为何我只见了漫天孽债,不见杀气?”

    蓝脸大汉道:“一开始我也没看明白。后来他给我看了斩神的……一部分。没差,就是他。”

    大髯鬼将道:“敢和神庭公然叫板,有种!”

    蓝脸汉子点头道:“很像那位陛下吧。”

    大髯鬼将道:“的确。难道他是?”

    蓝脸汉子摇头道:“他不是。”

    大髯鬼将喟叹道:“陛下当政时,何等太平。可惜我那是年幼,无缘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蓝脸汉子突然说道:“你看到与那少年同行的姑娘了吗?”

    大髯鬼将点头道:“赤色王,我又不瞎!”

    蓝脸汉子低声说道:“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