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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神明也该有敬畏

    韩风晓的御风之法,看似踏空蹈虚,实则与神仙的腾云驾雾,行走云海的法门相差甚远。追根揭底只是神遗称重的灵活运用而已。消耗大量神息不说,速度还不快。他都有些后悔,不如厚着脸皮与冷月借匹骐骥,省心省力。

    韩风晓破开凡胎界后,就不太需要睡觉了。劳顿时便停下来炼神,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坐忘之境,不仅可以休养体魄心神,还能砥砺神道,事半功倍。

    等他赶上神火时,已经过了段云峰地界。这座山岳连绵百里,主峰没入云海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翻越的。不过神火一向很有面子,刚进山林就有土地公远远相迎。虽然段云峰坐镇的山岳大神没有露面,不过辖境内的其他神祇都先后出来打了招呼,再用缩地神通毕恭毕敬的将她们礼送出境。

    可能是段云峰大岳正神先前有过交代,没有一个神祇抖机灵够分献殷勤。也没人点破神火身份,众口一词只说是与几位公子小姐有缘,送些酒菜慰劳一下。

    神火坦然受之,而且从始至终也没有个好脸色。那些山岳神祇揣揣不安,一再陪笑。直到几人出了辖境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袁枚满脸不可思议。他走过的山水也不算少,可从来没遇上过一个觉得与他有缘的神仙出来迎送。

    神火云淡风轻的解释道:“我和那位大岳山神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挺念旧情的。”

    那次见面并不愉快,那位打造出污垢金身,相当于神修王阶的一方神祇,被神火融掉了半个金头颅,躲回祠庙里三年没敢现身。如今还是个阴阳脸,所以才不好意思亲自相迎。

    袁枚不明隐情,只道是:“世间神祇也有真性情。”

    韩风晓寻来时,几人正坐在孟泽江眺望一场临江百姓的祭拜仪式。

    锣鼓喧天,活鸡活鸭一股脑的扔进翻滚的江水中,只为求得一年的风调雨顺。

    不过半柱香后,那些鸡鸭肥猪又被原方不动的送出江面,被江流推上岸边。

    而后身穿大红补子朝服的孟泽江河神显胜,幻化出百丈法神,拦在腰际的江水历时平静如镜面。

    孟泽江河神义正言辞的说道:“守护一方水土,造福两岸百姓乃是我身为一江水君的本分所在。你们无需劳神伤财,作此祭拜之举,我也会尽我所能,调风顺水的。”

    他说完后,便又化虚遁入江水之中。

    百姓齐齐跪拜叩头,感谢江府神君的恩德。

    袁枚用食单敲着手心,嘟囔道:“这怎么跟演戏似的?”

    神火说道:“就是假的,演给我们看而已。”

    袁枚惊道:“神火姑娘与这位府君也有交情?”

    神火指着已经飘身落下的韩风晓说道:“是他面子大!”

    她随即解释道:“先前我们与孟泽江某个源头的河龙王有些过节,韩风晓把他宰了,剥皮抽筋做了刀鞘。估计是这条老江龙已经风声鹤唳,韩风晓刚御风过来,他便出来做做样子而已。”

    韩风晓无奈道:“我又不是专门宰龙王的屠户,何止如此啊!”

    神火说道:“神祇的功德金身来之不易,自然会在这种事上加倍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神修如此,它们山水神祇也不例外。活的越久便越谨慎。”

    袁枚悠然道:“这是好事。世人尚有对天地神明的敬畏之心。神明也该有对苍生的敬畏之意。一方毕恭毕敬,一方轻视怠慢,便没有约束,也不合事理。”

    韩风晓赞同道:“的确是这个理!”

    他又挠挠头说:“就是害我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了。”

    神火笑骂道:“你还想要啥名声?随手送功德的善财童子?现在它们畏惧你,只敢躲在水府祠庙里骂你两句。若是你威胁不到它们,恐怕就要杀你而后快了!”

    韩风晓想到那些对沙冬儿图谋不轨的神祇,便释然道:“那还是让它们背地里骂我两句吧!”

    神火瞥了眼他的影子,抱着胳膊问道:“夜姬呢?”

    韩风晓便简单说了下半月来的经历。不过略去了遭遇幂篱女子的事。倒不是什么必须避讳谁,只是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费口舌。

    神火不再追问沙冬儿的事,转而担忧的说道:“你的大道与功德神道相悖,极有可能桎梏你日后的修为,特别进入中三阶后,神修也需要积攒功德。你的神遗品轶本来就不高,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四五阶便要止步,最多也只能是个不上不下的六阶而已。”

    当今天下,六阶神修也不算弱了。不过这才只是神遗降世后的第七年,随着光阴流逝,十年百年后,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神遗毕竟是千年前那些大修士的道果,潜力极大,神修也要比人间神祇更容易攀登神道。神尊留下这一手,也是为了在天官陨落后,有更多的神道修士补上他们的位置,继续维持神庭和神道的秩序。

    其实,韩风晓与冷月豪饮时,冷月也提及了这个问题。韩风晓也有了答案。

    尊神敬神,顺从神庭礼法可以积攒功德。杀神灭神,打碎它们的金身,化为己用,同样能弥补这些。既然要破而后立,对待那些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祸害苍生的神祇天官,就不必手下留情了,大可以当做是秋收的麦子,欢欢乐乐的收割它们的金身功德。

    只不过,这些并不足为外人道也。

    神火见韩风晓神态毅然,便不不再都说。

    袁枚则说道:“再走个一旬便能出关了。到了赤色王的封地,我们又作何打算?”

    韩风晓说道:“先送神火和韩妮回家,然后咱俩就去陆风山。”

    袁枚怀着心结,便干净痛快的应下了。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忽略掉了昆余,这个圆脸汉子很郁闷,可又插不上话,只能垂着脑袋听着。心里一阵叫苦,“阿姊啊阿姊,你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河岸另一边,祭拜的百姓除祛应用之物,陆陆续续往回走。小姑娘九娘的一命分身,就混在人群中,远远瞥了一眼,含笑念叨着:“我是不是该给未来的魔主大人备份见面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