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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无梦城

    道法玲珑聚,血染花满楼

    第一回无梦城

    清风拂面,莺飞草长。

    无梦城中一片盛世祥和,花街两旁各类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花街尽头,一处建构雄伟又不失儒雅的宅院之前,不似其他府邸有两座麒麟或亦雄狮威严端坐,门前青石路边却是种下两排樱花。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粉红枝桠儿随风舞动,景象却是美极了。

    朱红色大门两侧挂有一副对联,上联书“诗歌辞赋赋红颜”,下联书“琴棋书画画知音”;门顶黄花梨木匾额刻有“花满楼”三字,秀雅不失刚劲,右下角刻有一朵樱花。

    世人皆知,无梦城中花满楼,无门无派却武功超凡,行侠仗义又放荡不羁;喜诗歌辞赋、爱琴棋书画。别人家的宅院都以“府、宅”为号,唯有花满楼一人将自己名号悬于门上,示以天下。自此,浩瀚神州以楼字为号的怕是只有这无梦城中花满楼了,就连红尘燕莺之地凡是带有楼字的场所也都改了名号、换了招牌。

    花府分四园,东文园,舞文弄墨之所;西声园,专持抚琴颂歌;南醉园,内藏天下美酒;北剑园,习武御剑之地。

    说也奇怪,花满楼已经接连三日府门敞开,不分昼夜。

    声园、音律亭中。

    两名男子正琴箫双鸣,婉转连绵,悠扬悦耳。抚琴男子双眸如月、模样俊美,一袭白衣,领口绣了一枚樱花,想必定是花满楼;持箫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黑衣上一轮星月图案。

    一盏茶的功夫,乐声渐渐停住。

    黑衣男子坐在花满楼对面,两人相视而笑,花满楼说:“龙兄,你我二人志同道合、情同手足,不妨义结金兰,不知龙兄意下如何?”

    黑衣男子并未开口,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顿声道:“花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乃圣教中人,所谓正邪不两立,如此怕是连累了花兄。”

    “龙兄此言差矣。我花满楼本不是门派中人,你我二人结为兄弟,无关门派,何来正邪?”

    “话虽如此,可江湖岂能容下?”黑衣男子眉头紧锁,眼神忧郁,思虑重重。

    一日江湖,一生江湖。花满楼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若为了江湖恩怨、正邪之别而放弃心中所想、心中所向,花满楼是万万做不到。

    “正邪不两立,道义居中间。即便日后江湖上有些闲言碎语,我自问心无愧,又有何惧?诗词歌赋赋红颜,琴棋书画画知音。世人皆知,我花满楼不爱江湖爱美人,不贪名利惜知音,又有何错?”花满楼说的振振有词。

    黑衣男子犹豫片刻,苦笑道:“好!既然花兄如此坚持,我龙腾再推辞下去,岂不是辜负了花兄的一番情意。”

    言毕,二人已并肩而立,纷纷跪下。

    “苍天在上,后土为证。我花满楼与龙兄以诗词歌赋相识、琴棋书画相知,志同道合、情同手足,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苍天在上,后土为证。我龙腾与花兄以诗词歌赋相识、琴棋书画相知,志同道合、情同手足,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言罢,二人三叩天地,共饮浊酒。若他人结拜,定要分出长幼次序,此二人年纪相当,才艺武功相差无几,竟不分大小,彼此以“花兄”、“龙兄”相称,也算是天下奇谈。

    天下才一旦,花满楼独占八斗。除了才华横溢,花满楼虽无门无派,为人却惩恶扬善,更是凭着落樱剑法名震武林。而花满楼口中的龙兄,却是当今天下正派人士眼中第一邪教星月教的大护法——龙腾。

    此二人义结金兰,真不知是福是祸哉?

    红颜知音何其多,伯牙子期难相忘。

    樱花佳酿千杯少,义结金兰何复求。

    二人诗歌对饮,兴致正浓。一旁拱门一前一后走来两位女子,手里各牵一名孩童。走在前面的着一身粉色,人淡如菊、倾国倾城;身边小孩儿一脸稚气,甚是可爱,看模样和装扮像是个女娃。后面的着一身墨绿,肤白胜雪、闭月羞花;身旁的孩童要比女娃个头略高一些,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来人正是花满楼和龙腾的娘子,粉衣女子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樱”;绿衣女子名叫柳冰婵。女娃娃叫花绯儿,少年郎名龙雨寒。

    花满楼和龙腾听到脚步声,纷纷站了起来。看到娘子,即刻相迎,一双幼儿纷纷问好。

    东方樱假装生气,娇声道:“你们二人吟诗诵赋,好不清闲,却也不管我和柳姐姐。绯儿,瞧你爹爹,怕是吃酒吃醉了。”

    花满楼听罢,也不言语,晃身出去没入樱花丛中,“嗖”的一声又出现,只是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顶樱花环,轻轻的戴在东方樱头上。花绯儿看到后,嘟着小嘴,撒起娇来。

    “爹爹,爹爹,我也要,我也要。”惹得花满楼哈哈大笑,又故技重施,花绯儿才嘻嘻笑了起来。

    东方樱见状,掩不住的欢喜,一丝浅笑挂于脸颊;竟是这一丝浅笑,却将满院的樱花比了下去。

    龙腾打趣道:“瞧这樱花都笑了。”

    东方樱“扑哧”一笑,说道:“龙大哥快别取笑我了,还不快给柳姐姐也变个戏法。”

    只见龙腾左手向亭外一挥,樱花漫天飞舞又四散落下,唯有一朵浮在半空飘了过来,信手拈来插在柳冰婵发鬓间。

    花月美景,一直坐到月上梢头,才纷纷离去。期间,东方樱和柳冰婵已然获知自己夫君结义金兰之事。东方樱拍手叫好,倒是言语不多的柳冰婵听到此事后一丝忧虑在眉间掠过。

    这些天,花满楼、龙腾二人整日吟诗作对,琴箫和鸣。不知不觉已有十日,这十日花府大门一直敞开,不分昼夜。

    龙腾夫妇此行一来是向花满楼送去迟来的贺喜:花满楼与东方樱大喜之日,凡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侠士、文人墨客均到场贺喜,连四大门派长乐谷、逍遥门、蓬莱阁、梵音寺都派人送来贺礼,场面好不热闹,整个无梦城中一片欢喜。

    然花满楼却只发出一张喜帖,便是发给龙腾。无奈江湖人士皆不请自来,纷纷贺喜。看似无心,确是有意为之;龙腾夫妇着实不便到场。花满楼知晓其中事由,也不生气。只是,这一迟便迟了三年;三年来,正邪之战是愈演愈烈,龙腾几次想动身,都被搁置了下来。

    不过,总算是来了。

    这三年花满楼极少行走江湖,整日呆在府中,吟诗作画、舞剑抚琴,身边有东方樱相伴,又有千金陪伴左右,一家三口倒也乐在其中,逍遥自在。

    这二来是龙腾有一要事相托:三个月前,四大门派为首的正派侠士突聚南蛮十荒之地,对处于南蛮腹地的星月教展开围攻。经过多次厮杀,双方均有损伤。本来武林正道已占据上风,却突然各自归山,这着实让龙腾想不明白。不料前些日子,正道侠士再次齐聚十荒之地,四大派几乎是倾巢出动,可谓高手云集,与以往大不一样,气势汹汹,并派下战书,一月之后定当踏平星月殿。龙腾这才决定将娘子柳冰婵和儿子送到花满楼暂住,待此事过后再从长计议。

    花满楼虽足不出户,却也听闻此事。

    晓风,残阳。

    花满楼与龙腾二人漫步于剑园凉亭处停住。

    “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去。”龙腾背对花满楼,负手而立,遥望天边残阳。

    “龙兄此去,定要加倍小心。”龙腾望着残阳,花满楼看着龙腾,言语中尽是担忧。

    花满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龙腾便打断了他,说:“今日不提这些无趣之事,你我都以剑为器,今日何不痛快的打一场,一决高下?”

    花满楼不再说话,拔剑,剑长三尺,宽二指,通体泛起银光,笼罩剑身,寒气逼人——流凨。

    龙腾转过身子,手中已经多了柄剑。剑柄盘龙,金光四射,不知何因剑芒中略带墨色——御龙。

    不言不语,持剑而对。

    风起叶落,同时出剑。

    花满楼身子瞬间前倾,手中利剑刺出,招数虽然简单,速度却是奇快无比。顷刻间,剑尖已到龙腾身前不足三寸,龙腾却不闪躲,猛然提剑,将手中剑至于胸前。不偏不正,龙腾手中的御龙剑刚好挡下。两剑相击,却并未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谁料,花满楼这一刺看似轻飘,后力实足,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绵绵不绝。龙腾挡下这一剑后,身子立刻借势向后飘出凉亭,花满楼也顶了上去,飘出十丈有余,两把剑一刺、一挡始终未分。突然,龙腾身子右倾,同时挥剑横劈,花满楼立刻相迎。两柄神兵碰到一起,却又是未发声响。

    相斗百余回合,二人已经飘身院中湖心。二人均是脚尖点水,立于水面。龙腾猛的向上跃起,约摸有三丈高,却突然一个翻身,由上自下刺去,正是御龙剑法中的一招“苍龙回首”。

    这一招气吞山河,剑气之出,犹若泰山压顶。花满楼不敢大意,使出一招“镜花水月”只见其手中流凨深入水中,饶身画圆,剑身划过之处,竟不泛一丝涟漪。看似平静的湖面,却突然蹿起数道水柱,直奔龙腾。

    龙腾只觉不妙立刻收势,使出一招“御龙飞天”,手中剑左拍右打,瞬时刺出一百零八剑,拍击水柱,将水柱击散。

    此时,花满楼已经掠身而过,回到凉亭。

    “好剑法!我输了!”龙腾随后而到,手中剑来不及剑鞘,便忍不住问道:“‘落樱十五剑’中何时多了此招?”

    原来,龙腾虽以“御龙飞天”击散了花满楼的水柱,但毕竟水乃世上最柔之物,借势而行,遇阻则溢,形态万千。龙腾在击散水柱,卸去力道的同时,也溅上一些水花。

    花、龙二人乃金兰兄弟,单纯切磋剑法,点到为止;况且二人比剑之时,都未使用内力,单以剑法取胜。倘若加以内力,怕是这剑园已经不成模样了。

    高手过招,一招致命!

    花满楼已为二人斟上,嘬了一口,道:“怕是以后该叫‘落樱十六剑’了。此招为‘镜花水月’,乃近来悟出,龙兄可看出其中奥妙?”

    “镜花水月?”龙腾端起酒杯,置于鼻前,闻着酒香,心中思量万千。

    龙腾的“御龙剑法”讲究力,由弱向强,力道源源不绝,有力劈巨山之威;花满楼的“落樱剑法”则讲究快,人剑合一,剑随心动,看似轻柔、实则内藏玄机,一招一式都可杀人于无形。而方才那招“镜花水月”看似不快也无力道,竟能激起千层浪,后又洒落湖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足见其剑法精妙,威力骇人。

    龙腾心知:花满楼这是要自己放下执念,江湖恩怨、正邪之战,凡事种种都只不过是如镜花水月一般,终将烟消云散。想到这里,龙腾心里不免有些悲戚,可有些路终究是回不了头的。

    “花兄好意我心领了。”

    花满楼看了看龙腾,知道自己该做的都已然做了,龙腾是不会坐看教中有难而坐视不理,这才是龙腾。若真是换了自己,怕是也难置身事外。

    龙腾从怀中掏出一张颜色暗淡的黄绢,似布非布、似皮非皮,看上去有些年头,接着说:“此番回去,怕是凶多吉少。这黄绢若是落入奸人之手,必定掀起武林浩劫,血雨腥风。思来想去,还是交予花兄保管为妥。”

    刚才花满楼见龙腾拔剑时候,剑光四起,金中带墨,已经猜到龙腾还是先了一步。

    当年,花、龙二人行走江湖之时,还都青春年少,凭着一身胆气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却也小有名气。再后来,花满楼遇得东方樱,从此隐居这无梦城中。而龙腾却阴差阳错的入了星月教,偶得“弑魂心经”。

    后来,二人曾花数月苦研,却发现这功夫威力巨大,乃是一门邪功,真不知三百年前星月老人是如何修得如此神功。此功修炼之时,反噬其主,威力越大,反噬越强;且这“弑魂心经”也只有上卷,没有下卷。两人商议,待日后寻得下卷,研读之后再从长计议。现如今四大派召集各路侠士围剿星月教,龙腾迫不得已修炼此功。

    花满楼并不推辞,接过黄绢,从怀中掏出一乌木锦盒,取出一个铃铛。此铃铛通体幽绿,握手如冰,丝丝凉意游走与心脉丹田。

    “如今你已习得‘弑魂心经’,想必也受到其反噬之力。这幻思铃虽不是神兵利器,却能在危急关头护你心脉、救你性命,不至于走火入魔,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