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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陈青佩的讲述

    何洛舟说出“我对他没兴趣,他对我也一样”的时候,霍诚感到她脸上似乎有一种别样的自信,仿佛是确信杨晨辉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看样子她对自己的特殊体质恐怕也是早有感知。

    路雯雯与何洛舟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后,陈青佩便开始平静地讲述起自己与杨晨辉的“孽缘”。

    她和杨晨辉第一次见面那是她大二时候的事。那时她是大一新生军训的众多助理指导员之一,负责协助开展二团(即人文社科大类)四连的文宣、统计、活动组织和心理疏导等工作(折大的大一军训比其他年级开学要早两个半星期,所以大二生当志愿者不会影响上课,还能加素拓分)。

    那是军训第五天,当晚是自由活动时间,在连部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办公室已经只剩陈青佩自己一个人。刚走出门,她就注意到旁边的花坛上坐着一个人,看到她出来便连忙站起身,想上前搭话但又局促不前。

    陈青佩奇怪地走过去,看到那是一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面带愁容,身上的军训服都没能掩盖他文弱的气质。

    当陈青佩问他有什么事时,他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好意思,只是有人跟说我有烦心事可以来找学姐,因为学姐是我们连的指导员,我说的东西应该会愿意听一听。”

    她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这个男生这种一本正经的尴尬真的挺逗,而且这也是第一次有军训新生把她这个助理指导员的“心理疏导”工作当一回事。大多数时候她在新生眼里只是一个“收稿件和统计加分的”。于是她便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请男生进去。

    进门后,男生主动泡了两杯茶,然后才落座开始讲起自己的事情。他自称杨晨辉,是四连二排一班的新生,之所以会来找陈青佩主要是因为自己军训上的糟糕表现。杨晨辉说自己从小身体就不算强健,又因为对体育运动不感兴趣而缺乏锻炼,所以在军训前就很担心会出糗。

    果不其然,前三天他在军训站军姿和练习正步的时候就两次因为中暑、低血糖等原因而请求休息,令他颇为羞愧。今天上午他又感到不适后便试图硬撑,结果居然差点昏倒,直接被教官喊人送去了医务室。

    这让他难以忍受自己的无用,也不敢面对其他同学的目光,便产生了逃避的念头。他来这里就是希望陈青佩能帮助他调到连部去。因为按惯例连部会安排一些大一新生在那里协助做一些写稿审稿,加分统计等工作,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能派上一些用场。

    但陈青佩也不知该如何帮助这个男生。进入连部的大一生在第一天就定下来了,而且基本都是女生,最主要的是作为助理指导员的她也没有添人的权限。

    她告诉了杨晨辉这个事实,又补充说这种环境下就算进了连部他恐怕也会感觉更压抑难受,而在连队里大家其实也不会歧视他,毕竟他并不是故意偷懒耍滑。

    杨晨辉似乎对这结果早有预料。他微笑着向陈青佩道谢,说自己性格比较孤僻,害怕和人交往,来了大学连舍友都混不熟,所以平常也没有倾诉的对象。这次过来本身对进连部也没有多大期望,倒是指导员能这么耐心地听他说话,让他受宠若惊。

    听了这些话陈青佩对他的同情又增加了几分。她留住男生,告诉他既然觉得在写作方面有自信,以后可以多向连部投稿,她会额外关注一下他的稿件,如果质量优秀就会得到采用,还会向团部上面推荐,这样他也可以找到自信。

    其实陈青佩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个空头支票,因为能不能用稿还是取决于稿件质量,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所谓“额外关注”并没什么用,但杨晨辉依旧对此十分感激,连连道谢。陈青佩又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以后有烦恼的时候可以来找她说说。

    之后的展开就比较理想化了。杨晨辉开始积极投稿,而且他的稿件水平确实不错,大部分都得到了采用,有两篇还被团部选中。而他有时也和陈青佩分享军训中的事情,既有通过微信,也有在连部附近等她下班后直接交谈。

    从杨晨辉的话里,陈青佩知道了他后来也逐渐适应了军训的严格要求,没再出现支撑不住的情况。虽然后来因为正步走不好被分进了所谓的“伪军部队”(即走正步和军体拳都不达标的同学被额外摘出编成的队伍,负责在结训式上当观众看别人受检阅,平时训练较轻松,但是绩点也不会好看),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感到自卑羞愧。毕竟投稿这边还是有不少绩点加分的。

    最后结训杨晨辉得到了85分的成绩,这其中投稿的加分不容忽视,所以他还想送陈青佩礼物表示感谢,不过被婉言谢绝了。

    陈青佩本以为自己和这个内向男生的关联会到此为止,但是没想到军训结束后杨晨辉依然会主动联系她,想请她开解一下生活中遇到的烦恼。虽然性格有所改变,但他依然是孤僻而内向的人,只有和陈青佩交流时他才会感到轻松。

    陈青佩倒也并不排斥这种事,说实话有这么个依赖着自己,长相又挺帅的学弟让她颇有成就感,她朋友还调侃说她“像找了个儿子一样”。

    为了帮杨晨辉改善交际,在了解到他平时喜欢看悬疑和推理小说后,陈青佩还通过金融系群帮他找有相同兴趣的朋友,结果还真找到一个,那就是何洛舟,这也就是他们俩认识的原因。不过和陈青佩不一样,何洛舟和杨晨辉主要是在线上交流讨论,线下除了金融系的课之外就没怎么见面。

    所以与何洛舟结为“书友”后杨晨辉依然会时不时去找陈青佩,以前还是因为要向她吐吐苦水什么的,但后来似乎就是单纯为了和她待在一起了。陈青佩心里开始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然后这种不安就在她的大二暑假应验了……

    “那时候我在杭城实习,所以暑假留校。”陈青佩说,声音渐趋消沉,“然后晨辉他刚好也是留校。那天好像是15号,大概吧,我实习完正和一个同学一起回宿舍,就看到他坐在我宿舍前的花坛边上。他看到我站起身,显得局促不安。这一幕像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重演,我也预感到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就让那个同学先等等,自己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陈青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

    “然后,他向我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