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观众
霍诚重新坐下，用平和的语气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实我也猜你是在试探我的情绪控制能力，不过还是请相信我们社的专业水平，大家都真诚一点比较好。”
何洛舟说“是”，脸颊看上去微微发红，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当然不管刚才的话是不是试探，她的做法都未免太羞耻了一些，如果是栗夏来说刚才那些话，估计她现在已经掩面逃走了。
而且霍诚觉得何洛舟的试探也很奇怪，因为如果对方是个涵养高的人未必会被刺激到，比如他自己其实也是故意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又或者如果对方是个看到美女就犯迷糊的人，一开始就被何洛舟迷住，那就更不会生气了，说不定还觉得她这么说很“风趣”呢。这样子她又能试探出什么呢？
所以霍诚猜想何洛舟或许可以感知到她人对自己的好恶情绪。毕竟异能者之间的强抗性不等于技能免疫，她的能力得到部分保留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刚才只要心里有关于她的情绪变化，就算没有外在的行动她也能感受出来，可谓是有局限性的被动版【洞察烟斗】。
仅仅是聊了五六句话就考虑了这么多，和女生聊天真累，和有心灵异能的女生聊天更累。
这时何洛舟已变回了刚见面时的自在状态，只不过气场上更柔和了些。她说：“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吧，霍诚同学有什么疑问可以说出来，我或许能够解答。”
霍诚想了想，问道：“那就不客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杨晨辉的行为很反常？”
何洛舟说：“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虽然我刚才和陈青佩她们说自己和杨晨辉的关系一般，其实并不是完全准确。你别看他对我的评价似乎很刻薄，但会当着我面说这么直白的话，恰恰说明他把我当自己人看。”
“他在我面前是没有拘束的状态，有时还会和我发牢骚，只是我不会像学姐那样耐心地回应他罢了。所以我觉得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有可信度的。当然，他现在倒是让我暂时不要联系他了，说怕陈学姐误会，所以一些事我现在也没法问他。”
“哦？所以你对他是怎样一种印象呢？”霍诚问。
“你想，他明明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很畏惧别人关注的目光，但却要坚持做追求学姐这种引人注目的事，这不是很反常的吗？我作为他的同学，知道身边对这件事的八卦还是有的，他应该不会感受不到这点，更何况陈青佩那边也有路雯雯这些闺蜜在给他压力。”
“至于当众告白就更不可思议了，一般人都做不出来的事，何况是他？我当时路过看到的时候都惊了，才会直接上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霍诚：“不过他对陈青佩的感情比较特殊，或许为了她做些反常的事也不奇怪。”
何洛舟似乎料到霍诚会这么说，马上回答道：“这就要说到杨晨辉的第二个特点了，那就是理性。虽然比较内向，但他可不傻，对于事情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课上布置了小组合作的任务他都会认真参与，毕竟这关系到绩点。还有平时他虽然没有什么好朋友，但是别人有需要他也会认真帮忙，所以在同学间风评也不错。”
她捋了捋头发接着说：“回头再看，他原来和学姐关系好好的，结果这又是寄东西又是跟踪，直接降到冰点，他这是图什么？按照他的风格，一旦表白被拒绝，就应该以退为进，说什么那以后做朋友也好之类的，至少还能留下点死灰复燃的希望。可他现在这样，完全就是自断后路嘛。”
霍诚听了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嗯，那么我问第二个问题吧，为什么你那么确信杨晨辉不会对你有意思呢？”
他清楚这应该就是何洛舟能力的关系，想看看她会怎么圆过去。
何洛舟却从容地反问：“在回答之前请容我先问一句，霍诚同学对于陈青佩和我的相貌有什么评价？”
“嗯……这个……陈青佩颜值挺高的，而且有种温和亲切的气质，至于你嘛……个人认为哈，比陈学姐要更好看些，但感觉不那么容易接近。”
不得不说，要霍诚当面评价女生的相貌还是挺让他尴尬的。何洛舟也真是敢问。
何洛舟淡定地说道：“你说我比她好看些，但是我们两个都还是属于‘颜值挺高’这同一档吧？我的想法是，只要两个人都属于‘好看’那一档，那么会喜欢谁更多就取决于性格和气质，颜值什么的其实就是根据个人审美，各花入各眼了。”
“陈青佩温柔，善解人意，对杨晨辉这种内向的人来说自然是更有吸引力。至于我嘛，他自己也说了，不会给人压力，但也不会有热情，是个当书友的好选择，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为了掩盖异能存在而找的理由，但何洛舟的这番话确实让霍诚很赞同。他自己以前就对“校花”“系花”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毕竟女生只要颜值达到一定水平以上，谁更好看就只取决于观察者自己的审美观，怎么能分出第一第二呢？
他当初看《三体》的时候一度很奇怪为什么史强能帮罗辑找到人间仙子般的庄颜，但后来他也明白了，大史并不需要找真正完美的女孩，他只要找最符合罗辑XP的女孩就可以了，作为好朋友，知道对方XP也不足为奇吧？说不定在有些人看来庄颜也不过“就这”，但只要罗辑喜欢就好。
霍诚做出领会的微笑：“你说的也是。所以我问第三个问题吧，为什么你这次会这么积极地参与这件事？你之前说过你对杨晨辉也并不算上心吧？”
这个问题似乎让何洛舟有点犯难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可能，只是这次我不想再当观众了吧。”
“观众？”
“对。如果要说内向，某些方面我可能比杨晨辉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倒不是害怕交际，你看我现在和你交谈的样子就知道了。我只是不喜欢交际，不想陷入和他人的牵绊中去，给自己添加无谓的束缚。我更喜欢当一个观众，静静在旁边看着别人的表演，揣摩他们的想法，预测情感的变化，有时候猜中了就在心里自得其乐也挺好的。”
何洛舟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杨晨辉也是我的观察对象，他和陈青佩的关系很独特，很有趣，我本来还想看着这种关系会怎样发展，但是事实的走向却和我的猜想完全不同，所以我想要弄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这么说，你平时对他们俩的关注还不少？”
“他们都认识我，而我又是那种自顾自很没存在感的人，所以他们对我不设防的。有时他们一起待着，我就坐旁边看，看他们就这样享受二人世界。你要说有什么爱情倒也看不出来，但他们就是很和谐。杨晨辉就好像沐浴在陈青佩的母性光辉下，那种对她的服从和感激在我眼中非常明显。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违抗陈青佩意愿的行为。”
“听起来你其实还是挺关心杨晨辉的，而且你对自己的观察结果很自信啊。”
“谈不上关心，不然我就应该把今晚的会面告诉他了。我只是当了太久观众，这次想自己改变点什么了。希望这次能帮杨晨辉走出执念吧，毕竟他和我也是同病……同样不好交际的人。”何洛舟说到这里垂下了视线，纤长的睫毛忽闪着。
霍诚没有漏掉这个细小的转折。何洛舟是想说同病相怜吗？她和杨晨辉是有某种相似的遭遇？但她显然不想说出来，霍诚思虑了一下，决定暂时不问。
“我知道了，这次不仅是帮助陈青佩，也是在帮杨晨辉。所以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为什么你不想让栗夏参加这次谈话？”
何洛舟眼睛一亮，她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问题。她微笑着问：“在霍诚同学看来，栗学妹是个怎样的人呢？”
“请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
“不是的，霍诚同学，我之所以不想让她参加，就是因为想在这里问你这个问题。”
就为了问这个问题？霍诚对上何洛舟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难道说她也察觉到了栗夏是和她一样特别的人，想从他这了解她的信息吗？
“她是个好奇心强，很热情的人，对我很信任。”他简短地答道。
“就这些？”
“就这些。”霍诚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她挺能打的，这你也知道，你会认识她还是因为那个帖子嘛。”
一丝不显眼的失望从何洛舟的脸上掠过，但她依然微笑着说：“是啊，栗学妹是个很讨喜的人呢。她见我的时候给我的名片都是她自己定做的，背面的愚者牌图案也让我印象深刻。她说这是在进社团的仪式里抽到的牌，她很喜欢。”
“算不上什么仪式，只是我当时一时兴起罢了。”
“那么霍社长抽到了什么牌呢？”
“我自己还没抽。”
“你应该抽一下的，其实我也想抽个试试。虽然我不是社里的成员，但这次也算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嘛。”何洛舟单手托腮，黑曜石般的双瞳中流露出期待。
霍诚沉默了，此时他的手就捏着兜里的塔罗牌。因为离开咖啡店前栗夏买了些点心，觉得挎包装不下就把牌交给了霍诚保管。而现在，何洛舟向他提出了抽牌的请求。
这是命运安排的巧合吗？又或者只是何洛舟注意到栗夏把牌交给了他，才提出的请求？
最终霍诚还是掏出了牌。“请。”他说道，把牌放在桌上。何洛舟抽了一张，他也跟着随便抽了一张。
他的牌上，夜空中是一大七小八颗星辰，下方是一个女子单膝跪在水池边，两手正把两壶水分别往池里和地上倒去。
塔罗牌第17号，星星（TheStar），象征希望、信心、灵感、愿望实现等。
他又看向何洛舟的牌，只见上面是一位端坐的女神，表情肃穆，右手执剑，左手持天平。
塔罗牌第11号，正义（Justice），象征理性、公正、均衡、不带情绪等。
“居然是正义啊。”何洛舟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牌。
正义？嗯，理性、公正、莫得感情这些确实是很适合“观众”的特性，霍诚心想。而且根据他记得的片段，《诡秘之主》里那位有名的“观众”奥黛丽也是选择了“正义”牌，只不过她性格活泼热烈，是贝克兰德最闪耀的绿宝石，而何洛舟嘛……反而是把不带情绪这点发挥到位了，哪里都看不出活泼来，存在感也不强。
其实何洛舟之前的安静表现倒是有点像莎伦小姐，但是谈到自己在意的话题时，她又会显现出健谈的一面，所以这也不太像。
至于自己的“星星”，霍诚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一向很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希望”“灵感”这些好词儿。
“陈青佩的事，你打算怎么做？”何洛舟突然问道。
刚才和陈青佩见面的时候霍诚就没有什么好主意，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他只能实诚地说：“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妙计。这种事总体上就两种方法，一种就是威慑杨晨辉放弃，一种就是帮他找到一个可以代替陈青佩让他安心的人。”
“后者我不准备考虑。因为虽然你说杨晨辉是个理智的人，但至少他目前表现得很偏执，所以我怕陈学姐救出来了，栗夏或者别的人又被搭进去，变成他新的表白对象就麻烦了。至于前者嘛……可以尝试，只是太过强硬拉到他仇恨也不好，毕竟我们社也是兴趣使然来帮忙，不想引火上身，还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这些霍诚又补充道：“当然这些话还请先不要和陈学姐她们说，虽然她们应该也不会介意，但刚给了别人希望扭头就泼冷水也不太好。”
何洛舟点点头表示理解：“当然不会说，你们本身就是好心帮忙，能做到多少我们都应该感谢。真正解决问题的主力还得是我们自己。”
会面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临走前，何洛舟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邻桌那个戴鸭舌帽的女生，然后便让霍诚先回学校，自己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身影远去不久后，那个女生也站起身，脸上显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她慢慢地往学校方向走去，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霍诚和何洛舟对坐谈话的照片。
何洛舟说“是”，脸颊看上去微微发红，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当然不管刚才的话是不是试探，她的做法都未免太羞耻了一些，如果是栗夏来说刚才那些话，估计她现在已经掩面逃走了。
而且霍诚觉得何洛舟的试探也很奇怪，因为如果对方是个涵养高的人未必会被刺激到，比如他自己其实也是故意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又或者如果对方是个看到美女就犯迷糊的人，一开始就被何洛舟迷住，那就更不会生气了，说不定还觉得她这么说很“风趣”呢。这样子她又能试探出什么呢？
所以霍诚猜想何洛舟或许可以感知到她人对自己的好恶情绪。毕竟异能者之间的强抗性不等于技能免疫，她的能力得到部分保留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刚才只要心里有关于她的情绪变化，就算没有外在的行动她也能感受出来，可谓是有局限性的被动版【洞察烟斗】。
仅仅是聊了五六句话就考虑了这么多，和女生聊天真累，和有心灵异能的女生聊天更累。
这时何洛舟已变回了刚见面时的自在状态，只不过气场上更柔和了些。她说：“我们回到开始的话题吧，霍诚同学有什么疑问可以说出来，我或许能够解答。”
霍诚想了想，问道：“那就不客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杨晨辉的行为很反常？”
何洛舟说：“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虽然我刚才和陈青佩她们说自己和杨晨辉的关系一般，其实并不是完全准确。你别看他对我的评价似乎很刻薄，但会当着我面说这么直白的话，恰恰说明他把我当自己人看。”
“他在我面前是没有拘束的状态，有时还会和我发牢骚，只是我不会像学姐那样耐心地回应他罢了。所以我觉得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有可信度的。当然，他现在倒是让我暂时不要联系他了，说怕陈学姐误会，所以一些事我现在也没法问他。”
“哦？所以你对他是怎样一种印象呢？”霍诚问。
“你想，他明明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很畏惧别人关注的目光，但却要坚持做追求学姐这种引人注目的事，这不是很反常的吗？我作为他的同学，知道身边对这件事的八卦还是有的，他应该不会感受不到这点，更何况陈青佩那边也有路雯雯这些闺蜜在给他压力。”
“至于当众告白就更不可思议了，一般人都做不出来的事，何况是他？我当时路过看到的时候都惊了，才会直接上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霍诚：“不过他对陈青佩的感情比较特殊，或许为了她做些反常的事也不奇怪。”
何洛舟似乎料到霍诚会这么说，马上回答道：“这就要说到杨晨辉的第二个特点了，那就是理性。虽然比较内向，但他可不傻，对于事情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课上布置了小组合作的任务他都会认真参与，毕竟这关系到绩点。还有平时他虽然没有什么好朋友，但是别人有需要他也会认真帮忙，所以在同学间风评也不错。”
她捋了捋头发接着说：“回头再看，他原来和学姐关系好好的，结果这又是寄东西又是跟踪，直接降到冰点，他这是图什么？按照他的风格，一旦表白被拒绝，就应该以退为进，说什么那以后做朋友也好之类的，至少还能留下点死灰复燃的希望。可他现在这样，完全就是自断后路嘛。”
霍诚听了点点头：“你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嗯，那么我问第二个问题吧，为什么你那么确信杨晨辉不会对你有意思呢？”
他清楚这应该就是何洛舟能力的关系，想看看她会怎么圆过去。
何洛舟却从容地反问：“在回答之前请容我先问一句，霍诚同学对于陈青佩和我的相貌有什么评价？”
“嗯……这个……陈青佩颜值挺高的，而且有种温和亲切的气质，至于你嘛……个人认为哈，比陈学姐要更好看些，但感觉不那么容易接近。”
不得不说，要霍诚当面评价女生的相貌还是挺让他尴尬的。何洛舟也真是敢问。
何洛舟淡定地说道：“你说我比她好看些，但是我们两个都还是属于‘颜值挺高’这同一档吧？我的想法是，只要两个人都属于‘好看’那一档，那么会喜欢谁更多就取决于性格和气质，颜值什么的其实就是根据个人审美，各花入各眼了。”
“陈青佩温柔，善解人意，对杨晨辉这种内向的人来说自然是更有吸引力。至于我嘛，他自己也说了，不会给人压力，但也不会有热情，是个当书友的好选择，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看起来像是为了掩盖异能存在而找的理由，但何洛舟的这番话确实让霍诚很赞同。他自己以前就对“校花”“系花”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毕竟女生只要颜值达到一定水平以上，谁更好看就只取决于观察者自己的审美观，怎么能分出第一第二呢？
他当初看《三体》的时候一度很奇怪为什么史强能帮罗辑找到人间仙子般的庄颜，但后来他也明白了，大史并不需要找真正完美的女孩，他只要找最符合罗辑XP的女孩就可以了，作为好朋友，知道对方XP也不足为奇吧？说不定在有些人看来庄颜也不过“就这”，但只要罗辑喜欢就好。
霍诚做出领会的微笑：“你说的也是。所以我问第三个问题吧，为什么你这次会这么积极地参与这件事？你之前说过你对杨晨辉也并不算上心吧？”
这个问题似乎让何洛舟有点犯难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可能，只是这次我不想再当观众了吧。”
“观众？”
“对。如果要说内向，某些方面我可能比杨晨辉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倒不是害怕交际，你看我现在和你交谈的样子就知道了。我只是不喜欢交际，不想陷入和他人的牵绊中去，给自己添加无谓的束缚。我更喜欢当一个观众，静静在旁边看着别人的表演，揣摩他们的想法，预测情感的变化，有时候猜中了就在心里自得其乐也挺好的。”
何洛舟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杨晨辉也是我的观察对象，他和陈青佩的关系很独特，很有趣，我本来还想看着这种关系会怎样发展，但是事实的走向却和我的猜想完全不同，所以我想要弄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这么说，你平时对他们俩的关注还不少？”
“他们都认识我，而我又是那种自顾自很没存在感的人，所以他们对我不设防的。有时他们一起待着，我就坐旁边看，看他们就这样享受二人世界。你要说有什么爱情倒也看不出来，但他们就是很和谐。杨晨辉就好像沐浴在陈青佩的母性光辉下，那种对她的服从和感激在我眼中非常明显。所以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违抗陈青佩意愿的行为。”
“听起来你其实还是挺关心杨晨辉的，而且你对自己的观察结果很自信啊。”
“谈不上关心，不然我就应该把今晚的会面告诉他了。我只是当了太久观众，这次想自己改变点什么了。希望这次能帮杨晨辉走出执念吧，毕竟他和我也是同病……同样不好交际的人。”何洛舟说到这里垂下了视线，纤长的睫毛忽闪着。
霍诚没有漏掉这个细小的转折。何洛舟是想说同病相怜吗？她和杨晨辉是有某种相似的遭遇？但她显然不想说出来，霍诚思虑了一下，决定暂时不问。
“我知道了，这次不仅是帮助陈青佩，也是在帮杨晨辉。所以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为什么你不想让栗夏参加这次谈话？”
何洛舟眼睛一亮，她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问题。她微笑着问：“在霍诚同学看来，栗学妹是个怎样的人呢？”
“请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
“不是的，霍诚同学，我之所以不想让她参加，就是因为想在这里问你这个问题。”
就为了问这个问题？霍诚对上何洛舟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难道说她也察觉到了栗夏是和她一样特别的人，想从他这了解她的信息吗？
“她是个好奇心强，很热情的人，对我很信任。”他简短地答道。
“就这些？”
“就这些。”霍诚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她挺能打的，这你也知道，你会认识她还是因为那个帖子嘛。”
一丝不显眼的失望从何洛舟的脸上掠过，但她依然微笑着说：“是啊，栗学妹是个很讨喜的人呢。她见我的时候给我的名片都是她自己定做的，背面的愚者牌图案也让我印象深刻。她说这是在进社团的仪式里抽到的牌，她很喜欢。”
“算不上什么仪式，只是我当时一时兴起罢了。”
“那么霍社长抽到了什么牌呢？”
“我自己还没抽。”
“你应该抽一下的，其实我也想抽个试试。虽然我不是社里的成员，但这次也算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嘛。”何洛舟单手托腮，黑曜石般的双瞳中流露出期待。
霍诚沉默了，此时他的手就捏着兜里的塔罗牌。因为离开咖啡店前栗夏买了些点心，觉得挎包装不下就把牌交给了霍诚保管。而现在，何洛舟向他提出了抽牌的请求。
这是命运安排的巧合吗？又或者只是何洛舟注意到栗夏把牌交给了他，才提出的请求？
最终霍诚还是掏出了牌。“请。”他说道，把牌放在桌上。何洛舟抽了一张，他也跟着随便抽了一张。
他的牌上，夜空中是一大七小八颗星辰，下方是一个女子单膝跪在水池边，两手正把两壶水分别往池里和地上倒去。
塔罗牌第17号，星星（TheStar），象征希望、信心、灵感、愿望实现等。
他又看向何洛舟的牌，只见上面是一位端坐的女神，表情肃穆，右手执剑，左手持天平。
塔罗牌第11号，正义（Justice），象征理性、公正、均衡、不带情绪等。
“居然是正义啊。”何洛舟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牌。
正义？嗯，理性、公正、莫得感情这些确实是很适合“观众”的特性，霍诚心想。而且根据他记得的片段，《诡秘之主》里那位有名的“观众”奥黛丽也是选择了“正义”牌，只不过她性格活泼热烈，是贝克兰德最闪耀的绿宝石，而何洛舟嘛……反而是把不带情绪这点发挥到位了，哪里都看不出活泼来，存在感也不强。
其实何洛舟之前的安静表现倒是有点像莎伦小姐，但是谈到自己在意的话题时，她又会显现出健谈的一面，所以这也不太像。
至于自己的“星星”，霍诚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一向很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希望”“灵感”这些好词儿。
“陈青佩的事，你打算怎么做？”何洛舟突然问道。
刚才和陈青佩见面的时候霍诚就没有什么好主意，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他只能实诚地说：“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妙计。这种事总体上就两种方法，一种就是威慑杨晨辉放弃，一种就是帮他找到一个可以代替陈青佩让他安心的人。”
“后者我不准备考虑。因为虽然你说杨晨辉是个理智的人，但至少他目前表现得很偏执，所以我怕陈学姐救出来了，栗夏或者别的人又被搭进去，变成他新的表白对象就麻烦了。至于前者嘛……可以尝试，只是太过强硬拉到他仇恨也不好，毕竟我们社也是兴趣使然来帮忙，不想引火上身，还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这些霍诚又补充道：“当然这些话还请先不要和陈学姐她们说，虽然她们应该也不会介意，但刚给了别人希望扭头就泼冷水也不太好。”
何洛舟点点头表示理解：“当然不会说，你们本身就是好心帮忙，能做到多少我们都应该感谢。真正解决问题的主力还得是我们自己。”
会面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临走前，何洛舟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邻桌那个戴鸭舌帽的女生，然后便让霍诚先回学校，自己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身影远去不久后，那个女生也站起身，脸上显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她慢慢地往学校方向走去，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霍诚和何洛舟对坐谈话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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