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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遂了谁的意

    玉乔走出楼,凭栏而立。已是天黑,秋风吹过,她不禁抱起双臂,以产生一丝暖意。天韵社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当她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失色:在这间意想不到的暗室里,只有穿透一道厚重窗帷的光线给整个房间带入一点明亮,地上是一片狼藉的衣物,有做外衣的,也有贴身穿的,叫玉乔不敢再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觉得披散下来的头发冰凉地贴着光滑的脊背。

    她意图翻身去捡落地的内衣,毫无意外地,弄醒了本就未熟睡的身边人。

    长明也腾地做起来,一把抱住正要穿起胸衣的玉乔。她羞愤异常地格开他,费尽力气才挣脱他的两臂,甩手“啪”的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他的左颊上,自己的掌心也立刻火辣辣地烧痛。

    “为什么!”玉乔已找不到更多更确切的话语来责问眼前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算在她的内心深处也需要他,却难以接受以如此屈辱的方式!

    长明一点没有叫痛或还手的意思,痴痴地看着她:“玉乔,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但你太胆小,有爹在你不敢接受我,不是吗?我也尊敬爹,可为什么是他独占你这如花似玉的身子?为什么真正两情相悦的却要躲躲闪闪?!”

    他话音刚落,就再次把玉乔压在身下,霸道地袭向她的双唇,玉乔四肢奋力地想摆脱他,却是羊入虎口白费力气。

    精力充沛的躯体是她从未如此亲密地感受过的,但又是她一度梦寐以求的,百转千回的心思教她的行为也渐渐地发生变化——也许秦六应该庆幸他的天韵社修得还算牢固!

    从那暗室里出来,玉乔的眼圈就已哭肿了,清醒过来以后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匆匆穿起衣服,也未敢再多言语就要走。

    长明流露出一副留恋的模样,终也不可能多留她,又狠狠地吻住了她的朱唇吮吸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一走出剧社,玉乔便看见心急如焚的阿辛迎上来,却又阴沉着脸不愿理她。

    正是戏园里热闹的时候,下了工的挑夫、吃了饭的老头老太,还有那些打了烊的店生意人们都聚在这里看场戏消遣一天的疲劳。

    玉乔埋头穿过人群,急奔回孟府才有了与老爷和二太太相遇的那一幕。

    玉乔不想让阿辛觉得自己轻薄,也实在恼她在最危急的时刻抽身离去,故而装着生气罚她跪了好一阵,但饭菜是决计没心情吃的了。

    “小宝,玉乔?”老爷连唤了两声才拉回玉乔的心神,“怎么饭菜都没动?”

    玉乔一阵紧张,勉强笑答:“吃不下。”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我,今天在集上看见那家银店贴出告示,说要转手不做了,挺可惜的。就是做我这对耳坠那家……”玉乔说着,顺手去摸耳垂上的坠子,心中顿时一沉。

    “咦,你一直戴的那对耳坠子呢?”老爷也注意到了。

    玉乔语塞,明知它多半就是在天韵社匆忙间落下的,但怎能告诉老爷。

    “太太,您早上不就说想去那银店再打一副,所以就没戴着走么?”阿辛情急中倒帮她找到了借口。

    “啊,是啊,我倒忘了,以为几时掉了呢。可是人家都快关门倒闭了。”玉乔急智接过了话头。

    老爷释然:“那有什么,等它在新主人手里再开张时去打几对就是了嘛。”

    “只怕到时就换了银匠呢,现在这位老高师傅手艺倒是真好的。”玉乔搀起老爷的臂弯,怕他在风口着凉,拉着他往里屋走,一边说:“要不咱们家把它盘下来,这么多女眷以后打银饰就都不愁了啊。”

    “那让谁来管它呀?”

    “随便啊,大少爷行,二少爷行,芷英快出嫁了,不行;我也行啊,我在娘家就是管账的。”

    “哈哈哈。”

    自从天韵社那次以后,玉乔有几日没见到长明了,心里很是想念。听老爷说,长明是去南京送粮的,那本就是他执掌米行分内的事,玉乔这才安下心来,不再猜疑他是否玩弄她的感情。

    但相思仍是那样的深,几乎度日如年,把玉乔心里那份对于老爷的负罪感一点一点地消磨了。

    这天午后,当玉乔送老爷去聚德福澡堂以后,慢慢走回自己住地,进门只见桌上多了样东西,还有些闪光。她忙跑过去,是一方丝帕里安放着她遗落的那对耳坠子;再看那丝帕,一角上绘着一朵洁白婷婷的玉兰花,娇艳欲滴。玉乔心中一动,戴上耳坠,收起丝帕就朝外走。

    “上哪儿去,太太?”阿辛紧随其后。

    “天韵社。”玉乔压低了声音,绕道花园从后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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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的时候,陶怡全用来核对昨晚写的段落了。也说不上是不是文思泉涌的意思,因为她常常会跳跃着写,总怕前言不搭后语。

    每次核对完一个段落,作者本人自然成就感满满,可是要给别人看吧,却又难免不好意思,更怕在同事圈里引起不必要的震动,招来老板的质疑——“你是不是空闲时间太多了?”她仿佛能想象到闫总那眯着眼、仿佛在打量别处的模样,听来不咸不淡的语气里,藏着一种不敢怠慢的威胁。

    但这压抑已久的雀跃心情又确实是需要释放的。陶怡忍不住自嘲,仿佛自己也像玉乔在偷情一般。

    她向大鹏说过“给点儿建议”之类的话,但自己也知道那是得不到实质性答复的。他那么忙,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若真是看了,只怕取笑多过赞美。

    只剩……同学了!

    陶怡猛地害臊似的一捂脸,仿佛眼前就是某人:纵然是可以畅所欲言的老同学,又是文化行业的,但人家到底是隔了十几年未见的男同学啊!

    她啜着咖啡,随意地翻着电子文档,最终还是心底那股子不得不承认的虚荣心为她鼓起勇气。眼一闭、心一横,就把已写的片段整个儿地投送给了夏磊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