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失去的，回不来

    陶怡长舒了一口气，才甩下了笔，仿佛刚做完一件重体力活。

    写作的时候，通感的能力其实是很重要的，否则就很难投入到情节中去为主人公设想，更不用说塑造出一个生动的人物形象了。但这又的确是个极有意思的过程，就像黄粱一梦，沉醉是一种人生，醒来又是另一个天地！

    玉乔难逃出生天了，这一切却仿佛不是被老爷逼的，而是被陶怡逼上绝路的！可是，陶怡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发生得那么自然，自己不过是个历史的书记员，被莫名的旨意指定写下这样的故事。可是，当我们在冷静地旁观别人的故事时，又是谁在冷静地旁观自己的故事呢？

    夜深了，她打开广播，让外面的声音涌进耳朵，冲洗掉盘亘在脑海里的嘈杂。她知道此刻会听见谁的声音，也许这会儿听来正合适。

    她故意给电台的公众号发去消息：打卡来了！她轻轻笑着，看对方会怎么回复。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陶怡从仰卧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状态中坐起，轻快地拿过手机，打开：

    田大鹏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顶端，不用点开都能看到那消息的头几个字：小怡，我错了。我这个月会办好离婚手续的，你等我！

    不适感顿时从头顶蔓延到全身，若不是心疼钱，手机差点被她摔到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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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跪在地下室湿寒的地上，平日这里堆放常用的工具，几乎从没用做私牢过。老爷就站在我面前，他苍老的声音饱含痛心：“你真的不肯说那男人的名字？就甘心为他吃这些苦头？”

    我不无愧疚地低下头：“老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您要打要罚都冲玉乔来吧，玉乔绝没有半句怨言。”

    老爷气堵得好一阵没说出话来，然后才说：“难道你要我相信，若兰当年说的，全是真的吗？！”

    我的耳旁响起了若兰尖声的指证：“是你害死了长明！三太太，你知罪吗？！”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我努力集中精神去回想长明，迷乱、挣扎、缠绵、争执、惨烈……一幕幕本应清晰的场景却统统变幻得扑朔迷离，牵不起爱恨情仇。我突然爆发出一阵冷笑，心下自嘲：“原来这就是我曾经以为的爱情！”老爷惊异地看到我如此凄凉的笑声。

    “长明害了我，我也害了他！他的死，是我间接造成的；若兰，也是我设计赶走的；二太太的亡故，我也有责任……”

    “啪——”

    在忘我的自责中，一记重击将我击倒——不是巴掌，不是板子，等我艰难地从火辣辣的伤痛中睁开眼睛时，从右额贯至左颊流出的鲜血已盖过了睫毛、淌过了嘴角，而老爷手执着一条滴血的似曾相识的马鞭，被大庆和胡总管两个死死抱着，嘴里还在喊：“来人，给我打，打死这个恶毒的女人！为长明报仇！往死里打！”

    有两个年轻的家丁提着棍子走近我，面有难色，喃喃着“对不起，太太，对不起”朝我的身上打来。

    我认得他们，平日我并不为难下人，所以他们此刻不愿下重手。但这棍棒仍是伤人的，我本能地蜷缩起来，避开要害部位的责打，可另一面，地寒钻进我敞开的领口，感觉气管里开始结冰，我开始咳嗽。

    老爷的皮鞭已被夺下，喘着粗气仇视着我，胡总管和大庆也放松了。

    “我最疼爱的儿子叫你害死了；我的媳妇蒙冤被休，至今音信杳无；惠丽与你又有何仇，含恨而终。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遇到你！”老爷忿恨的骂着，猛地甩开身边二人，夺过一根棍子就向我砸来。

    腰上突遭重袭，我痛苦地叫出声来，抱住了小腹，身体里再次像被一只小手扯得四分五裂，剧痛难忍。一股血腥气迅速在空间里弥漫开来，年轻的家丁吓坏了，指着我慌张地喊：“老爷，血，血！”地下的寒气无孔不入，我觉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