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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贼喊捉贼烟花女,奸出妇人口无拦

    在桃源城的事情,白家人都表现的不错,有功赏有过罚是白家的一贯准则。像是那天参与的船员和护院武师,一人赏了几两银子,而林平和顾敬亭则被重新安排了事情。

    林平跟着杜城,其实就是帮帮闲,不再让他下力了,这多少也有些看阮天雄的面子。但表现出众的顾敬亭就难以安排了,实际上看似书生的白敏恒并不喜欢顾敬亭,总觉得他油嘴滑舌的,有些靠不住。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人要是对了眼就怎么看怎么喜欢,看不对眼想要转变印象也同样很难。可顾敬亭的确能力出众,白敏恒有容人之量,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刻意贬低,于是就让顾敬亭自己说要干什么。

    顾敬亭也很苦恼,能干啥呢?真想嘴一滑说,当你姑爷才是最舒坦的活儿。不过想了想这不是在猛虎寨,没了韩大虫罩着还是别作死了。可他这一犹豫就让霍华说话了,霍华声称让顾敬亭跟着他做事,白敏恒一想也不错就应了。

    刚开始那几天顾敬亭的脸色就没好过,霍华说他太聪明,只有看在身边才踏实。只是后来阮天雄说了一嘴才让顾敬亭踏实下来,那便是留在霍华身边既是被监视,却也可以盯住他,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再做那叛逆之事。另外,霍华心中有愧,也不敢亏待顾敬亭,这到底还算是个闲职优差。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几日接触下来,工作轻轻松松,一般大事霍华处理,平时琐事也有霍华的小厮代劳。当然那小厮也没事儿老盯着顾敬亭,毕竟他也是跟着霍华上过猛虎寨的人,即便密谈时是在远处打灯笼,但顾敬亭才不相信他什么也不知情呢。

    三个人互相盯着,没啥惊险刺激反而索然无味。不过到了高邮白敏恒忙起来后,有些琐碎的生意就交给了霍华去打理,那些散商小贩曾经都是霍华来往的,现在又交回于他手中。

    小商小贩重要吗?单个来讲并不重要,这些人对白家的生意没什么大的影响。可他们这个整体却不容忽视。他们占据了生意的最末端,却是直接面对市场的人。没了这些小商小贩,东西卖给谁,谁来卖呢?他们不出货了,生意就得完!

    白家家大业大,除了有自家的产业外,最主要还是靠贸易赚钱。与大商人大合作,但也不放弃小商贩,这就免去了当地货商的差价,小商贩和白家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化。

    因此也有了一些本地大商人的非议甚至是矛盾产生,但都在白敏恒的其他方向合作等软硬皆施下给平息了。而这些小商贩本来就是霍华帮忙打理,现在他又重新接手了过来,表面笑呵呵心中早就骂了娘。

    小商贩赚的就是针头线脑的利润,自然也爱讨价还价磨来磨去,这几年谈惯大生意的霍华哪里受得了。但他还是隐忍着,同时找了顾敬亭来帮忙。

    顾敬亭出生于土财主的家庭,说是土财主都抬举顾家了,只能算得上殷实,他老爹更是个抠得吓人的主儿。所以跟这些人打交道,顾敬亭是相当有一套,一下子就能切入别人的要害,使事情顺利许多,这倒也省了霍华的事儿。

    相处几天下来,顾敬亭就不得不承认,若不是知道霍华底细,他的确是个让人舒服如沐春风的人。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这么个能力强脾气好,做事得体谨慎小心又忠义仁德的霍华,竟然是个买凶杀人的货色。

    可到底是一起共事,而顾敬亭也是年轻,竟然被霍华迷惑,从而放松了警惕。与一小商人在酒楼喝酒,那商贩带去了一个烟花女子,霍华声称不如也叫几个粉头。

    其实看那烟花女子搔首弄姿,顾敬亭早就有点忍不住了。跟着韩大虫一起初尝禁果感受了女人的温暖后,顾敬亭算是开了窍了,可自阎罗岗后他就再没进过温柔乡。

    阮天雄他们拉纤的那段日子倒是有人调戏他,可那都是缝穷干粗活的大妈,一个个嬉笑他这白面书生,如狼似虎的状态只吓得他落荒而逃。

    进了白家,那些丫鬟们倒是年轻,但顾敬亭拎得清,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血气方刚的顾敬亭,现在一听这个心里直痒痒,猛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住心头的邪火。毕竟他还是要防着霍华的,他请自己嫖妓,谁知道憋着什么坏屁呢,于是便拒绝了。

    可那商人说找霍华出去说两句,两人离开屋子许久不回来,那窑姐就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在顾敬亭身上,还非要喝个交杯酒。屁股在大腿上来回磨蹭,只弄得顾敬亭欲火中烧,顾敬亭连忙躲闪,那女子却突然扯开衣服疯狂大叫,还扑上去扯顾敬亭衣服。

    商人踹门进来,就看见衣衫不整的两人,女人扑过去跪倒在地抱住商人的大腿,哭诉说顾敬亭喝了点酒色心大起,要非礼自己云云的。一连串变化,只让顾敬亭目瞪口呆错愕万分。

    商人不依,说顾敬亭辱他妾室,那女子更说这是奇耻大辱非要去见官。见官还不解恨,也不知道从哪儿招呼出来一帮人,对着顾敬亭拳打脚踢,霍华赶紧通知了客栈中白家的人。

    这不,杜城就和林平找来了。这事儿肯定是送去了官府,白敏恒作为家主立刻赶去,正好赶上升堂。也不知道今天青天大老爷为啥这么勤快,没开花厅二堂而是直接在大堂审案,而且不是分开审理,是当堂对质非要弄个水落石出。

    跟着一并来的赵逢水赶紧给相熟的班头塞了钱,班头让衙役给老爷上了茶,那知县也是个明白人,看到赵逢水这个大户眼睛不禁一亮,随手打开茶杯,茶盖上有字写着“被告是我的人”。

    可开了大堂就不能退堂,更不能胡乱判罚,为了赵逢水这个大财主上供的钱,因判罚不公被人告了,那可丢的是自己的前程。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个县太爷也不少捞,作为当地父母官还是颇有实权的。

    平时他们可以私下操作,偷偷审判然后做成铁案,想怎么判就怎么判,落个苦主入监也不是问题。可现在是大堂审判,外面有百姓围观,大庭广众下乱来就不行了。

    再说那个小商人也塞了钱,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升堂。他在路上便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尽皆知又有桃色热闹可看,现在有不少人在衙门口围观,这事儿便难办了。

    小商贩和那窑姐声泪俱下,声称顾敬亭酒醉起了色心,欲以非礼那窑姐。一闻,顾敬亭身上的确有酒味,此事算是属实。加之窑姐称顾敬亭自称是秀才,还说只要跟了他必定风光无限云云的,现在他们怀疑他是假冒庠生。

    所谓秀才在县里地位还是很高的,比如他见到知县可以不跪,遇到事情可以给知县写禀帖,直达知县桌案。而普通百姓只能写呈文,三班六房按照顺序往上递,别说看不看就是能不能看到都难说。同时秀才犯了法,知县也不可以用刑,必须层层报上去取消秀才之名,否则只能由学府教官打手。

    要是秀才考到了举人,那就更厉害了,甚至随时可能候补为官。不过别管是秀才还是举人,一般遇到当官的还是会行礼的,法是法,情是情。

    秀才厉害,那冒充秀才这问题就大了。知县眉头微蹙问道:“堂下被告,原告所说可否属实,你是否假冒庠生还调戏民女?!”

    “学生拜见知县大老爷。”纵然被打得浑身疼,脑子都有点糊涂了,可顾敬亭还是规规矩矩的说道,以求给父母官留个好印象:“他们乃是胡言乱语栽赃陷害,学生只是童生,但连中两元险成为小三元,后科举取消……”

    顾敬亭把事情讲了一通,具体说了对方如何构陷自己,自己又是怎么不从,他怀疑这是有人做的扣儿。

    知县道:“做扣?他不是和你们家大管家一并出去的吗?若是做扣,难不成你也怀疑你们自家管家?”

    顾敬亭心中叫苦,可不就是霍华做的局吗?但此刻把霍华咬出来绝对更加难办,自己当过土匪的事情岂不更大?

    顾敬亭脑子飞转,反正众目睽睽下霍华不敢出来作伪证,否则岂不是把白家的人往外推吗?就算知县信了他判了自己,白敏恒也绝对会心生芥蒂,这不符合霍华的利益。

    一个家族往往是帮亲不帮理的,家族荣誉大于天。如果霍华帮着自己说话,甚至沉默不语,这公母俩也难以把白的抹成黑的。凭着霍华的脑子,他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肯定明白该怎么做。所以姑且先不把他咬出来,免得狗急跳墙玉石俱焚。

    知县见顾敬亭有点发愣,以为是自己问到了点子上,见赵逢水望向他便转了话题道:“传白家管家霍华。”

    “草民在。”

    “顾敬亭是否说自己是秀才,屋内发生的事情又是否属实?”

    捉贼捉赃,拿奸拿双,这已经被人抓住的事情,霍华承认了也不为过,可怎么判罚就看他怎么说了。

    知县有意诱导,霍华也借势而为:“我也是出去与之聊天,后来听到动静我方才进去的,这一点有店小二可以为证。屋内发生了什么,我并没看到,而原告也没看到。想来平日里顾敬亭知书达理,应该不至于如此。至于秀才,那不过是戏称,大人明鉴,在民间大家多是把读书人叫做秀才,他的同乡伙伴也经常这么叫。我没听见他说,可就算他说了,也是开玩笑,不足为信,更不能作为他有罪的证据,假冒庠生本不成立。”

    知县点点头,心中言道此人懂事,于是便也顺水推舟道:“本官以为此言甚是公允,不偏不倚可以为证。”

    听闻此言,顾敬亭是长舒一口气。果然如自己所料,霍华没有乱说话,看来今天是有救了。

    那商人却猛然扑过去拉住霍华,看起来是当真义愤填膺,骂道:“好你个霍华,咱们称兄道弟的,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两边都是我的朋友兄弟,我只能如大老爷所说的不偏不倚。”

    “啪!”惊堂木一拍,知县阴沉着脸道:“原告,莫要咆哮公堂,再乱来小心我让人将你打将出去。”言罢,两边衙役纷纷喊起了威武给知县壮声势站堂威。

    “草民不敢。”商人顿时萎了。

    其实到现在,别说身在其中的顾敬亭,就是跳身事外的阮天雄都有点看不明白了。看那商人的种种反应不像是演的,而顾敬亭也绝不可能这样,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那本官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这女子是你小妾,可被告声称她是烟花酒巷的粉头,你作何解释?”知县问道。

    那商人只要说是粉头,哪怕是他包养出来的姘头,知县都能归为争风吃醋,立刻判顾敬亭无罪。总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候再说商人诬陷,还打人致伤,便能让商人也行贿,自可两头得利。

    无论何时做皮肉生意的与卖身为奴者并无二致,除了对那些名妓稍有放宽之外,其他的还是颇为严格的。比如有些祭祀场合她们不能去,会认为她们脏了盛典。还有不能穿裙子,只能穿裤子等。

    不说大户人家的种种鄙视,就是普通百姓也会对其颇有芥蒂。平时没人较真,要是真报了官,违反各种律制的妓女是会受到惩罚的,连带着老鸨也得吃瓜落儿。

    可谁曾想那商人当即就急了:“真的不是,回大人的话,我这妾室的确是被我从妓院赎出来的,可……可我已经赎出来了。我这里有卖身契的字据为证,请大人过目。”

    赎身了就算是良家女子了,自古有律“奸出妇人口”,意思是良家女子最重视名节,一旦她们说了有奸情有骚扰,那就是当真如此了。往往这样的女子会被唾弃,要是失了贞洁还会被夫家舍弃,所以奸出妇人口的代价相当大,可信度也为之增高。

    女人哭喊着,说是不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没见她撞墙求死,连眼泪都没有,就是在那儿干嚎。商人倒是仁义,在一旁只是安慰,声称一切不怪她云云的。

    大老爷骑虎难下,坐在案后根本没料到那呈上来的证据。顾敬亭也傻了,他把这一切想的太单纯了,而对方正张开了一层层网向他扑来,让他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后招?肯定会有后招的,他看了一眼霍华。

    此刻的霍华满脸悲痛,但眼睛中却在与顾敬亭目光相接的时候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表情好像在说:嘿,傻子,中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