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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富贵还乡忙炫耀,大院再添一男丁

    俗话说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那冯掌柜的闺女被媒婆三姑夸得和花一样,可阮三秋也是没见着。这媒婆嘴里的话得听一半,要不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呢,牙说的是牙行,里面就有媒婆。

    这眼前的白玉雪却是活生生的,论模样论谈吐那都是一等一的佳人,看样子还是个大家闺秀,带着丫鬟呢!没有骄娇二气,为人也和善,伯父叫的那叫一个亲。阮三秋要不是端着公公架子,真想一拍腿大喊一声叫啥伯父,叫爹啊。

    最令人可喜的是,这姑娘还能干活,带着丫鬟钻进了厨房,帮着阮天雄他妈里里外外收拾着,听着刚开始那边传来的“不用不用,闺女别忙活,大妈来”到后来的“真是一把好手”,阮三秋就知道老伴是多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爹,这是给您买的新烟杆,不过您可得少抽点。”阮天雄压完烟丝把烟杆递了过去。

    “怪好看的,这是啥嘴的。”

    小四川嬉皮笑脸道:“老太爷,回您的话,这可是翡翠的嘴儿,纯铜包金的烟锅。”

    “那可不敢使,太贵了,太贵了。”阮三秋推开阮天雄,把烟杆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看了半天是越看越喜欢。

    “行了,我去村子里转转。”阮三秋把烟杆别在腰上要出去炫耀一番,阮天雄跟在后面,小四川也很有眼色的端起这次买的,此刻已经开好壶并泡上茶叶的紫砂壶一并跟了出去。

    谁不虚荣,这阮三秋也老实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大家比的可不就是儿子儿媳吗?摸着手上的大金镏子,那是白玉雪送的,拿着烟杆也不填烟了就从那儿干嘬。

    看见村里人就聊几句,话里话外透着自豪。到了晒谷场的大树下,跟大家聊起了闲,阮天雄忙着给大家散卷烟,一个个给叔叔大爷们点上,最后还剩半包被同乡伙伴抢走了。

    大家都夸阮天雄有出息,阮三秋嘴上谦虚,但实际满脸却是掩盖不住的骄傲,没事儿就摸摸手指头上的大金镏子,擦擦那翡翠的烟嘴。

    阮天雄臊的有点脸红,虽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可乡里乡亲的这么显摆着实不好。可气的是小四川还很狗腿,见阮三秋嘴皮子有点干,立马就递上去茶壶。一介绍,大家便都知道阮天雄都趁管家了。要不是当着爹的面,阮天雄非得说小四川两句不可。

    阮三秋对嘴啧砸的茶壶,那个畅快啊,人家问阮天雄现在买卖怎么样,手下有多少人,阮天雄就称凑活,阮三秋说不出来就让小四川讲,小四川那吹得叫一个天花乱坠。

    “爹,咱回去吧,饭快做好了。”阮天雄摸出怀表来说道。

    要是再这么说下去,那就真得遭人恨了。其实给家里多少钱,每次都是令阮天雄和顾敬亭头疼的事情,最后按着顾敬亭所说的,给钱但不给的太多去处理。

    人们都说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阮顾哥俩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过了多少难,才有了今天这份家业,心性也在磨难中给重塑了一遍,可谓是两世为人。

    但家人不同,乡野的石碣村较为平静,人也十分单纯,或是有些勾心斗角,也多不过是邻里矛盾,大家沾亲带故多少大面子过得去。更大的原因是石碣村不够穷也不够富,大家贫富差距不大,富了便有利益相争,穷了便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实际都是穷闹得。

    他们不想好心办坏事儿,所以给的钱并不是太多,可即便如此,也让几家鹤立鸡群成了上等人家的地主,人心险恶也因此被人嫉妒,引来风言风语乱传闲话。如今看到父亲那副模样,阮天雄更是庆幸当时听了顾敬亭的话。

    阮三秋点点头,做了最后的炫耀:“我得回去了,尝尝我那儿媳妇的手艺,你还别说,人家大户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会就算了,做饭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不知道是咋教出来的好孩子。等回头他俩定下日子了,我请大家吃喜酒,搭上几天大戏热闹热闹。”

    就这样“热热闹闹”在石碣村待了三五天,几人就准备抓紧返程了,毕竟南京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光靠常兴贵主持大局到底是不妥。临走的时候,阮天雄又给几家分别留了钱,而阮成楠还是没有消息,连封信也没寄回来,好在最近未有大的战事,当兵吃粮多少也算安全。

    阮三秋让他们这次把婚事定下来,或者自己去见见亲家公亲家母,阮天雄只得含糊说了白玉雪父母双亡现在只有孤身一人。他没有细说白玉雪家里的事儿,一个是事情太过复杂麻烦,还有就是担心父亲为报仇的事情担忧,只说白敏恒生前算是自己的师父和恩人。

    阮三秋听罢反复让阮天雄要对白玉雪好,但还是催促大婚的事情。阮天雄却称南京那边太忙,过一阵再说,气的阮三秋连连跺脚说结婚能耽误多久,不行自己给张罗操持。不过儿大不由娘,也由不得爹,父母疼儿女是无私的,但混得好有荣耀到底是能赢得父母的尊重。

    其实阮天雄何尝不想早点把如花似玉的白玉雪娶进门来,可白玉雪却不依,她一脸冰霜的说自己杀父之仇尚未得报,有什么脸面嫁做人妇。

    作为人子,白玉雪的要求并不过分,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世上受世俗的约束有太多不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男人。于是大婚之事,只能靠着阮天雄遮遮掩掩拖了过去。

    回程路上白玉雪说道:“我知道伯父伯母希望我们早日完婚,可我还是那句话,父仇得报之日,就是我白玉雪嫁人之时。我告诉你阮天雄,你别给我整有的没的,你这人看着忠厚老实,但实际上也是满肚子的弯弯绕,心里藏的事情多着呢。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报仇,我就自己来,大不了从报纸上招亲,谁帮我报仇,我就嫁给谁。”

    “嘿,夫人,您看您这话说的。”小四川看话聊死了,在一旁插科打诨道:“您长得貌若天仙,要是真这么干那,指定有莽夫愿意为你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可真要找个那种人,不说过得如不如意,就是帮您报仇了,他杀了人家霍华,霍华身边的人又不是摆设,他能活得了?到时候你年年轻轻不就得守了寡。所以一切得从长计议,天雄哥靠得住的。”

    白玉雪翻了翻白眼,泼辣劲儿上来了,大小姐的贤淑一扫而空:“我乐意守寡,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到时候我就把小翠嫁出去,守上三年寡,跟姨娘一起找个尼姑庵落发出家。”

    阮天雄见白玉雪上了劲儿,只能摇头叹息跑到了常平和俞伯松身边。这俩人倒好,一个个的杵着头发愣,那目光呆滞的可别提了。阮天雄本来就心烦,看他俩一个比一个垂头丧气的,心中更是烦躁了:“你俩又咋了?”

    “没啥?天雄哥。”俞伯松虽然比阮天雄年长,可随着大家也叫天雄哥:“这次看了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有点难受。哎,只怕咱们再过桃源城的时候,除了胡跃民也没人会来送我。”

    阮天雄点了点头,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谁也没想到胡跃民能把他救出来,至此俞伯松与俞家已经离心离德,而他的出走只怕也符合他那小妈的利益,这俞家他便是再难回去。面对人家的家事,阮天雄能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

    “你又咋了?”阮天雄扭头看向常平。

    常平摇摇头没说话,他满心想着的是日渐老迈的爷爷。爷爷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是老泪纵横,带自己去祭奠亡人的时候,在祖先坟前林爷爷是连连叩首,声称自己没本事。

    虽然林爷爷反复交代,让他好好在常家,一定要孝顺常思福夫妻,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对这一家人,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这年头能活好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可常平知道,爷爷的心肯定在疼,自己姓了常,这林家的血脉也就在自己这儿断了。

    常平第一次觉得“林”这个姓氏那么重要,再次与爷爷的重逢也让他明白到骨肉血脉的力量。爷爷年纪大了,常平待在常家,路途遥遥又能再见爷爷几次呢。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就算对阮天雄也讲不出来,仿佛自己是那爱慕虚荣抛弃祖宗的逆子贼孙。他羞于面对这一切,此一刻他的内心千思万绪惆怅不已。

    运河依旧流淌,波光粼粼水波淡淡,这回乡之时大家兴高采烈,回乡之中其乐融融,可离别之后却各怀心事,数不清几多愁,恰似这运河水缓缓流。

    回隐龙寨接了九头鸟的兄弟,这回程的队伍有点大,三四十口子人一包船就是包一整艘方才能盛得下。

    一路无书,回来后把隐龙寨的兄弟们暂且安置在了鹘子码头的扁担棚里,让他们落脚住下。不过骤然多了这么多人,搭建棚子买碗买锅弄床置被,且得让王查忙活一阵呢。

    “钱不够你说话,愁眉苦脸的干啥?”阮天雄笑着对王查道。

    王查而今管着仨码头的装卸还有昆季百货的运送,手下二三百号人,腰里的荷包也鼓了,可他烂赌的毛病改了不久又重犯,所以还是不怎么富裕。为了这个王查被阮天雄他们说了多少次了,对天立誓说什么下次再赌剁手指,结果好不了半个月就会再钻赌档。

    吃喝嫖赌四样里唯有吃还能戒得掉,剩下三样只要沾上,还上了瘾,那非得是大毅力者不可断绝。奸尽杀,赌尽盗,好在王查比较有操守,克扣扁担也是明面上的,从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现在跟了阮天雄他们后,更是不再压榨扁担们了。

    正因扁担们不再受到几重剥削,都是明文规定有规矩的扣份儿钱,所以声名远播后王查倒是好招人了。现在有不少扁担投奔了过来,早先上下码头那些外行的青瓜蛋子调理好的就留下了,调教不好的直接踢出去,根本不缺人手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管理、住宿等琐事,以及扁担之间拉帮结派逞凶斗恶的事情要权衡处理。王查哪里经历过这个,爬的太快经验不足,管理上全是问题。粗枝大叶的他根本理不清楚,一时间手忙脚乱,阮天雄还要求什么情义关怀,说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真遇到难处该伸手就伸手,总之各种繁琐折磨的王查是死去活来的。

    直到常兴贵派来了俩昆季百货的学徒帮忙一起打点,这才让王查长舒一口气。钱赚得多,不担心被敲竹杠,还有情有义,傻子才不来王查手下干活呢。有的小码头的人直接跑空了,为此还差点引发了私斗,不过柯庸把一切都摆平了。

    反正王查现在也是个人物,整个人气度都不一样了,不过一到阮天雄面前还是那么原形毕露。他点头哈腰,脸上苦的都能捏出绿汁儿来了:“不是,天雄哥,您硬塞过来这么多人,你说我咋整啊。”

    “唉,天雄哥。”正说着柯庸也来了:“就知道您在码头,九江那边来了几十口子渔夫兄弟,说是来投奔您的,您去见见吧?”

    “稍过一会儿吧,我先回家一趟,你帮我招呼着点。晚上炖肉买酒,把新来的弟兄和老兄弟们伙一起大家吃点喝点。”阮天雄道,随后转身拍了拍王查:“你看我家都没回,我这边也一摊子事儿。这些兄弟我都有用,你就临时安排下,克服克服困难,要多少钱去账房支。”

    “您别走啊,真不是钱的事儿。”王查还在追赶阮天雄的脚步,却被柯庸一把拉住了。

    “柯爷,你说我咋整啊?又来几十口子,我……我上哪儿安排去啊。”

    柯庸却照着王查头上来了个响瓢:“那我哪他妈知道,你没看天雄哥有多忙吗?王查,咱们跟了天雄哥,可算是土鸡变凤凰了。买卖现在是越做越大,咱们是越混越好,人自然也越来越多。别怪老哥哥我没提醒你,接下来你要是跟不上趟,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就只能让位了。大浪淘沙,能者居之,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我有时候还真想回去下大力抗包去,那多省心啊。”

    “要不我去说说。”

    “还是别了,嘿嘿。”

    阮天雄下了船先奔买卖,然后赶回家中想着是问问常兴贵生意上的事情,刚才听人说顾敬亭昨天也回来了,哥俩先碰个面商量下。虽然浑身疲乏,但兵贵神速有些事情是不等人的。

    回了家直奔常兴贵住的院子,这老头也是中午刚刚回来,此刻没吃饱了饭在院子里晒暖,反而不知所踪。问先一步回来的小四川,小四川支支吾吾的说回你院里看看吧。

    阮天雄挠了挠头,难道是顾敬亭又闹幺蛾子了?哥俩还是住一个院,毕竟都是单身汉,加上又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往往歇息时才能见面聊聊。

    怪不得阮天雄多想,顾敬亭聪明归聪明,可有时做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哑口无言。回到院子里,只听一阵阵笑声从屋里传来,听动静有常兴贵有赵春姑还有白玉雪他们,还都挺高兴的。

    推门进来,屋里人齐齐看了过来,大家都围成一堆儿,脸上的笑容还未退呢。常兴贵起身迎上来把阮天雄推了出去,可阮天雄这眼神又不差,早就看到屋里摆了张小床,小床上有个娃娃,大家正在逗孩子呢。

    “咋了?”阮天雄一出来便问道。

    “挺好啊,北路南路你哥俩走的都挺好,商家们有不少都拍来电报说愿意跟咱们试试,不过刚开始要保密,还是有点担心太古公司。”常兴贵道:“回头我给你看他们要的货物清单和运输详情,电报拍完没几天便差人送到的。”

    “我没问这个,我是问这孩子……”

    “你侄子啊。”

    “啥玩意儿就侄子啊?”阮天雄一脸的蒙圈。

    “嘿,顾敬亭的大儿子,可不就是你侄子吗?这个臭小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样,枪里子弹还打的挺准!”常兴贵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