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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勃然大怒心慌慌,年老不以筋骨强

    “怎么着?”顾敬亭眉毛倒立勃然大怒:“人丢了?这么大个活人竟然丢了?韩璋,你小子白长这么大个头,你是干什么吃的!”

    “顾叔,阮叔他坐的是汽车,那个点儿大街上正好不堵,刚开始洋车还能跟上,到了荒凉处路不好走就跟不上了,车子开得也快,就把我们甩开了。北枉那一片地不小,我们又不知道具体地址,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车,而阮叔已经下车半小时了。”韩璋彪呼呼的认真解释着。

    “还犟嘴,车夫跑的有你快?你怎么不自己跑着追,再犟嘴我抽你,信不信!”顾敬亭大喝,韩璋忙低下了头。

    顾敬亭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晚上七八点了,阮天雄不可能彻夜不归还连个消息都不留。要是他顾敬亭这么干,没人会起疑,正如阮天雄这么干没人会相信一样,纵然把持不住睡个女人,阮天雄也是会编个理由报个平安的,这是他忠厚长者办事稳妥的一面。

    当时发现阮天雄失踪,顾敬亭得到消息后还不以为然,说看他阮天雄以后还有脸说自己吗。结果派人去那一带又找了一遍,挨家挨户都敲过门,只要有人应得都询问一番也没寻到,顾敬亭的脸色就白了下来。

    当即报警处理,警察看是有钱人不敢怠慢,积极搜寻下同样一无所获。周围百姓算是被折腾坏了,可看见这么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虽说不合规矩,但在一百大洋的支票下,警察们开始允许昆季的人翻墙进入没人的宅子。

    很快他们在一户民居中寻到了打斗散乱的痕迹,还有地上的几片血迹,顾敬亭当时手都哆嗦了。不过还是没找到人,这不,只能回旅店等消息。

    顾敬亭厌烦的拿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那个废物司机呢?”

    “他可能真不知道,”韩琦道:“我们已经把他打的连他亲妈都不认识了,他也没说出来个啥。”

    俞伯松出言道:“把人送医院吧,别打出事儿来。毕竟是出租车,不是咱们的人,也不完全怪他,这事儿赖我。韩琦,多给点钱让他把嘴闭紧了。”

    “是。”韩琦应着同被骂了一晚上的韩璋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俩人交代下去后便又折返回来。哥俩虽然粗了一些,但跟在顾敬亭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此刻察言观色退到一旁尽量不触霉头。

    顾敬亭心烦意乱,不断在屋里转圈,往日那淡定从容早就不见了,嘴里嚷嚷着:“让你不仗义,让你不让我玩,非得自己第二春,出事儿吧,出事儿了吧?草他哥的,你他妈在哪儿啊!”

    方寸大乱的顾敬亭没察觉家具,自己撞到茶几上差点摔倒,眼疾手快的韩琦连忙过来扶住,顾敬亭抬起眼皮看着韩琦,韩琦被盯得发毛露出一股憨笑。顾敬亭却眯着眼睛道:“你干嘛去了?啊?你倒是有眼色,你怎么不去保护你阮叔。”

    “叔,我是韩琦。”韩琦忙道,以为慌乱中顾敬亭把他们这长相相似的双胞胎哥俩给认错了。

    顾敬亭却甩开韩琦道:“我从小把你俩抱大的,我能认不出来?我说的就是你,你比韩璋稳重一些,你要跟着也不至于出这事儿。”

    “我错了,叔。”韩琦道。

    韩璋却傻乎乎的辩驳道:“叔,出门在外,您二位都在,是我跟着阮叔,我哥跟着您的,一直这样,你说我哥更好用。”

    “我打死你啊!”顾敬亭大叫着就要冲上去,却被俞伯松给抱住,给哥俩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又缩到墙角去了。

    俞伯松道:“二爷,您别闹了,快想想办法才是。”

    “我现在心绪大乱,一力降十会,要是搁二十年前我一点都不慌,阮天雄壮的和牛一样,一般练家子都干不动他。可现在他什么年纪了,折腾不动了啊,真要是有个好歹……你来想办法,快想!”顾敬亭絮絮叨叨着。

    俞伯松略一思索道:“光靠本地警察是不成了,花的钱少不尽力,花的钱多有时还会适得其反,成为他们讹诈捞钱的工具,反而更磨洋工。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我的意思是这事儿还得靠自己,一方面寻求当地朋友帮助,一方面调集人手,把杭州翻个底朝天,人肯定能找出来。”

    “对对对,就这么办,立刻发信出去,把能调用的人手朋友全招来。”顾敬亭忙道。他怕别人办不好,自己亲自去拍电报,一封封写的全是十万火急的话。

    他的心中不断默念:“天雄,你可别出事啊,岁月不饶人,你可别逞强,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能在这儿翻了船……”

    阮天雄倒是丝毫没看出来岁月不饶人的态势,此刻,他赤着上身,依然是那么健硕,没有多余的赘肉没有松弛的皮肤。就这一身腱子肉,便让被他双臂抱在怀里的黄鹂感到沉醉。

    本以为阮天雄不过就是个人高马大的糟老头,可一番接触下来,黄鹂便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是一个看似严肃实际风趣,事业有成身体健硕的男人。最关键的是他是个英雄,女孩子都有追求英雄的少女春心,这一刻黄鹂便湿漉漉的贴在阮天雄宽大结实的胸膛前,感觉无比的踏实安心。

    刚刚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间脑袋还有点懵,阮天雄从江边走上岸堤,把黄鹂放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头……”黄鹂伸手去摸却被阮天雄侧头避开了。

    刚才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脱险便要注意男女大防了。更何况水中出来的黄鹂头发还滴着水,身上的衣服裹得曲线毕露,芙蓉出浴诱惑万分。阮天雄从不跟自己的人性本能作斗争,所以通常防患于未然,直接避而远之。

    阮天雄自己伸手摸着头上,还是有一点血,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暗骂一声,随即突然笑了起来。是啊,这个年纪了如今身份竟然又跟人动手了,上次动手玩命都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的确有些可笑。

    黄鹂不禁一愣,看着阮天雄笑的开心不禁也笑了,两人就这样对着笑,笑的好似有什么天大喜事一样。

    江堤有些泥泞,阮天雄拉着黄鹂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上岸去。

    两人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这事儿还得从傍晚时分说起。阮天雄觉得天黑人少略有些不放心,便送黄鹂往小巷里走。

    两人谁走在前谁走在后都是不妥,便是并肩而行。这一走路才发现黄鹂真的很高,或许这也是她上戏困难的原因,你想啊,一拍起电影来其他男演员和她差不多高,怎么还对外说风流倜傥高大挺拔。其他女演员也成了标准的小巧玲珑,这一有了对比,整体效果上也不好看不是?

    黄鹂穿着略带坡跟的高跟鞋,那头顶都到了阮天雄下巴,到了江南地区比一般高点的男人还要高上大半头。阮天雄暗想,就刚才所见的那个陈宫胜看来也是为了玩弄一个大个儿女人尝个新鲜吧。在市面上混久了,阮天雄越发知道啥样的色狼都有。

    “儿大不由娘,这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阮天雄想到了自家孩子不禁劝道:“我的大女儿跟你也差不多大,成天我也管不住她。可你们在外面折腾我们也是为之提心吊胆的,你这莫名失踪,你爹联络不到你,不得担心死啊。”

    黄鹂听到心里也是认同,点了点头道:“今年过年我会回去给我爹解释的,我再试试,我有些不甘心,想再看看能不能成事。我怕说了行踪,我爹会来拉我回去。”

    阮天雄摇头笑道:“你呀,总觉得就这半年多无妨,实际哪懂得为人父母的担忧,此刻他们二位肯定心急如焚了,待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这么着吧,等回头你给我个你家地址,我在老家还有些产业,让人回去时帮你捎个信儿,怎么也要报个平安。对了,这是我的片子,你拿好了。明后天……不行,明后天我们有点事儿,这样吧,大后天你拿着我的名片来六合旅社找我,知道在哪儿吧?知道就好,到时候我们谈谈,终归你对电影拍摄细节要比我们了解,而我们也有意涉足此业。”

    “好。”黄鹂应了,心中大喜,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阮天雄可真高,黄鹂走在他旁边端的是小鸟依人,这是在老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而他说话霸气的很,挥斥方遒不容置疑,就好似古代帝王一般权威,让人感觉畏惧却又对他的话信赖万分。

    两人聊着说着就到了黄鹂家门口,黄鹂的确住的苦寒落魄,那小院子虽是独居但听她说却是不大,而院墙房顶都满是破败。这倒说明她是个好女孩,否则凭她的姿色身段别说换个好住处,就是出门也得是洋车接送了。

    “您进来坐坐吗?”黄鹂客套着,但并没有打开房门。阮天雄虽然正气凌然,但毕竟认识时间短,又是个男人,黄鹂知道该保持距离。

    阮天雄也没那心思:“不了,到家就行,我走了。”

    阮天雄转身而去,黄鹂开锁进门。阮天雄刚走没几步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东西倾倒的声音,他也没在意,又走了几步突然折了回来。

    他明后天要和顾敬亭去看几家杭州的电影公司,李应生说的是电影环境,俞伯松讲的是市场营收,两人角度不同看到的问题就不同。作为演员黄鹂屡经失败,小道消息肯定听说不少,他便想去打听一下这几家公司在演员中的口碑。空穴不来风,有时候这小道消息经过分析,便能得出真实的结论。而商业,自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哪知道黄鹂家大门没锁,院门没环扣门声弱,于是阮天雄边推门进去边唤着黄鹂以免不便。但心中还是想,这么一个姑娘自己独居还如此大咧实在不妥,怎么都不知道插上门呢。

    阮天雄迈步刚走入那小院,就感觉头侧罡风传来。他虽然上了点岁数,可依然隔仨差五的游个泳架个船,只要在家每天早上还是俯卧撑和抡石锁,要不怎能保持如此健硕之躯。

    阮天雄反应很快,当即是一偏头,那抡来的大棒砸在了他的肩头直叫他生疼。他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了棍子,且看清屋里有七八个男人。黄鹂正被他们捂着嘴往屋里拽,这姑娘不断挣扎,人高马大的倒是力气不小,拖拽她的人不由得有些吃力。

    打闷棍的人被扯住了棍子,一时大惊跟阮天雄较起了劲来,而补刀的同伴也在这时候用另一根短棍照着他的面门打来,却也被阮天雄攥在了手里。阮天雄天生力大,虽不及韩大虫那样逆天,却是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的。

    他跟俩人较起劲来却丝毫不落下风,腰间用力双臂画圈,竟然把棍子夺了过来。这哪还了得,七八个人除了一人控制住黄鹂,剩下的是一拥而上。

    要说在外面,手上有家伙的阮天雄还真没敢靠上来的,可这是在拥挤闭塞的小院中,就是他再怎么着也折腾不开。而阮天雄练得再壮个子再高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拳怕少壮,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一帮大小伙子一拥而上,一番打斗撕扯,把衣服都扯的破破烂烂,最终阮天雄被死死困住,让人压住手脚按在身下。

    有人摸过垫桌脚用的半截砖头,照着阮天雄的脑袋上就拍了过去,阮天雄从鼻子里吭了一声就不动弹了。按住他的几个人这才松手,刚才他们挨了阮天雄几下,只感觉浑身都好似散了架一样,得亏今天人多,少俩仨人都制不住这个壮汉。

    便是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这娘们的野男人身子够壮的,然后起来愤恨的对着不再动的阮天雄拳打脚踢。黄鹂被捂住嘴却是玩命的挣扎,终是挣脱开了扑过去哭喊,跪在阮天雄身旁,不断拦着,纵然拳脚不慎打在她身上她也毫不退缩:“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会打死他的。”

    “妈的,小娘皮还挺护人,一会儿大爷们都做你男人。马大哥你都敢得罪,嘿,真是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一个疤脸汉子骂道,但到底是止住了那些人的殴打:“行了,别打了,这家伙看着也挺有钱的,出了人命官司也不好弄,翻翻他身上的东西,把他扔这儿,咱们带这娘们走。”

    本来阮天雄的衣服就被扯得破破烂烂,这下三下五除二给他脱得只剩下裤子。身上的东西的确不少,不过疤脸却是越看越心慌。

    金怀表、银行本票、镶金带钻的钢笔,还有钱包里满满当当那些花花绿绿各种地方的大额钞票,包括北面这些军阀的军用票,这些东西哪个是普通商人该有的。这人有身份有地位,实在是有点麻烦,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刚才打斗中听他发狠骂人,应该是外地的,到底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让疤脸心宽了一些。

    被脱得光了膀子的阮天雄躺在地上,地上潮冷的凉气直往皮肉里钻,一下子就把他弄醒了。到底是身体壮,醒的也比别人快,除了浑身酸疼头上被开了个口子,感觉并没特别大的伤。阮天雄闭着眼睛装着昏迷,他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处理,只要他继续装作昏迷不醒便可逃过一劫。

    但他同样听到了那些流氓一个个下流的说着黄鹂要被带走的事情,他可以报警可以叫人,这就是仁至义尽了。可警察会不会管呢?就算会管,什么时候又能救出黄鹂呢?

    拖到最后,只怕被救出来的女孩儿也被摧残了。阮天雄知道自己啥岁数了,也知道这样极其冒险,但他还是选择了反抗和救人,否则他便不再是阮天雄了。

    那些人堵上了黄鹂的嘴,架着她往外走,打开门的一瞬间阮天雄骤然暴起,按着其中两个人的头就往墙上磕。猝不及防的大力下,两人反抗都没有,脸直接亲在了墙面上,碎牙瞬间落了一地。

    剩下的人也不少,阮天雄并不恋战拦腰抱起黄鹂撞倒几人就跑了出去。他本想朝着汽车所在逃窜,只要上了车就安全了,可早先一步出来的人正站在那儿堵住了去路。阮天雄只得被迫朝着反方向跑去,眼见前面滚滚钱塘江,他便找到了活路。

    阮天雄因水而起,因水而活,他抡起尖叫的黄鹂扔入水中。黄鹂的声音在江面上划过一条弧线,随即便是噗通一声,而他则也一个纵跃像一条大鲶鱼一样消失在水面。

    疤脸等人追到后一拨在岸上一拨下了水,却是毫无发现。疤脸急道:“马哥电话里可说了,务必要抓住这个小娘皮,快召人来,沿江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