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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鸟枪换炮大航线,变废为宝船运通

    沿江而上,阮天雄一路下来到处拜访朋友,凭着关系介绍关系和阮爷如今在江湖上的名望以及昆季的实力,倒是走得很顺利。说到底他是去送钱的,投资入股又不强占人家买卖,只要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哪个会拒绝?就是拒绝也会买卖不成仁义在,断不会翻脸的。

    阮天雄除了资金以外,还以船入股,他把昆季船况良好、使用了五六年的小火轮作为投资进驻长江上游的船运公司,这样避免了投入资金用项不明和购船差价。利用当地船运公司的人脉和势力,把自己的资金用途催动到最大化。小点的船行给一艘,大点的有的给两三艘,财大气粗宛如散财童子。

    当然也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想要全盘接收,跟其他船行掰掰腕子,但阮天雄却严令禁止,投资可不是为了内战,仅为壮大实力抵抗日本船运。不过接受阮天雄投资的公司多了运量,竞争力自然就强了,压垮吞并其他船行或者维持自身地位都不是难事。

    阮天雄持有资助小火轮的收回权,并在私下提出要求要给日本人添堵,日本人在中西部优势并不明显,只需在价格上和服务上动心思,想打垮他们远比长江中下游简单得多。

    这种收回权就是为了保证这条不在合同内的抵抗日商约定,也就是说一旦谁拿了船不办事,阮天雄就有权把船随时收回,并且找人检查,一切检修费用都由被资助公司承担。而违背契约者无论还不还船,都会受到昆季的打击,不用别的,只需把钱和船借给其他敌对船运公司,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当然光提要求没有甜头是远远不行的,双方合作六年为界,六年后只要船体不出现大问题,发动机没有大毛病,原船退回就行,需要修理的费用则由昆季承担。而这六年间,按照每艘船在昆季的收益,只收取三成利润,就算那些船行没有昆季买卖好,每艘船挣个七八成总是没问题的,这就相当于对半分红。

    况且昆季自身运营中做事厚道,上上下下给的工钱高,只要干的时间长了,婚丧嫁娶都帮着办,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止是把昆季当份工来做,而是有自家买卖一般的归属感。不过这样一来成本就高了,别的船行可没这么好的事儿,人工成本降低后,整体运营成本也就降低了,所以各大船行分的还要多。各家船行东家都不傻,算的过来账,既然大头让给了他们,这种合作又何须背叛呢?

    还是那句话,日本人在中西部势力较小,在这种没有生命和政治威胁的情况下,又有丰厚的利润以及昆季的友谊,两利相权取其重,大家又有谁不想抗日爱国呢?

    重庆是这次江运计划的最西端,再往上游走危险多货物少,船路也不怎么畅通,所以昆季船运的二十三艘小火轮给完重庆船商后也就只剩下了三艘。

    “这三艘送给谁?”在旅店刚住下的白玉雪就发愁道,她心道阮天雄是真疯了,哪有这么送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抵抗日寇归抵抗日寇,哪有这么倾家荡产的。

    阮天雄嘿嘿一笑还想像一路来时那样不说,却见白玉雪关上了门,然后扑上来一顿掐咬。阮天雄不敢推开,但满脸还是臊的慌:“大白天的,你干啥,老夫老妻的。”

    “说不说,快告诉我,昆季船运是不是不想干了,就想拍烂片跟那个狐媚子搞那些不靠谱的东西?”白玉雪蛮道。这女人啊,凡是过得幸福男人疼爱,就会愈发娇蛮,毕竟她爷们是把她当闺女一般宠的。

    “别侮了人家名声。”

    “你看还说没有,我都没说是谁,你怎么就心虚了?”

    阮天雄抱着白玉雪坐起身来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腻歪在我身上,也不知道羞。好了好了,都告诉你,我不是意气用事,这些我都跟秀才商量过了。你想他是啥人啊,亏本的买卖他能做?”

    昆季做事只有两个极端,极好和最差,纵观他们各个产业无外乎于此,好的出类拔萃自然有主顾上门,或者差到只能凑活着用,人家图的就是一个便宜。

    要说中不溜的,那才是竞争最激烈的,高端的搞不定低端的嫌钱少,大家都奔着中端去了,中端商场厮杀便是最为严峻的。

    不说别的,这一条放在昆季船运公司上也一样适用,当年人家用木帆船的时候,昆季就换上了木制小火轮,后来有了铁皮小火轮昆季又大肆购进。这些年只要有更大运载量的船,昆季就买,就是后面拖得驳船也得是最好的。涉足长江中下游的江运买卖后,昆季的船也越买越大,越买越好。

    之前几次船运行当的商战中,为啥昆季可以面对多家打击从容淡定,那全然是因为有恃无恐,计策万一使不通,拼实力耗也能耗死他们。昆季一家顶的上十几家,真掰起腕子来谁也不怕,而且敌对方心也不齐,那就更不必畏惧了。

    问题是一家独大,人家自然就会联合,效果好不好不说,可是麻烦的紧。就这几年光明里暗里的商战就发生了五六次。所以昆季想一统内河船运,对这两个白手起家没什么背景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形成不了垄断就只能不时遭受攻击,自然对生意有一定影响,也不是每次昆季都会沾光赚钱。

    对其他船行来说,不联合攻击就要被吞并和压垮,对昆季来讲,想要继续发展就是要继续扩大市场份额,自然会发生冲突和竞争。同行是冤家这一条亘古不变,所以两方是不可调节的矛盾。

    但昆季和其他船行不同,他们行业颇多,贸易百货做的很大,船运和贸易相辅相成良性发展。想要跟上昆季的步伐,其他船运只能咬紧牙关竞相购买船只,可也不是家家都能买得起最先进的。

    昆季的船起初是最好的,但因对手缘故需扩大运量,船也就越来越多了,几年之后曾经最先进的船就略有落伍了,渐渐跟其他船行一样,成为中档竞争,到头来大家反而都不如以前单船盈利多了。

    现在昆季把中档全部舍弃,再去采购大型江运船,继续抢占高端市场。现如今从上海往来各地的人越来越多,运河南端也有的是生意,买了新船马力强,人货两不耽误,下面装货上面乘人,不是一个个软座就是一间间包房,比早年间前清时买来的江运客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差不多的船票价格,你说百姓愿意坐哪个?这说的是客货船,还有专门的大货船,因为船大能拖的驳船也大,因为是新机器,算起来反而对煤的消耗更少,成本更低。

    先不提散户,对大宗客户来说,人家当然希望整船运达,包上两三艘小火轮到港时间不定一致、装卸麻烦不说,赶上不是一家船运公司的更是折腾,得来回跑着接货。

    可买进新船需要花钱,这就是玩得最高明的一招了。昆季百货信用良好,银行和钱庄的人脉也多,拿下贷款不是问题。拿着贷款买新船,每季度还款时又可用已经入股他人船行的三成收益进行支付。

    合着去掉了二十艘中小型机动船,保留几艘大排量的船,增设六艘新大船,昆季船运的运量非但没降低,还略有上涨。买船的钱有其他船行帮忙运营旧船贴补,到头来不花钱还弄来了新船,整个一空手套白狼。

    船运市场的布局就此算是搞定了,昆季船运也鸟枪换炮,一下子变成了拥有十余艘大船的船行,成功转型顺利舍弃了中端竞争市场,再次占据高端船运市场。虽然运输时间上不如以前排布密集了,可这正好赶上前一阵众船行与太古的合作,大家调剂货物和时间,统一定价互相串货,所以一点也不耽误生意。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白玉雪听了连连咋舌:“不过你太弄险了,你怎么这么有谱这事一定能成呢?”

    阮天雄哈哈大笑道:“当然有谱,咱这是多少年的积累了。从当年我们拉那一屁股饥荒,到你虚设项目,咱们从人家那儿贷了多少钱?后来是拆东墙补西墙,一家还完过阵再贷,到后来纸包不住火,就是闹不清楚也大约知道咱们是咋回事儿了,那人家为啥还愿意继续兑给咱们钱呢?要是光有利息,人家才不会被猪油蒙了心继续放贷,本金才是大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咱有信誉,别管是年结的,季结的,还是月付的,咱们每一笔钱都会按照合约,连本带利归还从没晚过一天。多年的信誉培养起来太难了,加上咱们家大业大,你说不借给咱们,在这乱世他们借给谁去?”

    “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凡是去拆借兑钱的,没个不求爷爷告奶奶的,唯独咱们家反而是钱庄银行的座上客,逢年过节他们还得送礼求着咱们去借钱。”白玉雪笑道。

    阮天雄点点头:“你刚才说天时地利人和,还真是那么回事。要不是现在下游江运和运河船运行统一达成联盟,咱也不敢这么折腾。不过能把他们凑起来,除了我和秀才俩人的商业地位和江湖地位,还有英法洋人借着威势呢。话说回来,也就咱昆季说抵抗日本公司有人信,换别人谁要拿这个做联盟由头,保准没人信不说反被人诟病。所以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时机差一点都不成,而能否把握时机全看你如何积累。咱做生意这么多年的积累,终于有了福报。”

    “而今时局不定,放出来的款子最多容五年,少的也就两三年必须还清,买新船先把钱花出去了,你说的好听什么空手套白狼,实际上我粗略估摸着算了算,怎么感觉每个月还得往里贴不少呢。”白玉雪眉头微皱道:“再说你把小火轮给了别人了,咱们木帆船没了搭配,就没了一部分市场优势,木帆船也被彻底闲置了。而且那些小火轮的船夫水手怎么整,白养着他们?那收益反而降低了。还有你把船给人家六年,孙卖爷田不心疼,不是他们自己家的东西,他们肯定往死里用,这船不完蛋了吗?”

    阮天雄把头贴在白玉雪肚子上,随后坏笑道:“这也没怀啊,怎么就糊涂了呢。雪儿,哪有增置产业不花钱的,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加上电影公司挣的钱,正好补贴进去将将够,再说新船又不是不挣钱。这二十艘小火轮分成六年,六年期内咱不用管,六年之后只要还能动,替换下来木帆船都值得。”

    “听这意思,木帆船还继续要用?用在哪儿?”白玉雪奇道。

    “用,为啥不用,不用扔了当柴烧啊,那不是败家吗。”阮天雄道:“我尽量撑到咱们的小火轮收回时,这些木帆船依然可以用于短途运输。以前咱们是和小火轮搭配着用,辐射很广,现在没了小火轮,咱们船运次数少了,木帆船无法与别人家调度匹配。就算硬是要搭配运输,那就全然成了人家帮衬咱们的生意,说好听了要知大情分了,说难听了不定传出什么借着联盟欺压其他船行自己捞钱的名声,于大局所不利。所以我想接手南京周边短途运输的同时,开始沿着江运承接摆渡业务。”

    “摆渡,那不还是人家的饭碗吗?”白玉雪不解道,但她冰雪聪明迅速想明白了:“天雄哥,你太鬼了,这……这是秀才的主意?果然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只需要把现有拥有摆渡业务的船运公司请去运货,他们钱不少挣,还让出了摆渡市场。坐船渡河渡江水流不急路程还短,一般也不是十万火急,老百姓就图个便宜。剩下的三艘小火轮你是为了……为了供给求快求舒坦的,剩下的全用木帆船,靠的就是如今人工便宜。”

    “对喽,还是我太太聪明。”阮天雄伸手宠溺的摸了摸白玉雪的头,好似这不是一把年纪的中年夫妻而是小两口一般:“咱们家伙计给的钱多,有些也上了年纪了,真把小火轮撤了不管他们不仗义,可白养着不干活也不是那么回事,干活儿的看了也会说不公平。能上岸的我都安排上岸了,在陆上的买卖忙活。有些就是船把式,水上是一条好手,到了岸上活像个草鱼只能瞎扑腾。咱们木帆船可以安排他们,活多了也忙了,大家分开干,赚个辛苦钱也不盈利,只当是他们的福利了。再有剩余也可贴补养老钱,咱们家有些伤了病了老了的,逢年过节还给米面钱粮,随着摊子越摊越大,这钱可不老少,秀才都快疼死了,正好用这部分收益补贴。”

    白玉雪靠在阮天雄怀里嘤嘤道:“这个秀才,自己养姨太太那个花钱如流水,到了上海也不比那些大财阀差,给别人花钱却心疼了,你就惯着他吧。”

    “你不惯?人家是真有本事,我哥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要生要死都绑在一块儿,缺了谁都成不了。我是不会花钱,你俩再不花,挣钱干嘛?就上个月我还在医院时,他那小姨太太又生了个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送的啥?全套的金首饰金碗筷。再说哪回花钱你都说他,回头他要是手紧了,又不愿意在账上拿,唯恐账目不清,你哪次又不是从咱家往外贴补他?”阮天雄笑道。

    白玉雪突然支起身子看着阮天雄:“怎么人家姨太太的事情你这么了解?你是不是也想纳妾了?”

    “不是,你这思路很清奇啊,怎么能联想到这儿呢?”阮天雄哭笑不得。

    “那你说,那个小黄鹂怎么弄?”

    “嫁了啊。”

    白玉雪就要蹦起来:“果然,你没安好心。”

    “我的大小姐,你听我说啊,我是说帮她找个人嫁了。黄鹂是个好姑娘,早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省得风言风语到处传,让某些人乱嚼舌根子。”

    白玉雪点点头再度贴在阮天雄胸口:“这还差不多,不对,你说谁嚼舌根子呢。那你说,你有没有偷偷看过她?”

    “那倒是有,这么漂亮前突后撅,不看不可能啊,这叫欣赏。”

    “阮天雄,你臭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阮天雄笑着翻身抱住。

    门外,小丫鬟拿着熏香和茶点正要进去,却被老妈子拦住了,丫鬟问道:“太太要的。”

    老妈子道:“知道了,你先给我吧,老爷太太不方便。”

    “大白天的有啥不方便的。”昆季公馆向来宽厚,新来的小丫鬟不以为然道。

    老妈子赶紧捂住小丫鬟的嘴:“你小点声,老爷太太恩爱呢。”

    “呀。”小丫鬟很快明白了,脸瞬间就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