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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少时记忆2(二更)

    这天一伙人却是约架在松月湖旁,她本来不想去的,但听说松月湖旁有举世闻名的十里梨林,正是开花的时候,时人常言这景色是落英不多缤纷,轻如雪。

    女孩一心动,还是跟着去了。这回却倒了霉,姓汪的小纨绔见她是男孩的妹妹,起了坏心,趁她发呆的时候推她下了湖,男孩一分神,就也一起下来了。

    岸边水浅,叶家的亲生儿子和后捡的女儿都自食其力从湖里爬了上来,御使大夫家的汪老夫子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案发现场,丢下一句“叶项小儿教子无方”——他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他那个差点草菅人命的孙子走了。男孩拦不住,看的愣了下,转身又跳进了湖里。

    女孩湿着衣裳,脸色比刚开春的天还要冷,那瞳仁照着光是浅琥珀色的,像猫儿一样缩着,怒火中烧不外如是。她浅浅地笑,小小的年纪第一次自觉杀气沸腾,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磨牙声,恨不能似吃骨头样的去啃咬对方的骨肉。

    这大概跟她的属相有关罢,生不做宠犬,死当留傲骨,她也总说自己是没心没肺会在背后惦记着咬人一口的狼,却是后话。

    她回头看湖里,男孩还在扑腾,扬着肿了的嘴角说:刚才上去得急,捞了一身泥水,你待我洗洗,顺道捞上一尾鱼回去吃,老爹爱做红烧,还藏了一手做鱼的本事哩。

    女孩转身就走。

    哎!哎!你认得路么?嘿你等等我啊!妹哎!

    她没开过口,他不知道名儿,有时就笑说她是哑巴妹妹,全明都都知道他有个哑巴妹妹,但是在外一致对敌,他也没这样叫过。

    就这样湿透的两小孩回了家,一个可惜着差点到手的肥鱼,一个头上还粘着几瓣梨花。男人见了一惊,女人快步走了过来,禁步的声音杂乱无章。

    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能带妹妹去打架?这下掉湖里惹了一身腥罢,该!问过缘由,叶家的女主人难得不温柔地说教,说罢又看着她温声道,让娘看看有没有伤着,衣服湿了冷不冷?

    以前在萧家的时候有个姑姑也曾对她有过这样的关心,背后却说她是个吃闲饭的野崽子,端着小姐架子没这个命,也就是一个戏台上扑白粉的小角。

    她跟着萧家的姐姐看过一场戏,戏台上那个扑着白粉的是个个子矮的丑人儿,戏文唱到最后的时候大家都幸福美满了,他却吐着血倒在台上,其他人大声叫好,只恨不能再上前踹上两脚。

    女孩觉得好像有什么堵在心上,烦躁得很,冷脸也挂不住,于是总算开了金口,却说:你才不是我娘。

    女人愣住了,有些伤心,男人看着妻子温柔的眉眼,为她心里的委屈发了大火,抄起藤条就要用家法。

    女孩瞪了回去,你也不是我爹,凭什么?

    她虽年幼,但眉眼仿佛天生就带着威势,老爹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道:凭什么?凭你现在是老子养了!你进了这个家门,从今往后都姓叶!

    这一顿打挨得狠,女孩咬牙生生忍了下来,再没说一句话,自然也就没有道歉,男人抡起藤条还要教训,女人却不肯舍得,男孩偷偷地蹿到她身后,恶狠狠地说她活该,过了一会儿又小声地问是不是很疼。

    女孩疼也不说,小脸冷得很,反正她生在寒春,一身阴凉,早冷到骨子灵魂里去了。

    晚饭是没有了,女人却偷偷留了一份粥食,她不领情,藏在窗外的男人又气又叹,还是忍住没有进去,最后只能是连皌来哄。女孩撑着起身,扬着一脸倨傲喝她退下,可这人到底是属脸皮厚的,任你多毒的眼神盯着也面不改色。

    晚上女孩发了热难受,疏妜尚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连皌也不知去了哪里,女孩在未点灯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外头月光映到雪地上又折进屋里,垂下来的床帐已经分不清是绿色还是青蓝。

    她想起离开萧家的时候她抱着疏妜,连皌牵着她,说人心是看不到的,只能感觉,你觉得他们不好,就不要在意,只管离开就是了,若觉得是好的,那就好好珍惜。

    其实从前的记忆都已经不怎么清晰了,但人就是这样,越是痛苦的,记忆越是能够保留。她早慧,回忆比男孩多的太多,大概是因为幸福的事情实在太少。

    这夜吹了暖风,格外漫长,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视线都已经模糊,月上中天,女人带着男孩来看她,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和神色,这一年一向如此。

    你来了这家里,便于阿岏一样是我们的孩子。我一直想要个女儿,你便来了,这大概就是天注定的。可是孩子,你有家,你可以选择到底姓叶还是言,我们还是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只希望你活得幸福喜乐。

    女孩心里想,她真的可以做这家的人么?

    她有家的,却不是想回去的地方,那里没有她的家人,只有强加在她身上的责任。因为疏妜和连皌或许都不能跟在她身边,所以就算是站的最高又怎样?高处不甚寒,却很是孤独。

    那里宫室华美却无人声,起风落雨的时候檐角的铜铃稀疏地响,她走的那天坐在檐下听铃听雨,看着一点青苔拾阶而上,知道第二天又会被清理干净。

    往远了看能见到一墙之外的花园,只是再怎么精心照顾也开不出姹紫嫣红,连最坚韧的红梅都只能勉强的活着,花开得一年有一年无,有枯枝生的比院墙还高,像是要出墙去的样子。

    也是个自由的魂灵。

    而明都呢?明都很冷,冬天的时候下了雪,湖水是要结冰的,但她在这儿有一个家,在这儿她是不是可以天真快乐的活着?

    原来她还是想要个家,还能有个家。

    女孩病的迷糊,明明心头欢喜,眼泪却不要钱似得落个不停,男孩捂着嘴笑说眼泪不单纯是水做的,苦咸,哑巴妹妹一直哭,莫非是要糖吃了?简单。喊一声,兄给你寻来。

    她含着泪瞪了他一眼,道,阿玖,不是哑巴。

    这是一年来她跟他们说的第三句话,是阿玖,不是哑巴。

    阿玖不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