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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彩衣

    当我意识到这几点,我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高声喊叫,事实上我根本喊不出来,许是经历了刚才的实战演习,这次我并没那么害怕,反而开始想对策。

    这是估计就是白天我等了一天那主吧。看他是什么样的采花贼了,要是风雅型也许看了我不对他胃口放过我也说不定,要是饥不择食型就比较危险。

    我的路就几条,一说服教育法,二伺机逃跑法,三谎话哄骗法,四奋力反抗法,五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六玉石俱焚,估计焚得还是我自己。要是我随身带着面包屑也许还能像童话一样留下线索,可童话就是童话,我只有像烤乳猪一样被人扛着飞奔的份。

    不多时我们来到大街之上,这家伙也是天生当脚夫的料,干脆和安子淮组个组合当棒棒军算了。

    然后看见一个红灯高挂的院落,跃入院子熟练地走进宅子,里面一溜相似的门,门上写着牡丹厅,芍药厅等等。他走进一间房,关好门把我放在床上。

    我立刻明白了此地乃是古代红灯区也是,好计!原来作案现场时妓院,就算是喊叫也不会有人相救,不知道其他女子怎么没能提供这一重要线索呢?这采花大盗执起蜡烛看了看我的模样,呆呆地看了我一会,然后露了些失望神色。

    我心头暗喜看来对我不太满意。他拍了我肩头穴道两下道“你可以说话了。”我仔细看看他的样子,二十多岁,长得倒是有几分英俊,我暗叫可惜,你这模样倒也可以骗不少美女了,何苦做这勾当,莫非这样才刺激?

    “我有一身脏病,你不要碰我。传染的!”我大声喊道。

    他略略有些吃惊,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床边,俯视着我,眼神凛冽,“我只问你几个问题,若有不实之处,后果自负!”奇怪,这家伙果然变态还要答题。

    “彩衣是不是还在海归派?”

    这个倒霉的彩衣是谁啊?那几个记不得名字的师哥师姐似乎没有叫彩衣的啊。“我是刚入门的,不太清楚。”他眼神凶狠起来,伸手揪住我衣领,“再敢骗我小心我剥光你衣服。”

    “别别,我说实话,彩衣在,在!”这年头真话不信非逼我编瞎话,那就编吧,只盼别出什么岔子。

    “她果然还活着,她被老贼关在哪里?”

    “第三个院子的厢房里,专人守着,外人不能见。”

    那男子眼冒怒火,捏住我手腕。“老贼,杀你一万次都死有余辜。”他力气甚大,捏的我的骨头咯咯作响,疼痛难当,我这倒霉孩子!

    “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海归派新收的弟子十四,刚入本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那里关着人其余的一概不知。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法子。”他捏的我疼痛,一时间我倒是硬气起来,看样子不是采花贼,怕心顿时减了几分。

    “怪不得面生。”他沉吟片刻,掰开我的嘴巴,强迫我吃了一粒丸药。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淫物?我硬是含着不肯下咽,他一手撬开我嘴巴,一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浇了进去。我口里满是水,呛得咳了起来,那药丸滑溜溜地进了肚。

    “放心,七日内那丸药才会发作,今天的事不许吐露半分,回去想法子进到那屋子,告诉彩衣一句话,情比藕丝长。然后将周围的环境结构统统告诉我,七日内我若是救得彩衣给你解药,若是救不得,等着肠穿肚烂。有消息来这找我。”

    情比藕丝长,等等,好熟悉的句子,那女子的歌声!原来彩衣就是那睡梦中高歌的女子!她为何囚禁在海归派?这男子是他的情郎么?一系列问题一下子充斥我的脑海。

    “怎么还不动弹,是不是等着我给你留个纪念?”那男子见我呆坐,威胁式地扬起眉毛。

    我一溜烟似的跑出屋子,看看门口写着腊梅厅,我呸,赶紧跑出院子,一路听得隐隐的男女调笑之声,羞得我面红耳赤。

    路不难找,很快我跑回了海龟派,这次院内的灯火已经熄了,万籁俱静,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怪异气味,我暗叫幸运,溜进院内。摸进自己房内。关好房门,不敢开灯,摸到床边,正要躺下,突然撞到一具躯体!

    我这一天所受惊吓实在不少,蹬蹬倒退两步,正要发足狂奔,听得熟悉的声音低声道“别怕,子淮。”

    一听子淮的声音,我顿时安心了不少,只觉得一天经历太多,忽地没了力气,险些瘫倒在地上。“昨天我进去问了缘由,师兄说是走水了,我很担心你,回头找你不到,不知你去了哪里,附近仔细找了一圈不见你身影。只好来你房里看看,可巧你刚回来。你去哪了?”

    黑夜里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声音流露着焦急之情。

    “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扶坐到床边,我全身酸痛,骨头散架了似的,这一天走得路太多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信,但是直觉让我相信他。

    “你可认识彩衣?”

    “彩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安子淮语调酸涩。

    我给他讲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子淮没有做声,隔了一会,缓缓道“他终究来寻她了。”然后他给我讲了彩衣的故事。

    彩衣是师父的独生女儿,掌声明珠,样子和我有几分相似,所以我刚入门时众海龟的看我眼神怪异,没准以为我是师父在外的沧海遗珠的。我三番几次听到的歌声正是彩衣所为,而走入我房内,泪水滴落我脸上的的也是她。彩衣从小身体不好,体弱多病,于是师父从来不让她外出,甚至不叫她和外界接触。有一年的冬天,腊梅开得特别好,大雪过后,彩衣穿了件大红披风明灿灿地站在腊梅树下。正巧碰见了来自江南给师傅送帖子的温文少侠曾年初……

    子淮讲到此节,我哧地一笑。想起那汉子威胁我的言语,温文曾年初少侠?

    子淮莫名其妙白我一眼,接着缓缓道来。本是天作之合美好姻缘一桩,师傅却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棒打鸳鸯,甚至彩衣关了起来,没多久彩衣就疯疯傻傻了。这桩事由本是本派私密,因此当我问起一众师兄师姐一概推说不知。那几日我听的歌声的确是彩衣所为。

    “即是温文少侠,师傅缘何不同意,是少侠有什么暗疾?还是侠客外表光鲜穷得要命,两人裸婚?”

    安子淮白了我一眼,“你这丫头,什么隐疾,口没遮拦。”然后又一副八卦的样子问道“什么叫裸婚”。“没车没房结婚叫裸婚喽!说了你也不懂。”

    原来是老段子梁山伯与祝英台,只不过这祝英台最终却落了这般下场,难道一个痴傻的女儿竟胜过一个出嫁的女儿?

    我隐隐觉得安子淮并没有把全部真相告诉我,像一副拼图,零落了几块,凑不出完整的答案。那个他背过的小女孩子是不是彩衣?

    他不说我也不多问,只问他肯不肯帮我忙。

    他倒没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叹了口气,“何必强求”。我顿时怒发冲冠,我小命在人家手中你叫我何必,不帮拉倒,我自己来。

    安子淮看我怒气发作,道“你先别急,我又没说不帮你,你只管放心,我不会看你毒发身亡。”说完伸手握我右手。

    咦?难道是患难见真心,安子淮这是向我表白不成?

    我正两腮红晕做忸怩状,只听他说“你脉象平稳暂无大碍,那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只管放心,我替你想办法。”他看我一眼又道,“只是你面色有异,不知引发了什么病症发作。”

    我干笑一声,抽回手掌,敢情安子淮还会这一手,真是家居必备,出门携带之良品。“我今天太累了,天过会都亮了,抓紧睡上一会。您先请吧。”

    安子淮嘱了几句,帮我关好门窗就去了。我只感觉这一天发生事情太多,累极倦极,全身像没了骨头,一闭眼就沉沉睡去。

    是夜反复做了些杂七杂八的梦,梦见彩衣穿那大红披风站在树下娇笑,又梦见采花大盗劫了彩衣而去,彩衣一转身却又是我的脸,原来我与彩衣本是一人,我笑着拍手,这下可死不了了。

    朦胧中听见哭丧之声,然后被人推醒,我见又是安子淮,没了好声气,说他越来越放肆了,没经过阿姨批准,怎么老往女生宿舍跑。

    他看着我,头发湿湿的贴着面孔。我见他模样有几分性感,清醒了几分,见他端了碗药,才明白他一宿没睡给我找药去了,露水打湿了头发,胸口一热,正想表达点谢意,以身相许什么的,他把药递给我,叫我喝下去。

    我乖乖把药喝完,他看着我眼里有种奇特的悲伤,我笑着说,“不至于吧,我还没死呢。”他定定地看着我,困难地说“彩衣不在了,昨天的火是她放的。”

    我扑通一声,掉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