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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狼终于来了

    难道这就是彩衣的结局,我的结局?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安子淮见我呆呆傻傻,宽慰道“你的毒我有办法,不过是寻常的砒石和番木鳖混合一起,本是江湖常见之物,用些甘草、绿豆、防风、铭藤等物煎服四剂即可,他没想杀你。”

    “不,不是这回事,这不会是彩衣的结局,不会是。”我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摇头。

    “彩衣是不在了,他们今晨刚刚告诉我,其实,对她来说也许是种解脱。大家都起来了,你也换件衣服出去吧。”安子淮说完退了出去。

    我心情复杂,手有些发抖,扣了好几次扣子才扣上,一想到昨晚那种烧焦的味道,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几乎呕吐了出来。走到院子里。只见大家都身着白衣神情悲痛。我看见暖洋洋黑黝黝的脸叫了声三师姐,眼泪就淌了下来。她握住我的手道,“你都知道了?”

    一上午都在帮忙料理后事,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去了,他的亲友家人要含泪为他做这么多事,扎纸人,准备棺材,各种食物……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彩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据说和我相像的女子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也跟着大家一起悲伤。安子淮呢?他的悲伤会不会比我们的还多些?

    一上午也没有看见师父的影踪。想是不想让我们做晚辈的看见,毕竟最凄惨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想他一定悔不当初,那个女儿也曾是趴在他怀里揪他的胡子的小宝贝呀。也曾是曾年初眼里的墙里秋千墙外笑呀。这一切到这个结局,真的值得么?她疯了这么多年,就差一点了,就快等到了,命运总是这么冷酷么?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曾年初却闯进来了。一众师兄师姐如临大敌,纷纷亮出长剑。终于,终于要看打群架了!我第一个抱头往回跑心里盘算着,占据一个有利的观察地形。

    谁料领子被人一把揪住,“不用怕,有我呢。”子淮对我说。我心里暗骂笨蛋,你哪知道我怎么想的。也只好停了脚步。

    这曾年初一脸肃杀悲哀之气竟有些犀利哥的神采,我心里替他难过,又恨他逼我吃毒药。他看了一圈目光向我投过来,说了句“原来是你。”

    这时师父稳稳地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并无太多哀伤。他对曾年初说“你回去吧,总算是缘分一场,过往的事彩衣,你,我都有错又都没有错,彩衣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忘了吧。”说完就背手腰杆挺直地回房去了。我心中感叹,师父就是师父,真是有气派!

    那曾年初呆呆站了一会,并没有动手,看着地面,又重复了句“原来是你。”四下无声,只听得众人呼吸之声,我听得到安子淮微微的叹息。半响,曾年初猛地跪了下来,冲着灵堂磕了三下,“我不配见她,你替我好好送她。”言罢起身,脸上带着莫名的悲伧,硬起心肠来大步流星向院外走去。

    “等等,”安子淮一闪身截住了他,“她的解药呢?”用手指指我。

    曾年初没有停步,自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扬手一扔,安子淮伸手接过那物件,是个精致的小瓷瓶。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楞了半天缓不过神来。我看着曾年初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有所动,那个男人的背影分明写着寂寞!

    安子淮拿过小瓶倒出来一粒丸药嗅了嗅,刮下一点尝了尝,便叫我立即服下。我不敢嫌他指甲脏,保命要紧,立刻吞了下去。大家缓了一会就接着忙活去。

    曾年初那两句“原来是你”无缘无故,几番思索而不得其解,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得了曾年初的那句“替我好好送她”,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干活卖力了不少,算是为这对苦命鸳鸯尽尽心吧。一切仪式很快过去,而他并没有再次出现。

    安子淮对我的毒倒是很上心,接着又给我煎了几次药,我心里很是感动,却又不好意思表达,想着送点什么,值钱的我又舍不得,手工什么的我又不会,以前流行织围巾时倒也织了条全是窟窿完全带不出去的围巾,可这地方也没处揪羊毛去。

    想来想去觉得也看过别人绣十字绣。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洗衣服时扣下了他一件衣服,朝美羊羊借了针线在上面绣了“大侠”二字。

    绣完发现这两个字简直丑的让人看了开心,然后发现幸运的是我把它绣反了,绣在衣服里面了。想起以前在宿舍自己缝被罩居然把自己缝在被子里面了,想想自己居然一直这么心灵手巧。

    这样的杰作我自然不敢给他,便私自克扣下来,想来他衣服很多也不会留意这一件。顺便将其中一大块里子剪下来做成一个方巾,看上去布质还不错。这头微微泛红的头发要等着慢慢长出新的,剪掉旧的,平日里得找方巾掩饰,绣“大侠”不需要费时费力么?权当手工费吧!

    谁成想这安子淮鬼的要命,竟找上门来,“大婶儿我衣服怎么少一件。是不是你偷懒落在河里了,我可得告诉师傅,罚你的月钱。”

    “我哪里知道,八成是你落在哪个姑娘房里了。”我也没好声气地讽刺他。

    谁料这厮眼力奇佳,一眼瞄到我枕头下面一角白色,伸手抽了出来,抖落几下,“原来落在你房里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脸烧起来,这家伙,居然讲这种话!赤裸裸的调戏!

    他见我如此,突然变了脸色,像是自毁失言,抛下一句“师傅叫你呢”自顾自地走了。

    我心怦怦直跳,这下子惨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女色狼没事专偷男士衣服吧,不会委委屈屈地回去自缢以示清白吧?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见老海龟。

    几天没见,老海龟和那天一样,气色容和,看看我和蔼地说“昔城啊,好几天没活动筋骨了,今天我们去抓采花盗吧,今天可要少吃点肉啊。”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白家小姐真是天仙啊。”是啦是啦,我是比刘天仙还要天仙的白天仙。我心里暗骂老头没创意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

    “而且听闻白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是绣的一手好刺绣呢。”安子淮冲我得意地拍拍胸口。扑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贱男,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发现了也要低调!做人要厚道!

    老海龟认为上次大师兄不巧舌如簧没有煽动力,这次叫安子淮这厮陪他来。我正心怀鬼胎地揣测他的态度,这安子淮摆明了在那羞辱我。

    事实证明安子淮是很有煽动力的,他在茶楼里上蹿下跳,卖力出演,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我则得意洋洋地做出泰然处之的样子,天仙么,都是平素受惯了崇拜的眼光和舆论的。

    当我在吃完了小花狮头,冠顶饺又想叫个烧卖的时候,老海龟又忍不住了,使了眼色叫我出去。还能全叫我喝水啊,又不当饱。我有些愤懑又不敢表示,只好抬起屁股,摇曳生姿地往外走。

    出了茶楼,我看看四周环境,摸透了师傅心思,一定要我走保研路,于是怎么偏僻怎么走,反正他们轻功都比我强得多。

    已是夏末了,晚风轻拂,空气里散发着烘糕,庐州汤包的香气,一派昌平之景。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罢。

    突然在人群中,闪过一张和我相似的笑颜,“彩衣”,她的名字突然闪过我脑海,一种毫无来头,却极其确定的感觉告诉我,那是彩衣!她温暖地笑着,看着身边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不是曾年初!

    这又是哪出戏?我飞身向他们奔去,一瞬间彩衣和那男子在人潮中闪了几下便不见踪影。那是不是彩衣?难道彩衣没死?是她变了心?安子淮骗了我?我不顾一切,在人群里疯狂地找寻他们的影踪。而他们像是蔷薇泡沫消失不见,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我绮色的梦。

    突然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截住我的去路,伸手点向我肩头。嗬,又来。姐姐我被点了三次了没那么傻了,我脑子里快速闪过保命三式,一时犹豫了一下,是剜眼还是撞上去?于是我被结结实实地点了第四次。刚要高声喊叫,嘴里立刻被塞了个胡桃,一套动作完整熟练,执行分堪比金妍儿。

    我像泡在水里的木耳一样瘫软起来,那个人揽住我的腰假作扶着我向前走,其实脚已离地,被他夹带着离开人群。外人看来我可能是身体不适而没有破绽。我心里暗骂老海龟和安子淮,不好好看着我,两个大男人把我给丢了,也暗恨彩衣和曾年初害了我一次又一次。

    那人渐渐带我离开人群,而后面却无人追赶相救。我一点点绝望起来,原来不光谎说多了会变真,彩排多了直播也会变录播,而我今天也许真的要被假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