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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猜不中的结局

    想到要表白,我便浑身不自在起来,看安同学的眼光也有了几分不同,今日看来竟十分英俊。几根发丝划过面颊也迷人,眯起双目亦潇洒,看得我心头怦怦直跳,言语也不利索起来。

    安子淮照常寻了个地方躺下,不知哪里拿来了顶破草帽盖在脸上,便要睡去。我兀自心神摇曳,心中默默记识表白要点,列了几条大框,组织润色语言,过了一会便胸有成竹,鼓足勇气,上前推他。

    安子淮正要朦胧睡去,被我推醒,便道:“丫头干什么?难道走水了?”

    “没,没,有点事,和你说。”不知怎地突然说话结巴起来,一抹红晕悄悄爬上面孔,急忙口中背诵表白全文以稳定心神。

    安子淮坐起来四处看看,眼神落在我身上,“丫头,倒底什么事?”

    这一声声丫头叫的我心慌意乱,脱口背到:“安子淮我和你说件事,事先说好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安子淮莫名其妙看着我,脊背生寒,预感到不妙的未来,连忙道:“你莫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鞋底抹油的事倒是做得出来。”

    呆子!我心中暗骂,脸上倒是红晕不减,低低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安子淮上下打量一番,“眼不够大,嘴不够小,饭量惊人,胆小如鼠。”

    我听得此评价怒吼一声,“不许滥用成语!”

    安子淮怕我怒火发作,低声道:“除了前三个都不是成语……”

    这傻子如此不解风情!我心一横,脱口而出,“把我埋你家祖坟里咋样?”

    安子淮面露惊恐之色,“你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好像是错了,应该是我死后埋你家祖坟里咋样吧?貌似是经典表白语言,又含蓄又深情的,可是我记不清了……

    干脆就来最直接的吧!“咱俩处对象吧!”

    “何为处对象?”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就表个白么,有这么困难么?干脆怒吼一声,“安子淮,你就从了我吧!”

    安子淮这下听懂了,不知是不是被我的狮吼功吓坏了,整个人呆头呆脑,看着格外可爱。

    我们便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终于他发话了,“师妹,你刚刚是不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空气彷佛凝固了一般,我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头脑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羞耻。我想了猜中了这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听见自己的心像一块被掰开的饼干,咔地一声,碎末四溅。“情苗深种,难以自拔。”我这颗情苗刚要茁壮成长,便被施了三鹿牌的化肥。

    安子淮见我目光呆滞,嘴角下弯,以为我要哭泣,心中害怕起来,“你别哭行么?除了我以外别人都喜欢你的。”

    天下没有比这句话更伤人的了,杀伤力比“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还厉害!我却没有流泪,傻傻问道:“你怎么知道别人喜欢我?”

    安子淮老实答道:“我猜的……”

    没什么不让雷劈死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沉默,良久的沉默,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个傻问题,爱了便是爱了,不爱便是不爱,哪里有道理可寻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快乐,但是并没有对宁萝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爱不就是要轻松快乐么?”

    “可是昔城,好友在一起也是轻松快乐啊。”

    我明白了,一句话——我不是他的菜。

    我嬉皮笑脸道:“既是如此,便算了,我说话算话,仁义在。”

    我转身便走,心里丝丝痛,我努力抱了双肩,不让自己发抖,一面告诉自己:宋昔城,不要让他看出来,维持最后一份尊严吧!一面又苦笑,要尊严来何用?既不能当肉吃又不能当剑招用。

    安子淮静静站在我身后,并没有出声叫我。

    原来这些日子,只有我一个人在恋爱,笑啊笑啊,终于笑出了泪花。

    回到房里,外面夏蝉叫得让人烦躁,天气热得让人窒息,呼吸困难,心头冰凉一阵,燥热一阵。突然有种被全世界嫌弃的感觉,突然想就这样突然热化了,变成一滩水痕,慢慢蒸发。

    记得第一次叫我“丫头”时的怦然心动。

    记得第一次背我时心里的安然。

    记得在井底时的互诉秘密。

    记得那时靠在他肩头落下的一滴半暖半凉的泪。

    这一切只变成我的一厢情愿,化作我的无可奈何。

    正在我发呆之际,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之声,是不是他?

    我条件反射地擦了擦脸,谁知一点眼泪也没有,我如提线木偶似的开了门,一个女人喜气洋洋道:“师妹,给你道喜。”

    我声音飘忽,“何喜之有啊?”

    “师父又要带你出门了呢,据说只带你和安子淮两个。”

    “去哪里?”

    “黄州。据说是故人之女有喜了,去庆贺呢。”

    故人之女?怕是彩衣吧!我不知哪里横出了勇气,“我不去,谁爱和那个瞎了眼的狗东西去谁去!”

    说完,我便狠狠摔了门,差点夹到门外那女人的鼻子。是暖洋洋还是美洋洋?我实在没注意。

    几秒钟后,我听见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昔城啊,谁是瞎了眼的狗东西啊?”

    记得有个帖子说自己有多倒霉,说自己遇上一连串倒霉事,然后去庙里请了一只碧玉,和尚叫他含在嘴里,结果回去发现那玉是假的,把舌头染绿了。我暗暗安慰自己,我还没那么倒霉。

    鼓起勇气开了门,低低叫声,“师父,我不是说你。”

    “说谁也不行,我看你和安子淮早日把事办了算了,这次和我去趟黄州,回来我就张罗张罗。”

    我?安子淮?暖洋洋的保密功夫原是这么个保密法。

    去黄州?有什么比你失恋时去看另一个女人的幸福生活还令人嘲讽的?

    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穿着破烂的稻草人,旁边站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惹人讨厌。

    “哈哈哈……”这是我的笑声么?这么放肆而不可抑制?

    一旁只听见一把女声,“师父你看,师妹她高兴得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