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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诛察割穆宗登基(2)

    辽祖州,位上京西四十里处,因高祖昭烈皇帝、曾祖庄敬皇帝、祖考简献皇帝、皇考宣简皇帝所生之地,故名祖州。太祖阿保机亦建皇陵于祖州鉴山,崩逝后,太宗又建太祖庙于此,供奉太祖金像御容、兵仗器物、服御皮毳;又树碑记太祖创业之功,叫子孙谨记。

    而今,太祖皇后、应天皇太后述律平也被耶律阮幽禁在祖州白马山,与太祖日月相伴。虽说是幽禁,毕竟乃皇祖母,既效大汉朝以“孝”立国,便不可不尊祖母。是以其除了不得自由、不施军政令外,余皆与在位时同。

    然对述律平而言,她纵横一世,及老竟被自己亲孙子幽禁,心中自来颇恨。于此世上,若说还有其亲者,唯二人而已。

    一乃自己最偏爱的小儿子耶律洪古(字:奚隐。契丹字:李胡);

    一乃自己的义子韩匡嗣(字:昌世。契丹字:天你。契丹名:殿宁·尧治)。

    韩匡嗣乃韩知古第三子,而韩知古乃述律平的媵嫁之奴,随嫁而来,为大辽的开国二十一重臣之一。后又凭着经世之才官至左仆射、中书令,主管汉儿司,封太师,死后又赠尚书令。而韩知古能以奴隶身份被太祖破格重用并主管汉儿司,竟也全是赖了这个儿子在太祖皇帝面前的举荐之功,算是父借子荣。

    韩知古膝下有子十一人,唯这韩匡嗣是文不成武不就,独对医药和骑射有天赋。起初韩家兄弟倒还笑话他资质愚钝、不堪用。可述律平却很是喜爱他,并收为义子,令那一众兄弟着实刮目相看。

    是日,韩匡嗣受诏替义母应天太后述律平针灸,而述律平则与一个八、九岁模样的汉家男孩下着围棋。只见男孩执黑子,一子正要落下,韩匡嗣故意咳嗽两声,男孩举棋不定。见男孩的手又往边上移了一些,述律平也故意咳嗽一声。

    男孩皱皱眉头,这两声咳嗽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埋怨地看着韩匡嗣,便又将手移了回去。

    “姚哥!”述律平唤一声,神色不怒自威。

    韩匡嗣见事,忙拉着男孩跪下叩首道:“太皇太后恕罪!”

    “朕当恕何人之罪?”述律平横眉不悦,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棋子在棋盘上跳起。那一声脆响,惊得韩匡嗣惶恐不安,男孩却是抬起头来,有些不屑。韩匡嗣见儿子韩德让(契丹乳名:姚哥)失礼,忙将他的脑袋按下。

    述律平则唤道:“姚哥,起身。”

    韩德让拜道:“臣谢大妈妈!”

    韩匡嗣见儿子得赦起身,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儿子。这应天太后对自家的子孙不亲,但对他的这个儿子很是宠溺,自幼便养在身侧,处处教导,仿如亲孙。

    不待韩德让开口替父求情,述律平冷言道:“若请赦,只可一言,若未说服大妈妈,尔父将于此处跪罪三日。尔慎思,此情求得?求不得?”

    述律平此言倒是在考他应变,韩德让年纪虽小,却也听得明白。他思虑片刻,嘴角微微一扬,端敬拜道:“禀大妈妈,银针当撤矣。”

    闻得此言,述律平才思起自己的头上还扎着针呢。韩匡嗣见着也是一脸惊错,这针灸施针、撤针都极有讲究,入针的深浅、角度、时间长短都是半点马虎不得。此时,述律平不想自己的病情加重,就须得赦了韩匡嗣的罪,使其撤针。韩匡嗣叩谢后,忙是起身为其撤针。述律平见韩德让这小子比其父还机灵,更是喜爱。

    韩匡嗣正撤着,太后宫通事耿绍基进帐拜道:“启禀太皇太后,寿安王使者延古求见。”

    述律平顿时冷下脸来,冷言道:“宣。”

    少时,耿绍基领延古进帐来拜,只见其手中端着一份启文,从容五拜,禀道:“下臣延古,参见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皇太后陛下,陛下万年!”

    述律平使个眼色,左右侍者忙接过启文,呈上。述律平却冷言唤道:“姚哥。”

    韩德让闻召,趋步上前。述律平将启文递与他,说道:“念。”

    韩德让展开启文,朗声念道:“臣耶律屋质泣启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太皇太后火神淀兵变事,臣昧死言:庚申朔,上点将南伐;葵亥,于归化州祥古山下火神淀祭祖;至夜,上大宴群臣,皆醉。时乱臣耶律察割、耶律盆都等兵逆,弑帝于行宫。上及皇太后、皇后、大皇子哀丧贼手,二皇子、三皇子下落未明,臣仅以身免。思太祖、太皇太后立国甚辛,臣恐社稷旁落贼手,遂拜请寿安王兴兵讨贼。适王知帝罹难,痛心疾首,即率部困贼三日。王出奇计诱贼,亲斩贼于马下,以血偿帝之冤恨。帝罹难,太皇太后丧孙,举国哀悼。”韩匡嗣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眼见父亲此番表情,他也心生惧怕,不由忐忑起来:“然家无主必衰,国无主必亡,纵观宗室……寿安王乃太宗嫡长子,太祖、太皇太后嫡孙圣脉。王年少有为,举止有度;上和神明,下和臣民。为社稷思,臣等奉寿安王……承继大统……”

    韩德让正念着,述律平一把掠过启文,“啪”的一声拍于案上,众人顿骇,左右侍者更是伏地颤颤。

    述律平则冷声一笑:“呵!果朕圣孙,胆敢如此欺朕。”又冷声吩咐道:“来人,将此贱奴枭首悬于宫门。”

    延古听着一骇,却是不服道:“禀太皇太后!先帝亡嗣,寿安王兴兵平乱,依祖制……”

    未及延古言毕,只闻一声寒响,述律平佩刀出鞘径直削下延古头颅。

    只见那颗鲜血淋漓的脑袋一骨碌滚落到韩德让脚旁,他骇了一下,愣了顷刻,却忍将那脑颅踢开。述律平见其心中有惧,微微凝眉不满,她的弟子是不该有一丝一毫恐惧的。

    又过得十数日,待述律平冷静少许,屋质方敢亲自觐见。以“皇叔嗜杀,终不宜为君。”屡劝解之。述律平自也知晓此理,倒也未多做刁难,仅以复爱子耶律洪古自由为条件,方在诏书上加玺。

    群臣对此虽有疑虑,然屋质进言道:“皇叔有勇无谋,无太皇太后襄持,不得作为。眼下至为紧要者,为陛下正名也!太皇太后不出,天下即安。若再拖延,诸王寻为契机,届时人竟称帝,恐乱局难收。”

    群臣倒也知晓,太皇太后并不为自己争取,已是在为这社稷让步了。在耶律屋质再三交涉下,寿安王释放耶律洪古,复皇太叔位。述律平亦在诏谕上加宝印,正式授寿安王耶律述律为帝。

    群臣上尊号曰“天顺皇帝”,改元为“应历”,讳“璟”,数年,又更讳“明”。次年,为先帝耶律阮上庙号曰“世”,谥曰“孝和皇帝”(统和二十六年七月加谥“孝和庄宪皇帝”,重煕二十一年加谥“孝和庄宪天授皇帝”),亡后萧撒葛只谥“孝烈皇后”(重煕二十一年更谥“怀节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