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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车保帅血债血偿(4)

    出乎意料,喇哈的“背叛”和死亡,带给耶律喜隐的伤怀并没有料想的那般长,不过三两日而已。

    十六年的追随,舍命相救之恩,曾经的不忍相负。此般种种于赵王殿下的宏图大志而言,终不过云烟罢。或许,高位者……皆薄情。

    又过得几日,耶律喜隐似乎已然忘却喇哈之事,如同忘记一个不相干的人。他非但没再于此事上做计较,反而屡会韩德让议谋反事。

    这倒是急了鄢如初,先前说好,待喇哈死,韩德让便携她往范阳寻亲。可如今观来,韩德让是半点想走的意思也没,反而参与谋逆比谁都积极。

    而每每旁听他等议策,王弥生瞧着也是忿忿不已。这韩家郎当真是说一套又做一套,全然不知他哪一句是真,又哪一句是假。唯叫王弥生舒心之事,是韩德让忽悠着赵王将连乔氏赏赐予他,并仔细照料。

    待连乔氏身子骨恢复后,又与妹妹乔以善暗会,这也算得一桩小小善事。只是无人敢提及连北夫惨死,怕她那弱骨受不住。

    转眼时越九月,韩德让与喜隐等人终于谋定起事细则。将各方安置妥当后,耶律喜隐又请萨满大巫占得最吉之日,联络韩匡嗣约定十月丙子弑君篡位。

    并交由王弥生起草陈表,邀耶律璟巡幸赵王封地,之后入山行猎祭天地,而耶律璟对此番请约出乎意料的爽快。

    这日,天使传敕赵王府,命赵王府准备接驾事宜,见耶律璟爽快准请,耶律喜隐更是喜不自已。

    眼见计划步步顺利,耶律喜隐于王帐大宴群僚,更是乐得又唱又跳,不时即醉。

    望着杯酒未举的韩德让,耶律喜隐却是乐道:“吾弟,何不饮耶?”

    韩德让微笑道:“酒使人癫狂智迷,是以臣忌酒。”

    闻言,耶律喜隐举着酒樽“哈哈”大笑道:“尔视吾等癫狂否?”帐中主客皆是大笑。

    韩德让环视众人癫狂之姿,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暗叹真是癫人不觉癫。

    直至耶律喜隐等人大醉,他这才端起酒樽,提起酒壶至喜隐面前敬道:“赵王殿下,此杯,敬吾等大事可成!”说着先饮。

    耶律喜隐见他喝了,也是醉笑着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醉语道:“非是可成,乃必成!必成也!”

    韩德让笑着自打嘴巴道:“然也,必成!”见耶律喜隐闻开怀大笑,他又凑近道:“殿下,臣有一事恳殿下恩准。”

    “说。”喜隐说着,眼睑已然打困。

    韩德让深怕他先睡去,忙请道:“臣留王府以越九月,甚是惦念双亲祖母,臣恳请殿下恩准臣归家。”

    耶律喜隐闻此言,猛然抬头望着他,醉醺醺道:“归家?为何归家?王府待汝不善?”

    韩德让忙解释道:“善,殿下待臣自是相善,然祖母年事已高,身子欠安……”

    说着拿出韩匡嗣寄来的家书,展开给耶律喜隐看,泣泪道:“祖母思吾得疾,我久不归视,岂曰人孙?殿下,臣此归既为探祖母,亦可为殿下联络。”

    耶律喜隐看着那信,这信倒是从他手上过的。这九月间,韩德让所有往来书信都得由他过目,但至于信中写没写老太师夫人有疾,他倒是记不起了。如今他醉眼看字也恍惚不清,只得招来王弥生辨认,王弥生自是替韩德让兜住。

    见耶律喜隐犹疑,韩德让又自请道:“殿下,若不信臣,可使王文书领心腹随归监视。”

    耶律喜隐听着,醉着点点头:“可也,可也,早去早回。”转又对王弥生吩咐道:“找人,看住他,牢牢看住他。”

    “喏。”王弥生应道,又向喜隐索得出营契符。

    见耶律喜隐沉沉醉睡去,韩德让、王弥生这才连忙回帐,带上鄢如初、乔以真、乔以善紧赶着出营。他们必须在喜隐酒醒之前,逃到他不能追索之地去。

    几人此番逃走,也未辨方向,只往深山里藏,待十月丙子后,事见分晓方敢出头。

    至此时,王弥生才明白他于席间不饮酒,只为等喜隐酒醉,趁其浑噩之际请命走脱。只是他仍疑惑,为何韩德让要与耶律喜隐谋反,而事已至此,却又不享即来之荣华富贵,偏要出逃?

    他自是不知,韩德让在与耶律喜隐缔盟时,已将赵王府推入陷阱之中。当日凌雪所送密信非是给韩家,而是给耶律璟,是以耶律璟对耶律喜隐的表请才如此爽快答应。

    韩德让这一招欲擒故纵,不怕其谋反,唯怕其不反。于他而言,那累累血债岂是喇哈一人偿还得了的。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算着日子,十月丙子已过,北国已然飘雪。虽是靠山吃山,然自入冬始,这山中猎物愈少,无论御寒的皮草还是食物皆不足。

    而这一行五人,女眷居多,风寒中,鄢如初又染疾。韩德让只得留王弥生照看女眷,自己则孤身往林深处捕获食物。

    这日,他正于山中设陷寻猎,忽听得一阵鹰啸“gehu……gehu……gehu……”,他听了一阵,忙是跑到空旷处,拿出玉哨吹着,与那鹰啸相应和。

    须臾,空中一只白隼盘旋,他伸出手臂,凌雪收翅而下,停立在他手臂上。他忙是摘下爪上木管,取出里间密信,又生火烤出字迹。

    一见那信中所言,他不禁欣喜若狂。此时的他已顾不得猎物,揣起密信便往回奔,已然铺起的雪印着他的足迹和喜悦。

    他奔跑着,这般多时日以来,也就这封信最叫他开怀。而凌雪也似感到主人的喜悦,于空中展翅颉颃不停。

    待至栖身处,韩德让掩不住喜悦,边跑边大声喊着:“无且……无且……”

    王弥生闻着呼声来接,还不待开口详询,韩德让一把抱着他狂喜不已,他更是不知所措。

    片刻,韩德让才放开他,喜道:“无且,妥了……妥了……”

    韩德让激动难言,忙将书信交给他看。王弥生看着书信,更是喜极而泣。

    信中言,耶律喜隐依计邀皇帝巡幸封地,欲与韩匡嗣里应外合弑君篡位。不料反被韩匡嗣与皇帝里应外合,将其控制下狱,并牵累皇叔耶律洪古下狱受审。

    之后,耶律喜隐交出当时韩德让所书之契据,欲拿韩匡嗣同归于尽。却因此事本韩德让做局,早通皇帝,那契书自无效用。耶律璟对韩匡嗣参逆之事,置而不问,倒是气傻了耶律喜隐。

    然耶律璟傻,耶律夷腊葛可不傻。虽未以谋逆罪韩匡嗣,却借韩德让之事,责韩匡嗣教儿不善,致其兴风作浪,扰乱家国。

    令韩匡嗣散居自省、检讨过往。如此,将应天太后一脉全排挤出朝廷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