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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人间处处薄情郎(2)

    朝霞出薄云,黄沙笼晨曦。

    犹恐归乡迟,飞鸿渡山急。

    天未大亮,刘谨言便已起身吩咐奴婢烧水造饭,韩壹也检视了马匹、骆驼的草料等情况,只待主子们起身梳洗用餐后,便启程顺着官道回临潢。

    只因昨夜聊得不甚愉快,萧燕燕未再给人好脸色。此刻的她需要想清楚如何面对婚后。目之所及皆是姬妾成群,甚至妻子还要帮着丈夫纳妾,开枝散叶,以得贤妻之名。

    她该如阿娘一般,谋求纯情真爱,最终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还是如韩德让的母亲一般,不谈情爱,只将丈夫视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友,做个贤娘子,没有希望,也就不失望了。

    “天下男儿皆薄情,嫁谁都一样。”

    萧燕燕蜷在驼车内看着书,却全无心思。她劝自己将希望放得极低,如此,便不会失望了吧。

    可是,终有些,不甘心。

    韩德让骑着马,屡屡向驼车望去。这丫头,一整天没出来过,不似小时候那般好哄了。

    两人正各有心思,远处,一队人马轻装简行驰来。扈从做好戒备,待抵近了,才见得竟是耶律观音率了几名随从而来。

    见了晋王的车队,赶紧下马,空首拜道:“下臣耶律观音,躬问晋王殿下金安。”

    耶律贤望之生疑:“尔来做甚?”

    耶律观音扬眉回道:“下臣特来邀韩家四郎决斗。”

    “决斗?”耶律贤、韩德让互望一眼,面面相觑。

    只听耶律观音又说道:“草原儿郎不言废话,在下倾慕雅雅克已久,怎奈雅雅克与韩郎君早有婚约,我意争取,邀韩郎君决斗。胜者求娶,败者退出,可签生死状,死生无悔。”

    耶律贤闻言冷声呵斥:“胡闹!耶律观音,尔即刻原路滚回去,寻尔父亲来与孤说话。”那耶律贤适,慧而贤能,怎生出了这样的二傻子,着实给人气得不轻。

    而韩德让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明就里,调马来到驼车旁,敲了敲车窗,沉声道:“萧燕燕,出来说话。”

    萧燕燕?从小到大来都是唤作燕燕、三妹、妹妹、小丫头、坏丫头,还是第一次连姓带字的唤呢。

    故意让韩德让等了片刻,她才缓缓拉开车窗,眼含幽怨道:“说。”

    见萧燕燕那一脸幽怨,想是还为鄢娘的事气着,终是自己对不住丫头在先,倒也语气温和许多:“怎回事?”

    “君做何思,则为何事。”萧燕燕幽怨着,拒绝解释。

    “故意气我是么?”

    萧燕燕说道:“韩郎,咱俩不过一纸婚约而已,自幼同处亦不过一年两月而已。许尔有相好,不许我有爱慕之人?”

    “‘而已’?应天太后赐婚,你当玩笑么?!”韩德让压着怒气。

    萧燕燕也升起怒火:“赐婚、赐婚,不过是赐个婚罢了。咱俩只需死一个,这婚约便自解了!不必勉强!”于他而言,他们的关系仅仅是赐婚而已,男人当真无情。

    “嫁我,卿很勉强么?”

    “娶我,子才勉强吧?”

    见两人话赶话吵起来,耶律贤本欲劝说,但转念一想,倒又退回,没去。

    倒是刘谨言出言劝道:“三娘子,夫妇拌嘴本乃寻常,然话不可说绝,伤了人心。韩郎君,人于气头上,总有词不达意,有些话亦不必计较。”

    得刘谨言相劝,两人倒也冷静少许。原本要干嘛,是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怎就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萧燕燕合上车窗,拒绝一切沟通,刘谨言劝道:“三娘子,尔这般……万一韩郎君误会了。”

    “那便误会好了。”萧燕燕说着,又恼道:“明明是人家倾慕我,我为何要解释?”

    韩德让于外间听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从未料想,这丫头长大了能出落得如此绰约绝色,她只需往那儿一站,无需任何,便能引人瞩目。

    在他的设想里,娶妻娶贤,燕燕有着中上之姿即可;不必帮衬他多少,不惹事生非即可;也不必多贤惠,会教养子女即可。

    他对男女之事,本也没多少贪欲。又有韩匡嗣那反面教材在,对于花花草草,更是避之不及。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招风弄雨,风雨却自寻香来。

    他正喟叹着,刘谨言自车内出来,笑着劝道:“韩郎君,娘子因昨夜之事于气头上,说一二句不得体之言,郎君莫往心上计较。三娘子朝习文,暮习武,从未招惹谁,亦无那空闲。”

    “方才话赶话,着急了些,尔叫燕燕莫往心里去。”韩德让说道,又望了望耶律观音:“此人,乃谁?”

    刘谨言道:“耶律观音,前北院大王、于越耶律鲁不古之孙,耶律贤适之子,与娘子同拜耶律斜轸郎君门下习弓马,算师兄罢。”

    “燕燕属意他么?”韩德让问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马亦感受到他的焦虑不安,声声低嘶,来回踢踏。

    刘谨言浅笑着摇摇头,失望道:“韩郎君往昔甚是精明,今怎犯起了傻?”

    “?”

    刘谨言怨道:“娘子心中若无郎君,何必越千里之遥来为郎君接风?吃饱了撑的?”

    韩德让闻言愣住,少倾,才思过来,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些许笑容,着实是自己犯傻了。

    刘谨言见之,叹息一声又回车厢去,笑着小声对萧燕燕回报道:“急了。”

    听闻他急了,萧燕燕倒是满意着点点头。

    而韩德让得了萧燕燕态度,这才调转马头,踏到耶律观音身前,冷下脸说道:“韩某应邀,然人非玩物,不可资为赌注。燕燕乃吾妻,韩某誓死捍卫大丈夫尊严。”

    听韩德让宣示主权,耶律观音争辩道:“仅是订过婚,尚未过门。”

    “那亦是吾妻!”韩德让克制着怒气,冷声道:“郎君,请自重!规则郎君定,韩某应战。”

    耶律观音说道:“好,韩郎君痛快,那就比骑射,箭矢不限,不射马,以生死为胜负。”

    耶律贤出声阻道:“不可!以落马为胜负即可,不必以生死相搏。”

    韩德让应道:“无碍,生死便生死。”

    耶律贤却急劝道:“姚哥,莫忘了那罐大明宫焦土。为此等事折伤,不值当。”

    萧伊兰也劝道:“是呀,四哥,耶律观音不懂事,你万莫与之胡闹。他俩真是半点纠葛也无,是耶律观音自作多情。”

    劝着,又朝车内呼喊:“萧三,你个惹事精,还不出来劝解,躲着瞧热闹呢?”于萧伊兰而言,谁生谁死她其实并不在意,但韩德让关乎着晋王的江山,她便要竭力阻止了。

    萧燕燕闻唤,拉开车窗探出头来,嫣然笑道:“有热闹瞧,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