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大辽文忠王 » 079人间处处薄情郎(3)

079人间处处薄情郎(3)

    韩德让、耶律观音各取了一张弓、两壶箭,不披甲,横隔五十步驭马跑圈。

    耶律观音先射了一矢试探距离,见箭有些失力,又再调整着靠近几步。两人驭马调整着有效距离,见合适,这才开始挽弓放箭。

    双方人马皆动,箭矢你来我往,一边躲箭,一边控弦。这躲箭看骑术,控弦看箭术,弱其一便是性命之虞。

    耶律观音时常挨耶律斜轸的训斥,只因他是男儿,要严些;萧燕燕是女儿,要宽些。再者便是,在耶律斜轸看来,此子少了大局观,不堪为将,比不得萧燕燕目中有大局。

    但若只论骑射,耶律观音倒也算个百步穿杨的苗子。相比于耶律观音的日日习练,韩德让已六年不曾骑射,早已生疏。

    眼见这马跑了十来圈,韩德让倚仗骑术跃下翻上躲避箭矢,而耶律观音已是一壶三十支箭放完。

    耶律贤、萧伊兰望之担惊,生怕耶律观音这没脑子的闯下大祸,而萧燕燕此时也与刘谨言出车来观战。

    眼见她那不紧不慢、怡然自得的样子,萧伊兰怨道:“瞧你惹的好事。若四哥折伤,你哭都没地哭去。”

    萧燕燕却不以为意道:“虽是生疏了,然底子尚在,这不正练着吗?”

    “练?火烧眉毛才练?萧燕燕,你真是个……”萧伊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想又算了。你男人,你自个且不心疼,我忧个甚?反正晋王就算挣不来皇位,保底也是个亲王。

    萧燕燕瞥萧伊兰和耶律贤一眼,知他二人心中所忧,浅然笑道:“他既敢应战,便心中有数。”说着又挑目自信道:“瞧着吧,不出二十圈,攻守易形。”

    耶律观音见萧燕燕出来观战,更添了神气,他要叫萧燕燕好好看自己是如何英明神武,而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是如何窝囊。

    韩德让则并未注意到萧燕燕的到来,他专注着每一支射来的箭,仔细躲避并计算着。耶律观音的箭术着实不差,他已尽全力躲避,然箭矢几乎都是贴着他的身掠过去的,使他半点不敢分心。

    而萧燕燕表面虽是信任他,心中却也渐生慌乱。若他真受了伤,耶律观音也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她可不畏得罪任何人。

    韩德让发现此时射来的箭,射程似乎比及先前近了不少,看来耶律观音已开不了满弓了。

    这小子一上来,便连开六十弓不间歇,穷追猛打,全然不懂张弛有度。猛然发现两壶箭已射尽,只得从草地上拾取先前落地的箭矢。

    眼见着一直跃下翻上躲箭的韩德让,忽而踩着马镫,自马背上直立起来。

    “反攻了。”萧燕燕惊喜着。

    见韩德让立身挽弓,一箭射向耶律观音,耶律观音赶紧侧马躲避,那一箭自马背划过去。

    虽未中,但见着这一矢射出的极限距离,是满弓。

    又见他胯下奔马飞快,但其上身立着,几乎不随奔马起伏,不动如山。唯有高强的腰胯之力才能造就这般稳定,使骑射稳如步射。

    果不其然,仅试练过十二三矢之后,压得耶律观音连抬头也不敢,箭头带起的金唳之声呼啸耳畔,如一道道风刃割过。

    耶律观音也用先前韩德让避箭的法子,连连躲避在马身外侧,既不能射马,待他气力恢复再战。

    而韩德让自然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顺着跑圈的他突然急停,调转,逆向奔外圈与耶律观音相对而去。耶律观音未及反应,一支箭矢已划破手腕。

    “啊!!”

    耶律观音失力落马,脚却未及脱镫,被奔马脱行。

    “救命!救命!”耶律观音呼喊着,耳边是呼啸的风,脸也被一丛丛草梗刮花。

    终于,一只手拉扯住了缰绳,使奔马停了下来。耶律观音这才松了口大气,仰望着那出手之人正是韩德让。

    “多谢!”耶律观音颤颤道,惊魂未定,还有些后怕。

    韩德让下马,帮他脱镫,又拉他起来,笑赞道:“骑射不错!良师出高徒,我闻郎君与燕燕乃同门,回去该是要拜会一下令师。”

    “啊?”听闻韩德让要去拜会师父,耶律观音忙是摆手惶恐道:“莫莫莫,莫去!韩郎君莫去,我师父脾气大,若知我败了,要挨打的。”

    “嗯,我不提此事。”韩德让笑道,回身向萧燕燕走过去。

    萧燕燕见他过来,仔细瞧了瞧,见身上无伤才放下心,两壶箭也只射完一壶。

    见她担心,韩德让歪头浅笑道:“担心啊?”

    “没有。”萧燕燕否认道:“我就……瞧瞧热闹。”

    韩德让一指轻轻弹在她脑门上:“死鸭子嘴硬。”

    “尔才死鸭子!”她正说着,音还未落,便被韩德让拽到远人处说话。

    “燕燕。”

    “?”萧燕燕抬眸望着他。

    两人默然良久,韩德让才缓缓启口道:“我韩四虽非厚道之人,但于婚事亦看重,绝无欺瞒诈娶,不妨于婚前将事都说开。不否认,我曾有一相好,她唤鄢如初,是苦命人,救过我,伴我左右七年,照料我饮食起居。”

    “七年?你去国才六年,尔等于国内便好上了?”

    “此非重点……”

    “那她……怎未与尔同归?”萧燕燕忍下心中怏怏不快,说道:“受那般多年颠沛流离之苦,该同尔回来享福了,却不回来。”

    “不知,然其作了抉择,我自敬她。”韩德让说道,声更轻柔了些:“燕燕,我与我阿爷并非同类,我对男女之事没那般多心思。七年,也仅此一人而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往后余生,惟愿与卿同置家业;以余生为聘,与卿二人共白首。”

    萧燕燕嗤笑道:“花言巧语谁不会?我若是个男儿,可比哥哥能诓,将临潢府的美人都诓来与我做妾,亦不在话下。”

    “……”

    韩德让望着萧燕燕,气着气着,竟被气笑了,无奈笑道:“萧三公子,真真了不得,了不得。”跟这丫头处久了,不成魔,便成佛。

    只听萧燕燕又说道:“尔等相守七年,竟没个一儿半女?”说着,又打量一下,带着些怜悯:“莫非……你不行?”

    “?!!”

    韩德让惊诧不已,暗暗自抚道:不气,不气,媳妇是亲的,气坏自己便宜他人,不值当。

    他沉了沉气,缓了半天,才沉声笑道:“娘子若对此有疑虑,今晚可先验货。叫谨言为娘子多煲些补品,免被耕坏了身子。”言毕,离去,倒留萧燕燕有些懵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