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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诸子玉立有家风(4)

    夜里,素来无人居住的大宅中灯火通明,摆开了筵席。

    男女老幼齐乐,相互灌酒。

    因韩德让新归,与萧燕燕先将见面礼一一赠了出去。再去敬酒,先敬一圈叔伯长辈,再敬一圈婶母们,而后是堂兄弟,堂兄弟媳妇,最后才是自家亲兄弟。

    这一圈礼数下来,已是不胜酒力。吃席间,众人又玩起了飞花令,筹光交错,好不热闹。

    萧燕燕正端着酒樽瞧热闹,刘谨言从外间进来,附在燕燕耳边小声说道:“人带来了。”

    萧燕燕神色一冷,轻轻放下酒樽。缓缓起身,嫣笑着与众位长辈行礼,告别:“余有事急需处置,先行告退,望诸位长辈莫怪”言毕,与刘谨言退了出去。

    萧燕燕冷着脸,随刘谨言至垂花门外,李善茶已经领着一班仆从候着,旁侧一名侍女伏跪,颤栗不安。

    见萧燕燕过来,两名仆从抬上来一把雕花软椅。

    李善茶躬身敬道:“因是三娘子自公主府带来的人,老奴未敢擅自处置。”

    萧燕燕径直落座,挑眉望着伏跪的侍女:“是你向外人透露我行踪的?”

    “奴婢知错了。”

    “汝知错与否,与我何关?”萧燕燕冷眼说道:“我只问你,耶律观音予尔甚好处,竟将主子出卖。”

    “奴婢没收好处。”

    萧燕燕冷笑道:“好处都未收,便将主子卖了?”

    侍女抽泣着,颤言道:“奴婢、奴婢是见娘子与耶律郎君相熟,才告知他,主子去接韩郎君了。”

    萧燕燕斥道:“蠢!”转头对李善茶吩咐道:“打死。”

    侍女连连磕头求饶:“主子饶命!奴婢再不敢了!主子饶命!”

    刘谨言劝道:“三娘,发卖即可,不必如此。”

    刘谨言有些不解,萧燕燕为人豁达,爱护人,是以上下都喜爱她。处置刁奴多是打几板子教训个疼痛而已,今是第一次发令将人打死。

    萧燕燕却冷言道:“我说打死就打死,哪那般多废话。”说着,对李善茶吩咐道:“去将四郎房中伺候的、与我房中伺候的,都唤来。亲眼瞧瞧,蠢奴是何等下场。”

    李善茶赶紧去将两房伺候的奴婢,无分男女粗使还是近侍都叫了过来。而那侍女磕得头都出血了,萧燕燕亦未半点怜惜。

    见着人都到齐,刑房家丁便将侍女绑到长凳上,一棍一棍地用力打下去。侍女发出尖利的惨喊声,刺痛旁人的耳膜。余众瞧着她的背脊骨生生被打断,嘴角流淌出血,滴落到青砖上,具是惶恐。

    萧燕燕瞥目看了一眼,那些畏缩在一起的奴人,训斥道:“往常尔等刁奴行事不仔细,东家长、西家短,乱嚼舌根子,我不曾发落过,竟让尔等养成刁习。甚话都敢往外说,卖主而不自知!自今日始,我与四郎房中,但有一句流言出去,使我听见了,尔等连坐!”

    奴仆们吓得尽都跪下,齐声道:“奴婢不敢!”

    萧燕燕又倾身,对奴众轻声道:“外间之事拿回来说,是我耳目,当赏。里间之事拿出去说,是蠢货,该死。”

    若放在以前,以她的脾性,此事都未必计较,顶多教训一顿。可如今韩德让回来,要做捅破天的大事,身边哪里敢留这种不严之人。此番先来个杀鸡儆猴,待回了府,再将身边伺候的奴婢都淘一遍。

    见那侍女在棍棒中落了气,萧燕燕这才起身回厅里去。

    一道垂花门,外面是丧者的寂静,里面是欢宴的喧嚣。

    萧燕燕再回宴席时,韩德让已被兄弟们灌得醉眼迷蒙了。见燕燕回来脸色不太好,他酒意倒是清醒了三分。

    握起她的手,小声询问:“怎的了?”

    萧燕燕垂眸小声说:“我刚打死了个近侍,她伺候我好些年了。”

    “为何?”韩德让凝眉问。

    但觉宴上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倒又带着醉意,牵着萧燕燕出去说。

    待至厅堂外,萧燕燕忍着些难受,说道:“是她将我去接你之事告知耶律观音的。”

    “不过小事而已,那次邀斗我并未受伤。”

    萧燕燕摇摇头:“非是因耶律观音挑衅生事,是你身侧不能留这般人,我便杀鸡儆猴了。只是她伺候我好些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些许难受罢了。”

    韩德让将萧燕燕拥进怀里,轻声说道:“回头我给她家里多赔些财物,此事你是为我做的,怨我。”

    他没想到,萧燕燕年纪虽小,心思却如此缜密,此事连他都未曾顾及。

    美酒盈觞,一夕欢醉。

    至翌日,鸡鸣十分,无论酒醒与否,都得早起准备大祭前的“夺旗”。是以各房都早早起身洗漱、用餐,男人们都换上了猎服。女人们则准备弓矢、兵刃等物。

    马奴则以精粟米喂饱战马后,将未上鞍的战马都牵去了猎场等候。

    待各房用过早膳,至平旦,众子齐聚猎场,一众仆从已将场地铺陈妥当。一方夯土台上,中间立着一面旗,东面设大鼓,西面设金钟。

    韩匡嗣与一众长辈走上夯土台,面见众子侄,笑着说道:“今年规矩有变,往年以猎物数最多者论魁。尔等小子耍滑头,猎小物充数。后又以猎物最重者论魁,尔等小子又耍滑头。”

    台下闻着声,皆是不禁笑起。论及前两年的射猎夺旗,那可真是被萧燕燕搅得花样百出。

    韩瑜笑着冒声道:“三伯,此事你得怪了你家儿媳去,是她坏了规矩。”

    “怎是我坏的规矩?”萧燕燕闻言赶紧辩驳道:“法无禁止皆可行,未说不得以小物充数呀。”

    听着她辩驳,韩瑜又来说道:“那去年猎场行劫掠之事……”

    萧燕燕辩道:“亦未明令不可啊。”

    韩德让不由疑惑,看向她道:“猎场劫掠?”

    这猎场还能搞劫掠?闻所未闻。

    听韩德让这一问,韩瑜赶紧告状道:“让哥,我与你说,你这媳妇真是神仙似的人物。此两年大祭,皆由她替你,可是了不得了。前年,她以小物充数,夺了旗。去年,就为防她,变了规矩,她却纠合你家威哥、崇哥、凝哥、昌哥,玩起合纵连横、三十六计,将咱的猎物全给抢了、骗了去,又叫她夺了旗。”

    听着韩瑜告状,韩德威却维护道:“一群大老爷们,玩不过一个女娃,还好意思告状。”

    韩德崇也来笑着帮腔道:“就是!也好意思。”

    “行啊,小丫头。”韩德让看着萧燕燕。

    萧燕燕却杨眉得意道:“这些可是你教我的,我若有一分过,谨言有两分,你则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