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支书的心思
这一天，小琴和三叔三婶他们都下地干活去了，郑南一个人在家复习功课。没法子，全家人都坚决不同意他出门，不管他怎么保证自己能考好。
正无聊，有人敲院门高声叫道：
“阿琴，阿琴在吗？”
“没呢，表叔，什么事？”郑南一边应着，一边过去开门。
“大队支书说，有阿琴的电话，县中打来的，让她二十分钟后去接。”
现在生产大队已经改称村了，但大家还依照以前那么叫。
二十分钟，有点来不及啊，郑南想，反正是学校打来的，试都考完了，明天就去学校看分数，估计也没什么大事，自己去接一个吧。
现在村里的电话，还是最古老的手摇人工接线的那种，像解放前一样，打起来非常麻烦，就这样，也就村委会里面有一台，甚至两个离得近的村子共享一台。
郑南到村委会，进办公室，见支书会计等三两个人正在那聊天。郑南道：
“支书，二表老，忙着哪？”
“没事没事。”会计家距离郑南家不远，对郑南来说，辈分稍微高了点。“二蛋他表哥，你先坐会，等一下电话就来。”
这是按照他孙子的叫法来称呼。村里街坊的都这样，要显得亲热，就先拉上亲戚关系。
郑南和小琴处在一起的事，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也就是小琴她妈刚过世，不好立马再办红事，要不然可以开订婚宴了。
这让郑南也很无奈。
“小南啊，坐下坐下。”支书对郑南很客气，“那个，小刘，赶紧给小南倒杯水来。”
态度罕见的和蔼。
这个支书在村里的口碑并不好，很跋扈的一个人。以前还是人民公社的时候，为了讨好上面，他虚报粮食产量、牲畜存栏量，而村民劳动计工分，则能压就压，能扣就扣，老百姓可吃了他不少苦头。
“小南啊，刚才县中来电话说，小琴考了个高分呢，校主任亲自打的电话，让她明天去县中一趟。”
支书殷勤的给郑南解释。当干部这么多年，眼力价肯定是有的，他忽然对郑南这么热情，不是没原因。
几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一会，电话铃响了。支书抓起来接听了一下，就把话筒递给了郑南。
“喂，小琴哪。”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张老师的声音。他是教务处主任，打电话算方便，就是要来回转接和等人很不方便。
“张老师，我是郑南。小琴现在不在，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转告她。”
“哦，小郑呀。”张老师的心情登时差了那么一点。怎么打了两次电话还没听到小琴的声音呢？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跟自己的学生一起分享喜悦。
“那个，小郑，小琴今年爆冷门啦，考了个最高分！全市最高分！比第二名还高十多分！你让她明天早点来，我们给她庆功。”
“哎，好嘞，谢谢张老师，我回头第一时间告诉她。”
跟张老师聊了几句，放下电话，郑南招呼一声就准备回家。
“哎哎，别忙嘛，你这小子，坐下来一块咱们再多唠会。”村支书笑呵呵道。话筒的质量很差，里面传出来的话其实大家都听到了，支书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套近乎的机会。
“小南啊，论起小琴她大姑，你还得叫我声表大爷呢。怎么，小琴考的很不错？”
“嗯。”郑南也不怵他，“考了个全市第一名，我估摸着能进民大或者建大吧。”
“嘶……”支书暗暗吸了口冷气。
跟普通老百姓比起来，他算是见多识广了，村里很多人就知道有个大学，具体啥叫大学，不懂。京大华大没听过也就罢了，建大民大又是个什么鬼。
但支书知道。
他平时接触上面的人多，而且一个远房本家就是县教委主任，偶尔一块唠嗑，跟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建大那可不得了，以前叫啥，中央大学！中央直管的。
虽然是已经断了气的前朝的中央，那也牛叉的不行，曾经力压京大华大的存在。
民大如今则比建大更厉害，那可是解放前在山北就成立的一所正儿八经红光闪闪的大学，里面出来的毕业生，基本上都要进正府机关的，而且别说晶县，云海市都分配不到一个，大都直接进的省部！
华国目前正处于人才匮乏时期，每个地方、每个部门都极度紧缺。
“听说你学习也很好？可得努力呀，别被小琴给比下去咯。”支书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关心道。
李小琴跟眼前这孩子结亲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以后也能考上大学，五百块钱彩礼搁当下虽然是很多了，但跟这个比起来就不算个事。一下子出来两个大学生啊，这老郑家以后不得了，那可是要上天的节奏！
“是的，这两天我就要考试了，考好了到时候一定给支书报喜。”郑南也对他客气道。
“嘿，你小子，有志气。这样，要是你和小琴都考好了，俺们村到时候就算是挤，也要挤出点钱来给你们发个奖励，让别的小娃们都瞧瞧，念书念好了才有出息，别一天到晚一个个混五混六的。”
支书决定要在郑家下一点投资，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假公济私，原本是他的拿手好戏。
……
傍晚，三叔三婶两口子回来了。郑南把学校来电话的事说了下，三叔一听，顾不上洗脸换衣服，转身就出门。
三婶喊道：“喂，你干啥去？”
“买瓶好酒。你赶紧的，抓只鸡杀了。”
酒果然是好酒，本地特产的桃林大曲，还有云海的山楂酿。
此外，竟然还有一块肉。
三婶稀奇道：“这时候了，你在哪买的肉？”
农村尽管基本上家家都会养一两头猪，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极难吃上一顿肉，真舍不得。
想买肉也不那么容易，要等到逢集的时候。大热天的在小集市上还买不到，因为肉坏的快，杀一头猪卖不完杀猪匠就赔本了。
“嗨，这不我寻思着七队立果家上天刚办完喜事嘛，就去看看，还别说，真有！搁盐码过的，准备明天姑娘回门用，我给要过来了，明天一早去朱沟集上割了再还他。”
“嘿，还真是的，你这脑瓜子转的还挺快。”
“这可咸啊，你炒的时候注意点。我去胜军哥那，喊他们一家子都过来吃。”
三婶一听这话，赶紧在脑袋里盘算怎么再多弄几盘菜出来。
……
正无聊，有人敲院门高声叫道：
“阿琴，阿琴在吗？”
“没呢，表叔，什么事？”郑南一边应着，一边过去开门。
“大队支书说，有阿琴的电话，县中打来的，让她二十分钟后去接。”
现在生产大队已经改称村了，但大家还依照以前那么叫。
二十分钟，有点来不及啊，郑南想，反正是学校打来的，试都考完了，明天就去学校看分数，估计也没什么大事，自己去接一个吧。
现在村里的电话，还是最古老的手摇人工接线的那种，像解放前一样，打起来非常麻烦，就这样，也就村委会里面有一台，甚至两个离得近的村子共享一台。
郑南到村委会，进办公室，见支书会计等三两个人正在那聊天。郑南道：
“支书，二表老，忙着哪？”
“没事没事。”会计家距离郑南家不远，对郑南来说，辈分稍微高了点。“二蛋他表哥，你先坐会，等一下电话就来。”
这是按照他孙子的叫法来称呼。村里街坊的都这样，要显得亲热，就先拉上亲戚关系。
郑南和小琴处在一起的事，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也就是小琴她妈刚过世，不好立马再办红事，要不然可以开订婚宴了。
这让郑南也很无奈。
“小南啊，坐下坐下。”支书对郑南很客气，“那个，小刘，赶紧给小南倒杯水来。”
态度罕见的和蔼。
这个支书在村里的口碑并不好，很跋扈的一个人。以前还是人民公社的时候，为了讨好上面，他虚报粮食产量、牲畜存栏量，而村民劳动计工分，则能压就压，能扣就扣，老百姓可吃了他不少苦头。
“小南啊，刚才县中来电话说，小琴考了个高分呢，校主任亲自打的电话，让她明天去县中一趟。”
支书殷勤的给郑南解释。当干部这么多年，眼力价肯定是有的，他忽然对郑南这么热情，不是没原因。
几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一会，电话铃响了。支书抓起来接听了一下，就把话筒递给了郑南。
“喂，小琴哪。”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张老师的声音。他是教务处主任，打电话算方便，就是要来回转接和等人很不方便。
“张老师，我是郑南。小琴现在不在，您有什么话跟我说，我转告她。”
“哦，小郑呀。”张老师的心情登时差了那么一点。怎么打了两次电话还没听到小琴的声音呢？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跟自己的学生一起分享喜悦。
“那个，小郑，小琴今年爆冷门啦，考了个最高分！全市最高分！比第二名还高十多分！你让她明天早点来，我们给她庆功。”
“哎，好嘞，谢谢张老师，我回头第一时间告诉她。”
跟张老师聊了几句，放下电话，郑南招呼一声就准备回家。
“哎哎，别忙嘛，你这小子，坐下来一块咱们再多唠会。”村支书笑呵呵道。话筒的质量很差，里面传出来的话其实大家都听到了，支书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套近乎的机会。
“小南啊，论起小琴她大姑，你还得叫我声表大爷呢。怎么，小琴考的很不错？”
“嗯。”郑南也不怵他，“考了个全市第一名，我估摸着能进民大或者建大吧。”
“嘶……”支书暗暗吸了口冷气。
跟普通老百姓比起来，他算是见多识广了，村里很多人就知道有个大学，具体啥叫大学，不懂。京大华大没听过也就罢了，建大民大又是个什么鬼。
但支书知道。
他平时接触上面的人多，而且一个远房本家就是县教委主任，偶尔一块唠嗑，跟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建大那可不得了，以前叫啥，中央大学！中央直管的。
虽然是已经断了气的前朝的中央，那也牛叉的不行，曾经力压京大华大的存在。
民大如今则比建大更厉害，那可是解放前在山北就成立的一所正儿八经红光闪闪的大学，里面出来的毕业生，基本上都要进正府机关的，而且别说晶县，云海市都分配不到一个，大都直接进的省部！
华国目前正处于人才匮乏时期，每个地方、每个部门都极度紧缺。
“听说你学习也很好？可得努力呀，别被小琴给比下去咯。”支书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关心道。
李小琴跟眼前这孩子结亲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以后也能考上大学，五百块钱彩礼搁当下虽然是很多了，但跟这个比起来就不算个事。一下子出来两个大学生啊，这老郑家以后不得了，那可是要上天的节奏！
“是的，这两天我就要考试了，考好了到时候一定给支书报喜。”郑南也对他客气道。
“嘿，你小子，有志气。这样，要是你和小琴都考好了，俺们村到时候就算是挤，也要挤出点钱来给你们发个奖励，让别的小娃们都瞧瞧，念书念好了才有出息，别一天到晚一个个混五混六的。”
支书决定要在郑家下一点投资，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假公济私，原本是他的拿手好戏。
……
傍晚，三叔三婶两口子回来了。郑南把学校来电话的事说了下，三叔一听，顾不上洗脸换衣服，转身就出门。
三婶喊道：“喂，你干啥去？”
“买瓶好酒。你赶紧的，抓只鸡杀了。”
酒果然是好酒，本地特产的桃林大曲，还有云海的山楂酿。
此外，竟然还有一块肉。
三婶稀奇道：“这时候了，你在哪买的肉？”
农村尽管基本上家家都会养一两头猪，但除了逢年过节，平时极难吃上一顿肉，真舍不得。
想买肉也不那么容易，要等到逢集的时候。大热天的在小集市上还买不到，因为肉坏的快，杀一头猪卖不完杀猪匠就赔本了。
“嗨，这不我寻思着七队立果家上天刚办完喜事嘛，就去看看，还别说，真有！搁盐码过的，准备明天姑娘回门用，我给要过来了，明天一早去朱沟集上割了再还他。”
“嘿，还真是的，你这脑瓜子转的还挺快。”
“这可咸啊，你炒的时候注意点。我去胜军哥那，喊他们一家子都过来吃。”
三婶一听这话，赶紧在脑袋里盘算怎么再多弄几盘菜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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