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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绝对恶(7)

    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洛丽娅感觉到面前的金属板里有微弱的魔力流动,与它连接的衣柜大小的机器发出让人牙酸的噪音。

    但凡使用魔力的机械在她面前都显得脆弱又不堪一击。

    犹豫片刻,她按下了搞破坏的冲动,那台吵人的大机器吐出一张纸来。

    与阿比盖尔的那张如出一辙,她拿起来稍微浏览一下就嫌弃地随手一放。

    果然是骗人的东西吧。

    翻个白眼转身就走,今天她可是要将不礼貌发挥到极致的。

    带眼镜的青年看着刁蛮的少女离开,不由得摇头苦笑……那种故意找茬的样子太明显了。

    他拿起‘测试’的结果飞快扫了一眼,不由得稍稍瞪大眼睛。

    三项八十以上,甚至有一个满值,是机器坏掉了吗?

    他将纸撕得粉碎,甚至都忘了还未找零,又埋头工作起来。

    ……

    ‘生命女神’,在不同时期流传的神话中有着不同的形象,但共通之处是发间的花枝与手中的权杖,以幻想的六瓣蓝花为其象征。

    而在神学典籍与旧历时代残留的文献中,生命女神并非大众想象中‘施以治愈,赐予生命’的神灵,她实际上掌管着‘善’与‘平衡’,而生命的概念,则是女神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剥夺‘恶’的生命来守护‘善’的生命,剥夺‘失衡’的生命,来维持整个世界的平衡。

    近来古文学者重编的旧历时代故事集里有这样的描写:‘病饿的农夫向生命的牧师哀求,而牧师,却只一心追赶那无故屠戮侍从的领主。’

    类似的例证……生命,似乎比法律与秩序更热衷于裁决罪恶。

    “你管这叫幻想的花么……”

    克雷斯波上尉合上《孩子都看得懂的神学故事》,拿起一旁放在花卉大全之上的压花,自言自语道:“不行善的善?裁决恶的象征?”

    他泄气地揪住褐色的卷发,被剑刃刺破外壳的装置内部被完全烧毁了,他们管着叫超载还是短路来着?

    收尸人向他保证死者是猝死,但这充满神学仪式感的压干花……

    连续残杀少女的案件毫无头绪,现在这个……似乎可以结案了,但他总有些说不出的在意。

    他试着申请更多的人手,但上司连理由都没听便拒绝了他。

    或许,邻居家的小姐知道些什么?

    ……

    洛丽娅坐在‘四只猫’咖啡馆里,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

    傍晚,她在工坊区乱晃两个小时,沿着阿比盖尔回忆中的路线来回往返,但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也没察觉到那种特异的魔力共鸣。

    始作俑者已经死了,那个怪人身后没有别的人了?

    可看他那残破的身体和精神,实在不像能做出那种奇异装置的样子。

    也只能暂时让阿比盖尔待在酒店‘放假’了,那片外国人聚居的区域驻扎着一整队扼比亚宪兵队,十个洛丽娅也没胆子去试试他们看起来就很唬人的‘动力装甲’和‘蒸汽步枪’到底有多凶……总之十分安全。

    想到那个蠢蛋眼中毫不掩饰的诚挚情感,那是她从未在圣堂仆从与别的祭司眼中见过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渴望某种强大的力量。

    将一先令的纸钞压在杯底,洛丽娅起身离开了依旧冷清的四只猫。

    ……

    6月24日,多云。

    洛丽娅昨天跟着人群去看热闹,码头上来了一队身穿红杉,头戴高顶圆礼帽的士兵。

    随船的数不清的大木箱连三匹马也难以拖动,整条街都被堵住了,最后佩戴半套动力装甲的宪兵队不得不加入马儿的行列。

    她被人群裹挟着一起涌向王宫的广场,扼比亚的女王将要对民众发表讲话。

    虽然洛丽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但她还是从周围杂乱的欢呼、喊叫、乱骂中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被不断重复的词。

    朋友,西征,收复失地。

    她把自己新买的,带粉色装饰花的车轮礼帽丢了。

    回酒店的路上,兴奋的路人都在赞美着女王,赞美着可靠的布列塔尼亚朋友,他们商量着要组成民团,随女王的军队一起向西,去收复被灾厄摧毁的故都。

    报童递给她一封信,是德尔加多通知她,已为她找好了老师,请她24日清晨前往城市南面的训练场。

    一个安全且私密的场所。

    还真是够安全的。

    绕过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煤堆,洛丽娅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下露出的……原本小巧可爱的白色小缎鞋,如今沾满了黑漆漆的煤灰。

    昨天是礼帽,今天是缎鞋,她总算理解夫人小姐们不到处乱跑的深层次原因了——无关礼仪,而是太费钱。

    煤炭迷宫的尽头,一个身形娇小,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黑发女人正在一张长桌前摆弄着什么。

    “萝梅萝小姐,这位苏蕾小姐是位使用枪械的好手”,小德尔加多即使在阴天也满头是汗,他低声说道:“若是不满意请告诉我,我会再为您物色人选。”

    话虽如此,擅长枪械的女性一般家境良好,很难会为了挣钱接下这份工作。

    正当洛丽娅想要道谢时,黑色短发的苏蕾小姐转过了身。

    她们脸上的笑同时僵硬了。

    “是你啊,爱~丽~丝~”

    “原来你姓萝梅萝?”

    “两位认识?”

    “德尔加多先生,您可真是位了不起的人。”洛丽娅转过脑袋朝胖中介眨眨眼睛说道:“居然能同时完成两件委托。”

    埋伏的人手和重武器呢?快叫出来吧。

    “两件委托?”

    小德尔加多迷茫片刻,突然一脸见鬼的样子,他急忙把平顶礼貌扣在脑袋上,边跑边喊着我这就去叫人。

    “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爱丽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支匕首在手上摆弄着,满脸玩味地看着胖中介跑远。

    “我确实不太擅长抓老鼠呢。”洛丽娅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她将罗兰之歌抽出剑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跑调:“你……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噗!”

    坏女人原本柔顺的银色长发如今变成了狗啃般的黑色头盔,黑得还很不均匀,像是头上顶着一块掉色的黑狗皮一样。

    努力憋笑。

    憋不住了。

    她咯咯咯笑得仿若花枝乱颤,连剑都快握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