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网之鱼
泊言偏厅的烛火已经熄了大半，昏暗的光线让人恍惚，但此时的岳同法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在厅内来回踱着步，心头却焦虑着皇宫那头产子的情况，同时也隐隐感到了不安：“皇帝之前从未提起实验之事，却偏偏在长子妃生产的当晚找我单独问起情况，也不知道圣上在盘算什么。”
苦等了两个多时辰，秉笔侍卫终于推门走了进来：“岳祭司，传圣上口谕，长子妃诞下长孙，岳同法及太医院接生有功，众人各赏银百两！”
“长子妃情况怎样？”岳同法也没顾得道谢，赶紧追问道。
“长子妃产子有功，但却因难产不幸过世了。”
秉笔侍卫见岳同法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另外，圣上请你做一次实验，”侍卫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岳祭司，圣上交代，兹事体大，请岳祭司管好嘴、亲自办！”
岳同法这才反应过来：“臣领旨！”他从侍卫手里接过了一个提篮，里边果然是一具带着鲜血的死婴。
而就在石惜产子的前夕，皇长子的航船也赶至恕心湾附近。恕心湾是天水河上有名的弯道，行船的伙计都知道一句俗语：“恕心而过，泊君而至。”这讲的就是过了恕心湾以后，君泊都城就近在眼前了。
但恕心湾出名不但是因为离都城近，也是因为弯道之中存在近百丈的落差，水流会在此急剧加速，且岸边的山体遮挡视野，急弯之处相向的船只容易碰撞，“恕心”二字就是要行船提着心过弯。
王国内的船舶共分三等，大者曰“舰”，中者曰“舟”，第三等曰“舡”，皇长子伏天为了赶时间，挑选的是“舡”级的犬牙突击船，船体瘦长呈犬牙状，满载也就二十余人，是战时抢滩登陆用的战船。犬牙船操控起来本就灵活，配上经验出众的船夫，此时得以游刃有余地行过急弯。
眼见急弯已过，面前的视野豁然开阔，却见黑暗中突然有左右两艘剑船疾速迎面而来。剑船并没有点船火，也看不清船头的旗帜。己方船上的伙计赶紧挥动船火反复示意避让，而两艘剑船却是丝毫没有减速，一左一右顺着急流已经行到眼前。
若是从两边擦肩而过，虽然坏了行船的规矩，但没有碰撞也就罢了。但在船头的伏天定睛一看，只见迎面来的两艘剑船之间织着一张硕大的渔网。剑船属于“舟”级的战船，满载可达百人，比犬牙船大上五倍有余，此时架着渔网扑来就像黑暗中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己方的船只吞噬。
还没来得及防备，伏天和犬牙船就被渔网从水中整个抄了起来，巨大的惯性也将伏天甩出甲板落入了渔网之中。只听剑船上传出一阵呼叫：“鱼儿进网了，赶紧收网！”
两艘剑船减下速度缓缓靠拢，渔网则被腾空架了起来。就这样，两艘剑船靠在了一起，而渔网则被架空在两船之间，此时船上有人点起了船火。
渔网是用特制的丝麻制成，越是挣脱缠得越紧，伏天与其他船员被牢牢缠住无法动弹。剑船上的船员清一色黑衣蒙面，领头的黑衣人手臂上绑了一根红带，估计是为了区别身份。此时红带黑衣人打着火把挨个检查落网的船员，只要他摆一摆手，身边的两名黑衣人便一人一刀刺进渔网，只听鞋渔网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是皇长子任伏天，正有要事赶回都城，请狭路相逢的各位英雄高抬贵手，”伏天知道，若不表露身份那只有一死，“我不清楚各位英雄的来路，只要我能顺利返回都城，我保证我们皇族不会再追究此事！”
红带黑衣人闻声走了过来，只听他“嘿”了一声，不待伏天再开口，就一刀劈了下去。
伏天原本已是闭目待死，岂料这红带头领刀法精湛，将渔网划开了一个口子，却没有伤到伏天分毫。身边的两个黑衣人顺势把他从渔网中拽了出来。红带头领再次用火光反复打量了几下：“鱼儿进锅了，其他虾米放了吧。”
几个黑衣人冲着渔网内又胡乱地捅起了刀子，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到再没有叫声发出，黑衣人搬来几块大石头塞进渔网，将渔网再次扎紧裹牢后，连人带船推入了天水河中。不一会，船只和船员的尸体便随着渔网一起卷入了深邃的河流之中。
明威谷在哪里，除了文觉非，无人知晓。
按照皇族宗法规定，除了长子以外，其他皇子公主在年满八岁以后就要送到明威谷修炼。而为了严格执行这项宗法，血监司祭司文觉非所在的文氏家族历代都独立负责皇子们的修行，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能干预。
明威谷四周是直耸光滑的峭壁，高度都在五十丈以上，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一部简陋的木质升降台。皇子们修炼起居之所则位于谷底的开阔地带，整个山谷面积不大，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然练功之地。
今天是小考之日，四位皇子与一位公主在平坦的练功场上一字排开。
“听说兄长生了儿子，他终于要做上皇太子了！”皇四子伏潮对着皇三子伏睿窃窃私语。四子伏潮今年刚满十八，但因平日里嘴馋好吃，身形却已发福，略显圆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眸倒是乌亮有神。他与长子伏天同是皇后龙仁兰所生，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优越感，平日常爱把皇长子挂在嘴边。
“王国后继有人，皇后也终于可以抱上皇孙，想必一定高兴坏了吧！”伏睿年纪比伏潮略长，平日里两人走得很近，但与伏潮不同的是伏睿的身形显得匀称而矫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身姿，虽然谈不上健硕，但让人感觉身体中蕴藏着能量。
“动动屁股就能干成的事，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插话的是次子伏渊，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仅仅比皇长子伏天小了一岁。
“哈哈，也不知道父皇跟谁动的屁股，才生下了你！”伏渊是皇帝与临渊岛土著之女所生，生母的出身与王国中的名门望族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嘴贫的伏潮就是抓住这一点，把伏渊给怼了回去。
伏渊自视甚高，最忌讳别人讥讽他的身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动了真怒。他暗自运气，突然一掌拍出，直冲伏潮面门而去。
这一掌出其不意且夹带着内力，伏潮大惊，他的身手本就与伏渊相去甚远，眼看这一大耳刮子是逃不开去了。
却见伏睿身形一矮，已闪至伏潮腋下，只听“嘭”一声闷响，伏睿借下蹲之势从腋下弹起，用左臂外侧替伏潮架住了这一掌，这一招借力挡力的功夫很是精妙。只见伏睿眉目含笑，闪耀的黑瞳中透着一丝狡黠。
伏渊还待进一步动作，远处却传来一声呼喝：“都给我住手！”话音未落，文觉非已经行至众人身前：“你们在此修行已十数年，精神和肉体都已非往日可比，却还能因为口舌之争轻易动手？”文觉非虽为臣子，但明威谷历来都没有君臣之别，只有师徒之分。
皇子们虽然都心性甚高，但在文觉非面前绝无人敢造次。一来文觉非的功力深不可测，在怒水大陆鲜有对手；二来文觉非对待练功要求极高，甚至可以说苛刻，在他这里皇子们没少吃苦头。
“伏渊、伏睿，你二人在今日小考过后，罚在明远瀑下冥修三日，”明远瀑布是明威谷西壁挂下的一条飞流，落差达到四十余丈，在谷底结为一潭湖水名曰明远谭，也是谷内唯一的水源，“功成之后你们将继任各城城主，但请记住，并不是只靠武力就能征服一座城！”
伏渊、伏睿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所有惩罚之中最让人受不住的就是瀑下冥修。瀑布从几十丈的岩壁泻下，冲击力之大连成年的水牛也扛不住，普通人被冲几下就得头昏目眩，更别说在瀑布之下连续挨上三日之久，就算是内力高深的习武之人，也未必都熬得过去。
但此时他们也无暇顾及之后的惩罚，眼前的小考迫在眉睫。
怒水大陆历来崇尚“识如弓弩，力如箭簇”，他们相信内力决定箭镞的锋利程度，而神识就像弓弩一样可以指引方向。通俗一点来说，要想让箭镞命中目标，不但要积累内在的力量，更要依靠卓越的见识和高超的技艺来运用这种力量。
长久以来，任氏家族之所以能统治怒水大陆，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中的天赋：汲取他人的内力和神识。正是靠着这种独有的天赋，皇族的力量与智慧得以一代又一代传承积累，帮助他们成为了王国中不可动摇的统治者。
但这种天赋依然需要后天的修炼，真正能够练成此种功法的皇族后裔也就十之一二。
“伏潮，你先来。”文觉非脱下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胸口檀中穴位置有一处手掌形状的烙印非常显眼，烙印处的皮肤呈炭灰色，边缘的血肉翻起，看起来像是被灼伤不久，甚是可怖。
伏潮应声上前，战战兢兢地用手掌抵住文觉非下丹田掌印之处，嘴里念念有词：“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下丹田。下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下丹田在胸部膻中穴位置，是汲取内力的法门，此时伏潮试练的是皇族秘传功法的第一重境界“纳心大法”。
一盏茶功夫过去，伏潮不停用右掌催动功法，只见文觉非胸口慢慢腾起一丝热气，但文觉非兀自纹丝不动，戴着金属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伏潮圆润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龇牙咧嘴地强行运功，体力已然不济。
“罢了！”文觉非才出声，伏潮就赶紧撤回手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伏潮，你进谷已有十年，你也知道一旦身体停止生长，‘纳心摄梦’功法也就再无练成的机会，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对此结果文觉非倒也没觉得意外，但一旁年纪最长的伏渊听得此话却是浑身一颤。
皇族秘传功法“纳心摄梦”只分为两重境界：第一重“纳心”，练成之后可汲取他人的内力；第二重“摄梦”，也是此功法的终极境界，练成之后可以汲取他人的神识。此种功法只有皇族血脉可以练成，一般从八岁开始至身体成熟，整个修习必须伴随着自身的生长发育，因此练功的时间至多也就十五六年，在皇族历史上至今没有一人可以在二十四岁以后再练成两重境界。
“伏隐，你来吧！”
苦等了两个多时辰，秉笔侍卫终于推门走了进来：“岳祭司，传圣上口谕，长子妃诞下长孙，岳同法及太医院接生有功，众人各赏银百两！”
“长子妃情况怎样？”岳同法也没顾得道谢，赶紧追问道。
“长子妃产子有功，但却因难产不幸过世了。”
秉笔侍卫见岳同法立在原地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另外，圣上请你做一次实验，”侍卫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岳祭司，圣上交代，兹事体大，请岳祭司管好嘴、亲自办！”
岳同法这才反应过来：“臣领旨！”他从侍卫手里接过了一个提篮，里边果然是一具带着鲜血的死婴。
而就在石惜产子的前夕，皇长子的航船也赶至恕心湾附近。恕心湾是天水河上有名的弯道，行船的伙计都知道一句俗语：“恕心而过，泊君而至。”这讲的就是过了恕心湾以后，君泊都城就近在眼前了。
但恕心湾出名不但是因为离都城近，也是因为弯道之中存在近百丈的落差，水流会在此急剧加速，且岸边的山体遮挡视野，急弯之处相向的船只容易碰撞，“恕心”二字就是要行船提着心过弯。
王国内的船舶共分三等，大者曰“舰”，中者曰“舟”，第三等曰“舡”，皇长子伏天为了赶时间，挑选的是“舡”级的犬牙突击船，船体瘦长呈犬牙状，满载也就二十余人，是战时抢滩登陆用的战船。犬牙船操控起来本就灵活，配上经验出众的船夫，此时得以游刃有余地行过急弯。
眼见急弯已过，面前的视野豁然开阔，却见黑暗中突然有左右两艘剑船疾速迎面而来。剑船并没有点船火，也看不清船头的旗帜。己方船上的伙计赶紧挥动船火反复示意避让，而两艘剑船却是丝毫没有减速，一左一右顺着急流已经行到眼前。
若是从两边擦肩而过，虽然坏了行船的规矩，但没有碰撞也就罢了。但在船头的伏天定睛一看，只见迎面来的两艘剑船之间织着一张硕大的渔网。剑船属于“舟”级的战船，满载可达百人，比犬牙船大上五倍有余，此时架着渔网扑来就像黑暗中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己方的船只吞噬。
还没来得及防备，伏天和犬牙船就被渔网从水中整个抄了起来，巨大的惯性也将伏天甩出甲板落入了渔网之中。只听剑船上传出一阵呼叫：“鱼儿进网了，赶紧收网！”
两艘剑船减下速度缓缓靠拢，渔网则被腾空架了起来。就这样，两艘剑船靠在了一起，而渔网则被架空在两船之间，此时船上有人点起了船火。
渔网是用特制的丝麻制成，越是挣脱缠得越紧，伏天与其他船员被牢牢缠住无法动弹。剑船上的船员清一色黑衣蒙面，领头的黑衣人手臂上绑了一根红带，估计是为了区别身份。此时红带黑衣人打着火把挨个检查落网的船员，只要他摆一摆手，身边的两名黑衣人便一人一刀刺进渔网，只听鞋渔网之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是皇长子任伏天，正有要事赶回都城，请狭路相逢的各位英雄高抬贵手，”伏天知道，若不表露身份那只有一死，“我不清楚各位英雄的来路，只要我能顺利返回都城，我保证我们皇族不会再追究此事！”
红带黑衣人闻声走了过来，只听他“嘿”了一声，不待伏天再开口，就一刀劈了下去。
伏天原本已是闭目待死，岂料这红带头领刀法精湛，将渔网划开了一个口子，却没有伤到伏天分毫。身边的两个黑衣人顺势把他从渔网中拽了出来。红带头领再次用火光反复打量了几下：“鱼儿进锅了，其他虾米放了吧。”
几个黑衣人冲着渔网内又胡乱地捅起了刀子，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到再没有叫声发出，黑衣人搬来几块大石头塞进渔网，将渔网再次扎紧裹牢后，连人带船推入了天水河中。不一会，船只和船员的尸体便随着渔网一起卷入了深邃的河流之中。
明威谷在哪里，除了文觉非，无人知晓。
按照皇族宗法规定，除了长子以外，其他皇子公主在年满八岁以后就要送到明威谷修炼。而为了严格执行这项宗法，血监司祭司文觉非所在的文氏家族历代都独立负责皇子们的修行，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能干预。
明威谷四周是直耸光滑的峭壁，高度都在五十丈以上，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是一部简陋的木质升降台。皇子们修炼起居之所则位于谷底的开阔地带，整个山谷面积不大，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然练功之地。
今天是小考之日，四位皇子与一位公主在平坦的练功场上一字排开。
“听说兄长生了儿子，他终于要做上皇太子了！”皇四子伏潮对着皇三子伏睿窃窃私语。四子伏潮今年刚满十八，但因平日里嘴馋好吃，身形却已发福，略显圆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眸倒是乌亮有神。他与长子伏天同是皇后龙仁兰所生，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优越感，平日常爱把皇长子挂在嘴边。
“王国后继有人，皇后也终于可以抱上皇孙，想必一定高兴坏了吧！”伏睿年纪比伏潮略长，平日里两人走得很近，但与伏潮不同的是伏睿的身形显得匀称而矫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身姿，虽然谈不上健硕，但让人感觉身体中蕴藏着能量。
“动动屁股就能干成的事，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插话的是次子伏渊，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仅仅比皇长子伏天小了一岁。
“哈哈，也不知道父皇跟谁动的屁股，才生下了你！”伏渊是皇帝与临渊岛土著之女所生，生母的出身与王国中的名门望族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嘴贫的伏潮就是抓住这一点，把伏渊给怼了回去。
伏渊自视甚高，最忌讳别人讥讽他的身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动了真怒。他暗自运气，突然一掌拍出，直冲伏潮面门而去。
这一掌出其不意且夹带着内力，伏潮大惊，他的身手本就与伏渊相去甚远，眼看这一大耳刮子是逃不开去了。
却见伏睿身形一矮，已闪至伏潮腋下，只听“嘭”一声闷响，伏睿借下蹲之势从腋下弹起，用左臂外侧替伏潮架住了这一掌，这一招借力挡力的功夫很是精妙。只见伏睿眉目含笑，闪耀的黑瞳中透着一丝狡黠。
伏渊还待进一步动作，远处却传来一声呼喝：“都给我住手！”话音未落，文觉非已经行至众人身前：“你们在此修行已十数年，精神和肉体都已非往日可比，却还能因为口舌之争轻易动手？”文觉非虽为臣子，但明威谷历来都没有君臣之别，只有师徒之分。
皇子们虽然都心性甚高，但在文觉非面前绝无人敢造次。一来文觉非的功力深不可测，在怒水大陆鲜有对手；二来文觉非对待练功要求极高，甚至可以说苛刻，在他这里皇子们没少吃苦头。
“伏渊、伏睿，你二人在今日小考过后，罚在明远瀑下冥修三日，”明远瀑布是明威谷西壁挂下的一条飞流，落差达到四十余丈，在谷底结为一潭湖水名曰明远谭，也是谷内唯一的水源，“功成之后你们将继任各城城主，但请记住，并不是只靠武力就能征服一座城！”
伏渊、伏睿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所有惩罚之中最让人受不住的就是瀑下冥修。瀑布从几十丈的岩壁泻下，冲击力之大连成年的水牛也扛不住，普通人被冲几下就得头昏目眩，更别说在瀑布之下连续挨上三日之久，就算是内力高深的习武之人，也未必都熬得过去。
但此时他们也无暇顾及之后的惩罚，眼前的小考迫在眉睫。
怒水大陆历来崇尚“识如弓弩，力如箭簇”，他们相信内力决定箭镞的锋利程度，而神识就像弓弩一样可以指引方向。通俗一点来说，要想让箭镞命中目标，不但要积累内在的力量，更要依靠卓越的见识和高超的技艺来运用这种力量。
长久以来，任氏家族之所以能统治怒水大陆，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中的天赋：汲取他人的内力和神识。正是靠着这种独有的天赋，皇族的力量与智慧得以一代又一代传承积累，帮助他们成为了王国中不可动摇的统治者。
但这种天赋依然需要后天的修炼，真正能够练成此种功法的皇族后裔也就十之一二。
“伏潮，你先来。”文觉非脱下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胸口檀中穴位置有一处手掌形状的烙印非常显眼，烙印处的皮肤呈炭灰色，边缘的血肉翻起，看起来像是被灼伤不久，甚是可怖。
伏潮应声上前，战战兢兢地用手掌抵住文觉非下丹田掌印之处，嘴里念念有词：“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下丹田。下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下丹田在胸部膻中穴位置，是汲取内力的法门，此时伏潮试练的是皇族秘传功法的第一重境界“纳心大法”。
一盏茶功夫过去，伏潮不停用右掌催动功法，只见文觉非胸口慢慢腾起一丝热气，但文觉非兀自纹丝不动，戴着金属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反倒是伏潮圆润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龇牙咧嘴地强行运功，体力已然不济。
“罢了！”文觉非才出声，伏潮就赶紧撤回手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伏潮，你进谷已有十年，你也知道一旦身体停止生长，‘纳心摄梦’功法也就再无练成的机会，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对此结果文觉非倒也没觉得意外，但一旁年纪最长的伏渊听得此话却是浑身一颤。
皇族秘传功法“纳心摄梦”只分为两重境界：第一重“纳心”，练成之后可汲取他人的内力；第二重“摄梦”，也是此功法的终极境界，练成之后可以汲取他人的神识。此种功法只有皇族血脉可以练成，一般从八岁开始至身体成熟，整个修习必须伴随着自身的生长发育，因此练功的时间至多也就十五六年，在皇族历史上至今没有一人可以在二十四岁以后再练成两重境界。
“伏隐，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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