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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意乱情迷

    古坝以北,冰原巨人的大帐中,只听两辫巨人九华大声呵斥道:“石泉,大胆!时间还没到!”

    石泉的皮肤黝黑,左眉上一条长长的疤痕直延伸到脑后,小小的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他冷冷瞥了一眼九华,随即转身对着头领云耳朗声说道:“这‘血溶于水’的刑罚需让受刑人在冰水中泡足一个时辰,直到浑身每一处血脉都凝结成冰为止。但岳至清是镇水人的前辈,人人敬重,我不忍他多受折磨,便自作主张提前落下了石锤。云耳大人若是要责罚,便连我一起处死吧!”

    “罢了罢了!石总督,你这些手下倒是一个比一个有种!”束着一根马尾辫的巨人头领云耳对待石泉的态度倒也颇为客气,只听他说道:“镇水人岳至清算是个汉子,你石泉也是条汉子,我最佩服为同伴两肋插刀的好汉!既然命运之锤已然落下,这也是命数使然,‘血溶于水’的刑罚就到此为止。九华,你去将石臼中的血水倒入天水湖中,让死者的灵魂重归于天地吧。”

    巨人九华闻令而动,瞬间闪到石泉身侧,微微一沉肩便将石泉顶了个大跟头,他显然是对石泉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随即他伸手抓住石臼侧面的孔槽,竟只用单手便提起盛满血水的石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帐。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而五百多斤的石臼在九华手里举重若轻,石述勇与老冯头在一旁看得是瞠目结舌。

    云耳此时又继续说道:“石总督,刚才我答应镇水人岳至清留下你们剩余三人的性命。命可以留着,但我需要你们宣誓效忠于我,为我今后的事业一起出力,你们可能办到?”说到此处,云耳深邃的目光扫向石述勇与冯岩,这眼神直让人感觉此人不论是武功修为还是心机智慧都是深不可测,“当然,若你们为我效力,我自当以礼相待,就像待石泉一样。但若是不答应,我也可将你们在这不毛之地关个十年八载,只需留住性命,我也算没有食言。”

    老冯头冯岩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他心想此时无论如何先答应下来,免受那牢狱之苦,待得以后再找个机会逃走便是。但老冯头却也不敢轻易表态,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坝上总督石述勇,等坝总表态。

    只听石述勇道:“石泉,我们四十余人为了寻你,历尽艰险到得此处,几乎死伤殆尽,却没想到你在这里苟且偷生,为这些贼人卖命!若要我石述勇在这里投降归顺,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岳至清,有何面目去见命丧于此的众位兄弟?”

    居中而坐的云耳并不动怒,似乎早就料到石述勇会这么说:“石泉,我给你三日时间,若说服不了石总督,那就将他们押到冰天牢去吧。”

    地佛堂中供奉石惜的石室布置得极尽奢华,皇太子任伏天为了悼念亡妻显是费了一番功夫。石离自小到大哪里见过这般富丽堂皇的装饰,诚惶诚恐地说道:“石氏家族受此重恩,无以为报。我代去世的姐姐感谢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说话间便要向着任伏天拜倒下去。

    太子伏天赶紧上前用手托起石离,轻声说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姨妹如此多礼,可就见外了。”石离被伏天用手扶起,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她不敢直视伏天,只是直起身子又作了个揖,便转过头去打量石惜的蜡像。

    眼前的蜡像面带红晕、笑靥如花,鬼斧神工的雕刻手法让石惜看起来似是活转了一般。石离凝视着这尊蜡像,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候姐妹两人相互嬉戏的场景中:北方的高山白云之下,姐妹两人无忧无虑地在湖边奔跑欢笑,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平静美好。

    一旁的太子任伏天从袖管中掏出三炷香,用蜡烛点燃后恭恭敬敬地在石惜的像前拜了三拜,口中念道:“惜儿,我知你受苦了,愿你在天之灵能安享太平,也恳请你保佑我们的儿子能平安长大!”

    石离听到伏天说到“我们的儿子”这几字时,整个人不由得一怔,脑海中那些过往的美好记忆霎时间烟消云散,而姐姐离世当晚那惨烈可怖的场景却一幕幕地滋进脑海。

    皇太子任伏天的注意力并不在石惜的蜡像上,他在一旁凝神注视姨妹石离的神态,只见石离的表情从欢喜逐渐到忧伤,从忧伤又变得焦虑,那双与姐姐极为相似的眼眸中也渐渐泛起了泪光。伏天似乎就在捕捉这瞬间的情绪波动,只听他柔声道:“姨妹,我知你心中定有难言之隐,除了你父亲,你在这都城里举目无亲,我是你姐夫,也算是你在此处的亲人了,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蜡像,听着姐夫软声细语的声音,石离积郁良久、无从诉说的情绪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她好想姐姐能活转过来,好想再与她一起说说话,说说心里话。

    一旁的太子伏天见状,乘势一把拉过石离,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里。他轻轻抚着石离褐色的秀发安慰道:“姨妹,莫要伤心,心里的不畅快说出来便好了。”

    石离陡地被太子拉入怀里,身子不由得一颤,只觉得此举不甚妥当,想要起身挣开,却又感觉浑身上下酥软无力。她自幼丧母,姐姐嫁到都城以后,再没有人像这样抱过她,此时倚在伏天怀里,闻着陌生的男子气息、靠着宽厚坚实的胸膛,心中竟感到莫名的安稳踏实。此刻,她只觉得姐夫任伏天应当是这个皇城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太子殿下,那晚的情况,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要保守秘密。”

    “姨妹,此处四下无人,你但说无妨,我定不会说与他人。”

    “那晚……那晚姐姐生下的其实是个女婴,父亲为了让您能尽快成为储君,用另一个男婴替换了姐姐生下的女婴……”

    尽管伏天先前早有怀疑,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梗概,但真的亲耳听石离说出来,心里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急切地追问道:“这个男婴是什么来头?又是谁的孩子?”

    石离对于男婴的来历并不清楚,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冲太子摇了摇头道:“父亲从没有说过,我也没有多问。”

    “那这个女婴才应当是我跟惜儿的亲生女儿啊,她现在身处何处?”

    听到此话,石离猛然想起父亲的叮嘱:皇族血脉外泄,是诛全族的大罪。虽然眼前的姐夫看起来甚是可亲,但她却也不敢立刻全盘说出当晚的真相:“姐夫,当晚……姐姐生下的还是一个死婴……”

    伏天听闻之后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发出了一声长叹:“唉,惜儿跟我终究还是没能留下子嗣……”说到此处,他突然低下头恶狠狠地对怀中的石离说道,“石述忠不知天高地厚,他可知道偷龙换凤、欺瞒皇族该当何罪?这来历不明的皇长孙难道以后还能坐上皇位不成?”

    石离见伏天的态度突变,心中既害怕又委屈,豆大的泪珠再次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道:“姐夫,父亲也是为了让你早日成为太子,你可不要怪罪于他……”

    伏天却不等她把话说完,突然低下身子用嘴盖住了石离的嘴唇。

    石离努力挣扎着想要推开伏天,但她只觉得心神荡漾,手脚始终是软绵绵地不听从使唤。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心中也越来越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