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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恶相

    杨远尘两眼一黑,连忙弯下腰,将木盒仔细揣入怀中,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走,直觉脚下甚为平整,一层一层的石梯凿得甚是整齐。

    “常听高顺说大户人家都修得冰窖,这庄子如此之大,定也有个窖子,但不知为何这里一点凉快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热了。”

    前路不明,杨远尘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缓步向前,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继续往下走了半注香的时间,石阶开始变得平缓了起来,远远似乎看到一丝微光。

    远尘蹑手蹑脚地走近一看,石阶尽头有个雕有精致纹路,大约一丈宽的石门,奇的是这光竟是月光,远尘估摸了下,至少往下走了十数丈了,先前在庭院又未见天井洞口之类,不知这月光从何而来。定睛看时,原来门顶斜着镶嵌数个打磨好的水晶镜壁,想来是在地上挖好了小洞,洞里皆是这样的水晶壁,一个接一个转射到地下。

    “为何不点火把油灯照明,要把月光引下来,劳神劳力?”远尘看着这幽深的门内,吞了吞口水,径直走了进去。只见月光在地板上反射至一个穹顶,光线四散开来,好像漫天星光闪闪一般,穹顶上用水晶快嵌出诸天星辰。

    这暗堂形制与中土建筑大不相同,远尘看得痴了,慢慢边走边看,完全没注意到堂室中央置着个石铸棺材,架在四个精雕细琢的玉柱上。一不小心撞了上去,跌坐在地。

    那石棺上雕刻一座大殿坐落在群山之中,殿前矗立个人形,有小半个殿堂高,双目紧闭,头上生有暗红色双角,面庞光洁俊美,半身赤裸,肌肉突起,青筋虬盘怒张,十五道锁链结结实实地锁住,动弹不得。石棺的四面分别印刻此人形喜怒哀乐四种表情,背景亦是宫殿、戈壁、山峰、孤岛四种样式。

    正端详这石棺四壁时,杨远尘只觉丹田之中隐隐有种抽痛感,转而整个右臂生痛,一股莫名的力道从丹田穿过手太阴一脉,欲要涌出。剧痛难耐,远尘紧握住右手,倒在地上,冷汗连连,脑中痛眩。

    此时暗堂之上,被银袍人点穴的书生倒在地上,呼吸轻微。过了半盏茶时间,凝神听得上下左右都没声息之时,突然睁开双目,身上骨节爆响,冲破要穴封阻,站了起来。双目未消神采,哪里像个深受重伤之人。

    只见他每一步重似千钧,慢慢走向那老者,一只手猛地扯住老者头发,拧过来对着自己。双目通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穆莹,为何要强行将她嫁给苏天顺那个花花公子,不就是贪图他们苏家的财势吗,那些东西,我穆咏早晚都能得到,我不过就只是去天廊山采药的半个月功夫,她就嫁人了!!!”

    穆咏的声音由激怒变得哽咽起来,表情似哭似笑,扭曲之极。

    “莹儿最后还是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只想灭了那苏家满门,只想灭了这劳什子药神庄。”

    这老者不知是否中了毒,或是大受打击之下神志恍惚,对穆咏这番话竟是充耳未闻,两眼呆滞。书生紧抓着老人头发正准备往桌案上按下去的时候,心理莫名一凛,将老者用力扔在一旁,冲向偏堂,在地上对着四个方位依次踏出数步,只听得咔一声,地面一块石砖凹了下去。

    穆咏扯起砖,只见墙角一侧多了个打开的暗门,穆咏顺手将暗门合上,沿着石阶慢慢走了下去,暗道内暗不见光,但他一步一步准确无误地踏在石阶上,分毫未差。

    此时杨远尘正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起来。猛地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踏一踏的脚步声,心里一紧,强忍剧痛,左手撑着地,将身体拖到了石棺正下方,仰面朝上,丝毫声息都不敢出。

    “如若来人是那伙歹人之中一人,现在全身难以动弹,岂不是任人宰割了,该如何是好!”,焦急之下,转念想到景渊那日所授的碧玉清心诀,默运心法,只觉心中那股燥热感在慢慢消退,右臂痛感渐渐平复下来,似有涓涓清流从丹田浸出。

    这次运功比初始更为顺畅,远尘心神不禁沉溺其中,已反复运行十数周天。未曾觉察,一股黑气从他丹田缓缓涌出,顺着手太阴一脉运行,黑气隐隐泛现锁链纹路,贴着脉壁落了下去。

    一脚踏步声打破了暗堂的宁静,穆咏缓缓走向那口石棺,静静矗了片刻,手掌轻轻一推,棺顶缓缓向上打开。里面赫然躺着那日茅店相遇所携的小女孩儿,面色苍白,呼吸轻微但是甚是平稳,小女孩儿身下,则是一具衣着华丽的女性骸骨,两只手骨轻轻地抱着女孩儿。

    穆咏伸出手去,满脸爱怜地拾起抱着小女孩儿的手骨,抚在自己脸上,满脸爱怜地说道:“莹儿,又有一天没来见你了,这两年,我已探得黑刹教确有一门移魂大法,你含恨而终,想来尚有一丝念想未消散在天地之中吧。”

    轻轻放下手骨,两只手轻轻点在小女孩儿额头上,沉凝半刻,又自言自语道:“自从知道你死之后,我就偷偷靠近苏家旁边,把你的女儿苏璃带到你身边了,想来你也愿意和女儿多亲近亲近吧。”

    “至亲血脉,想来更易施展移魂,也许莹儿你骸骨尚存有怨念,和苏璃相处久了,也许总有这么一两丝附在她身上,届时施展移魂大法定可事半功倍。只是到时候你活过来了,千万不要怪我害了你亲女。”

    转念一想这小女孩儿的姓氏,不知不觉又咬牙切齿起来了。好像她又死不足惜,双手紧紧捏着石棺边上,整个架子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穆咏自言自语之时,杨远尘已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听得是那日茅店所遇书生的声音,这些疯言疯语一字不落地入了耳。远尘顿觉毛骨悚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不敢有丝毫呼吸声。

    穆咏尚在悲愤之际,蓦然看到月光反映的光洁地面上,有几个脚印踩着。双手轻按石棺,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左右扫着。暗堂内几无藏身之处,脚印到了中间靠近石棺左右的位置就消失了。

    穆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目变得像冰一样冷。远尘听得暗堂内已无动静,隐隐感觉大事不妙,紧张之下本能地运起清心诀,一股劲力延过右臂手太阴一脉,蓄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