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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心服口服

    陈开见吴大全死不承认,倒也并不生气,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眼前。

    陈、吴两家是邻居,两人年纪又相仿,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关系亲密无间。

    二人带着妹妹吴晓蓉,四处乱跑,一会儿上山捕兽,一会儿下河摸鱼。玩的累了,回得家来,谁家先做好饭,便在谁家吃了,吃完又一起漫山遍野奔跑,直到夜幕降临,才各自返家。

    在十四岁那年,三人如往常一般,相约去捕捉小兽。陈开花了几天功夫,做了一个捕兽夹子。吴大全精心准备了食饵,吴晓蓉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呐喊助威。

    那天运气颇好,很快便有一只倒霉的野兔落网,而悲剧便因这只野兔而起。

    那只野兔非常可爱,红红的眼睛,短短的尾巴,长长的耳朵,他的毛像雪一样白。穷人的孩子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小白兔,况且当时年纪又都小,顿时都迷上了,爱不释手。

    谁都想要,白兔只有一只,自然免不了争吵。

    小陈开觉得自己制作出了捕兽夹子,功劳最大,小白兔理应归他。

    小吴大全却认为自己准备了食饵,而且见者有份,自己妹妹吴晓蓉也见到了,小白兔理应归他们兄妹所有。

    小孩子冲动之下,竟而动起手来。陈开自小便比较瘦弱,吴大全则人高马大,陈开自然不是动手,结果被打的鼻青目肿,满脸都是抓痕。吴晓蓉试图阻止二人,却不见成效,只能在一旁垂泪。

    自此,原本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从此不相往来。

    陈开想到这些往事,莞尔一笑。

    他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恨过吴大全,反而很想与这位玩伴重归于好。

    只可惜造化弄人,那次争吵过后,陈开便得了嗜睡的怪病,老爹为了儿子着想,不让他出门,从那以后,他便再没怎么见过吴大全了。

    陈开平心静气的道:“先前我便已说过,盗马之事,我并不追究。此处并无外人,只要你承认,我便将马儿送给你,咱们以后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吴大全一怔,盯着陈开看了几眼,似乎有所触动。过了半晌,才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盗马,你别血口喷人!我家屋里确是有一匹马,那是我千辛万苦借来的。”

    陈开原本就是重情之人,虽然眼下身体不是自己的,记忆也不是自己的,可一旦回忆起往事来,颇有些感同身受,实在不愿这份纯真的友情,因一些小事而破裂。

    想到此处,好言说道:“你怎么还跟以前那样固执?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既然做下了,竟然不敢承认,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陈开记忆中的自己文静腼腆,而吴大全却恰恰相反,大大咧咧,爱打抱不平,总嚷着要做英雄好汉,年纪虽小,颇有豪侠之风。

    往日只要小陈开被欺负了,吴大全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相护,卷起袖子便动起手来,从来不管对方又高又壮,也从来不管敌众我寡。

    陈开这番话当真戳中了吴大全的痛处。

    他这个人极好面子,从小便立志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英雄豪杰。为了免除父亲的兵役,他这次盗马,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本来他想起小时候与陈开的美好时光,内心开始松动,已开始打算据实以告。

    忽然听陈开说自己不配做英雄好汉,这比杀了他都要难受。又看到一向崇拜自己的妹妹,竟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眼光瞧过来,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当即下定决心:死也不能承认!

    吴大全冷冷的道:“我不用你来说教,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有能耐你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陈开听了,怒往上冲:我今日是来帮你的,你给我甩什么脸色,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要证据是吗,我马上就给你,今日非得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刚要说话,忽听得一个沧桑的声音说道:“都在一个保里住着,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没必要伤了和气。”却是老爹。

    原来陈老汉远远看见闾正和儿子,站在吴家门前,隐隐听得那边传来争吵声。担心出什么意外,当即放下手上的活,快步向那边走去。

    他见儿子与吴家大郎相对站立,怒目而视,忙出声打圆场。

    说完那番话,将儿子拉到一旁,小声的说了一会儿话。

    陈开听完,朝吴大全看了一眼。这时,吴大全也正瞧过来,他见陈开望着自己,登时圆睁双眼,一股不服气的威势迸发出来。

    陈开忽然咧嘴笑了笑,笑容灿烂,甚是真诚。

    老爹刚才说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自从自己得了病,老爹开始四处借债。渐渐地,许多人都对父子二人敬而远之,吴大全表面上也是如此。

    但实际上吴大全从来没有当真抛弃过他的兄弟。老爹除了养家,还要照顾重病在床的儿子,许多时候都力不从心。

    后来,老爹欣喜的发现,家门前不时会有青菜、青草等物。初时老爹以为这是上天大发慈悲,后来门前又出现了粮食,虽然不多,对正处困境的陈家来说,当真弥足珍贵。

    老爹此时才发现事情不对,暗中观察,终于发现真相,竟是吴家兄妹偷偷送来。

    老爹为此还专门前去感谢,但吴大全坚决不承认。此事老爹一直记在心里,这才有了当初的喃喃自语,纠结到底该不该将马借给吴家。

    知道了吴家兄妹的所作所为,陈开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何还能生出气来?

    吴大全哪知道陈开的心思,见陈开诡异的一笑,颇感诧异。只见陈开来到自己跟前,低声道:“此事咱们就此揭过,马儿我送给你,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

    吴大全愕然,当即便要开口应承,与陈开和好如初,这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随即想到,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只要答应,那不就等于默认盗马的行径?以后妹妹该怎么看自己,其他人在背后还不戳自己脊梁骨?

    不,决不能承认!

    吴大全大声道:“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马,何需你来相送?你非要说我偷了你家的马,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也知道这番违心之言说出口,以后万难再与幼时的玩伴和好,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陈开万料不到,吴大全竟会固执如斯。心中怒气再生,却不搭理吴大全,而是转身来到闾正跟前,躬身道:“此事乃是因孝心而起,还望闾正能够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闾正点头道:“这是自然。”

    陈开又接着道:“此事还请闾正替咱们保守秘密,小子在此谢过了。”

    吴大全不耐烦的道:“还有完没完,没证据就赶紧走人,在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你小时就这样,扭扭捏捏,一点也不豪爽,没想到长大了还是如此。”

    陈开不去理他,在得到闾正的肯定答复后,快步走进了吴家堂屋。只见屋里拴着一匹银鬃马,膘肥体壮,威武不凡,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匹马。

    陈开缓缓说道:“这匹马乃是从我义父那里交换而来。有些购马人,偷奸耍滑,将原本的好马掉包,换成外貌相似的劣马,再来马铺生事。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义父在卖出去的每匹马上都做了记号。”

    指着吴大全继续道:“你不是要证据,这便是证据!”

    吴大全仍不死心,大声道:“少拿这些谎话糊弄我,你说有记号就有记号,你说有证据就有证据啊,有能耐你……”

    后面的“拿出来”三字还未说出口,便即闭上了嘴巴,盯着眼前陈开手里的物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人站在身后,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吴大全,竟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无不诧异万分。

    闾正上前走了两步,只见陈开手上拿着一只马履。

    此马履乃皮革编制而成,垫在马蹄下面,用于保护马掌。而马履侧面赫然缝着一个“周”字。

    吴大全眼见大势已去,仍不肯认输,强词夺理的道:“天下间姓周的多了去了,怎知这便是你义父周大宏的马?”

    陈开哈哈一笑:“你说的也不错,那咱们就找义父当面与你对质。哦,还有就是,你说你是借来的马,那所借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咱们也找他来问问清楚!”

    吴大全只感万念俱灰,身子摇晃,颓然靠在墙上。忽听得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说道:“此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我将这银鬃马送给大全兄弟,赶紧用它替吴老爹免除兵役吧。”

    陈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老爹偷偷冲他伸了个大拇指,以示嘉奖。

    却见吴大全忽然拦住自己去路,气势汹汹的道:“我才不要你可怜我!把你的马牵走。”

    吴大全虽然年纪不大,向来自诩光明磊落,万不得已之下,这才起了盗马之心。

    如今丑事被人揭穿,只觉自己身上有了污点,大大的丢了面子,以后在众人面前,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时陈开再提赠马,他已完全看不到陈开的好意,只认为陈开是在故意侮辱他,心里便更加忍受不了。

    吴大全转身对闾正道:“我家里还有数亩永业田,我愿意低价卖出,只求一匹马。”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如此低价当真前所未闻,但众人惊讶的却不仅仅于此。要知道当时田地是每家每户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去卖田。

    也是吴大全连遭挫折,心智一时失常,这才说出了糊涂话,做了糊涂事,他若清醒,那是打死也不会这样做的。

    闾正不免有些心动,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望了望陈开,为难的道:“这……这……”

    陈老汉劝道:“大郎,你可不能胡来,你爹若是知道你卖了祖业,还不活活给气死,听我话,收下这匹马,免了你爹的兵役再说。”

    吴晓蓉乍闻自己哥哥是盗马贼,当时便站立不稳,险些晕倒。

    在她心中,哥哥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自己仰望般的存在。怎知哥哥之前借马云云,都是假话,原来马竟然是偷的,还是偷开哥哥家的。

    如今又听到哥哥要卖自家的田地,当真悲从中来,哭道:“哥哥,你今日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里屋传来一阵咳嗽,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晓蓉,出了什么事,怎么还哭上了?”

    正是吴老汉的声音,他身体虚弱,常年卧床,此刻刚刚在沉睡中醒来。

    陈开示意老爹前去圆场,不能让吴老爹知道真相。

    吴大全先听到妹妹哭声,清醒不少,待听到父亲声音,已然从心智失常中,恢复过来。

    只觉自己太过不孝,恨不得挖个洞,就此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

    吴大全又是自责,又是羞愧,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陈开见状,伸手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到了屋外。

    过了片刻,闾正和吴晓蓉也走到了屋外,只听得吴大全道:“什么,你要把马借给我?”

    陈开冷冷的道:“我这是看在吴老爹的面上,也不愿晓蓉再为你痛哭流涕。

    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清楚,可以借马给你,但你必须要立个字据才行。不立字据,想借马,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