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在同胞的份上（五）
很长一段时间里，老罗只能听到脚底花纹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还有呼吸渐粗的喘气。
三人已经根据地图行进了将近一刻钟，像几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逼仄的舱室中打转。
依照小武的安排，三人并没有肩并肩地并排走，而是选择一字排开，按照许漱石为首、自己居中、他殿后的次序搜寻出路。
其实老罗心里清楚，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足够的耐心，而自己唯一的仗依在此刻的危机中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和那个小鬼一样成为探路的炮灰，时刻都有可能被黑暗中潜伏的怪物袭击。
他咽了一口唾沫，虚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明明内心那个声音已经在不断告诉他危险，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
老罗抬眼看了看周身，尽管有了三只手电筒的照明，可能见度仍旧很差，没有丝毫改善。
黑暗似雾一般包裹着他们，仅有的光源像是被吞噬一般，只要超过三米就会消弭于黑暗里。
尽管所有发出的动静都是他们三人造成的，可老罗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情绪和恐惧，他被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吊在空中整整一个小时，作陪的只有一只啃食他同类的怪物，尽管时间短暂，但给他留下的精神折磨却足够深刻。
深刻到那只怪物就在他的记忆中活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真实，跳出来一口把他撕碎。
老罗每隔三十秒便会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试图发现什么问题，尽管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但偏偏这次叫他给撞上了。
在左侧的甬道拐角处，瘦长佝偻的黑影好似人形，只露出一边的身形，在老罗注视到它的一瞬间，好似怀春的少女般羞涩，立刻扭头跑掉了，消失在黑暗中。
去你（和谐）妈的怀春少女！
老罗心中破口大骂，企图借助这种方式令自己壮胆，可却没有丝毫作用。他依旧阻止不了从尾椎直窜天灵盖的寒意，就像他同样阻止不了发颤的双腿。
“怎么了？”
走在他身后的小武注意到了老罗的异常，问了一声。
在最前面探路的许漱石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目光也从构造图上挪向老罗。
老罗愣在原地，脑袋还保持着注视左侧甬道的状态，直到小武脸色不耐地推了他一把，他才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老半天才吐出嘶哑的嗓音。
“刚，刚才那里，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们，它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往甬道拐角处虚戳。
剩下两只手电筒也照进了空无一人的甬道，依然没有发现老罗所说的可疑人影。
“要探查一下吗？”
许漱石问。
“不。”
小武目光闪动。
“继续走，现在走出去最重要。”
……
三人组成的松散队伍又陷入了沉默，依照计划好的路线继续前进，但氛围明显更加沉重了，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如果他们找不到出路的话。
许漱石依旧是老样子，不发一言地走在最前面。可小武却已经将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增添安全感，右手食指紧紧贴着扳机，随时都有可能扣动。
老罗明显更加神志不清了，也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它又出现了”、“靠得更近了”之类的怪话。而且时不时都会被一些小动静吓到，神经质地尖叫出声，为此小武出声警告了好几次，甚至再一次动武，但却改变不了老罗的疯癫，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其间，三人更是时不时的听见那种类似指甲挠玻璃的响声，显然那只怪物在黑暗中追逐着他们，如跗骨之疽般难缠，可却从未动手袭击他们。
对此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小武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
黑暗沉闷的舱室就像是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三人兜兜转转，绕过像迷宫般繁琐的拐角，期间多次走入死路，就是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出口。
又是一条死路，许漱石默不作声地调头，准备往来路走，老罗紧紧跟住。
“停下。”
小武突然开口。
可与他擦肩而过的两人却无视了他的话，仍旧继续前进。
“我他（和谐）妈的说了停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小武怒吼出声，可巨大的枪声盖过了他的嗓音。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还未等有所动作，小武已经绕过老罗，高大的身躯挡在许漱石身前，伸手硬是把他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撞向侧面的墙壁上。
握着冒着白烟的手枪，小武狰狞开口。
“你说你有找到出口的路，所以我才让你带路，可你却在耍花招，把我们往死路上带，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难道你还没注意到吗？这间舱室已经面目全非了。”
许漱石缓了一口气，却没有丝毫畏惧。
“你说什……”
话还未说完，小武便已经注意到了许漱石眼中的麻木和语气中的疲惫，不自觉地松开了衣领，见他缓缓放了下来。
许漱石将手里的构造图递给小武，“看看这张图吧，再和我们走过的路线做个比较，你就会发现异常。”
后者一言不发地夺过构造图，稍一比较，他便发现了问题。
因为他们走过的路是在是太繁复了，和图上所画的简易图像完全不一致。
他同时注意到纸张的背面有着被黑色水笔书写过的痕迹，便构造图翻了过来，却看到了一张潦草但却醒目的地图。
上面勾勒的线条远比构造图所画的多，复杂程度已经属于迷宫范畴。
“这是什么？”
“我们真实走过的足迹，是不是比正面记载的路线复杂的多？”
见小武默然不语，许漱石接着说道：“这个地方确实不对劲，我想没有哪艘船会将舱室设计得如此复杂，而且舱室的空间也超出了规格，这是极其不合理的。对此我只能做出大胆的猜测，盘踞在这的某种东西不想轻易放过我们，于是才让我们反复兜圈子。“
“怎么说？”
“我大致有两个结论：其一，它篡改了这间舱室的构造；其二，它扭曲了我们的认知。”
“那不就是说，我们出不去了。”
小武持枪的手微微颤抖。
“也不尽然。”许漱石抿着嘴，“如果只是第二种的话，那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还是能够逃出去的。”
“那要是第一条呢？”
小武轻声发问。
许漱石看了小武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小武却在这无声的一瞥中得到了答案，颓然跌坐在地。
……
老罗痴傻的注视着发生在眼前的闹剧，却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草木皆兵的感觉已经深深的映入了他的脑海，让他还是下意识地探查了一遍周身的事物，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低沉却又显得阴恻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是在找我吗？”
老罗的脖子像是僵住了一般，像是生锈的零件，每转动一个微小的弧度都需要莫大的力量。
逐渐地，他看清了全貌。
入目的是一只漆黑枯槁的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高瘦的人影佝偻着身子，一张大脸紧紧贴着老罗的脖颈，他眼睛的余光隐隐能瞥见人影模糊且扭曲的五官。
注意到老罗惊恐的目光，人影再也不像初见时那般“羞涩”，只见它脸颊前倾，在老罗的耳畔呢喃着什么。
老罗只觉一阵凉飕飕的阴风涌入他的耳朵。
“轮到你了。”
说罢，老罗针缩似的瞳孔里，倒映出鬼影咧至耳根的嘴角。
三人已经根据地图行进了将近一刻钟，像几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逼仄的舱室中打转。
依照小武的安排，三人并没有肩并肩地并排走，而是选择一字排开，按照许漱石为首、自己居中、他殿后的次序搜寻出路。
其实老罗心里清楚，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已经失去了足够的耐心，而自己唯一的仗依在此刻的危机中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和那个小鬼一样成为探路的炮灰，时刻都有可能被黑暗中潜伏的怪物袭击。
他咽了一口唾沫，虚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明明内心那个声音已经在不断告诉他危险，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
老罗抬眼看了看周身，尽管有了三只手电筒的照明，可能见度仍旧很差，没有丝毫改善。
黑暗似雾一般包裹着他们，仅有的光源像是被吞噬一般，只要超过三米就会消弭于黑暗里。
尽管所有发出的动静都是他们三人造成的，可老罗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情绪和恐惧，他被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吊在空中整整一个小时，作陪的只有一只啃食他同类的怪物，尽管时间短暂，但给他留下的精神折磨却足够深刻。
深刻到那只怪物就在他的记忆中活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真实，跳出来一口把他撕碎。
老罗每隔三十秒便会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试图发现什么问题，尽管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但偏偏这次叫他给撞上了。
在左侧的甬道拐角处，瘦长佝偻的黑影好似人形，只露出一边的身形，在老罗注视到它的一瞬间，好似怀春的少女般羞涩，立刻扭头跑掉了，消失在黑暗中。
去你（和谐）妈的怀春少女！
老罗心中破口大骂，企图借助这种方式令自己壮胆，可却没有丝毫作用。他依旧阻止不了从尾椎直窜天灵盖的寒意，就像他同样阻止不了发颤的双腿。
“怎么了？”
走在他身后的小武注意到了老罗的异常，问了一声。
在最前面探路的许漱石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目光也从构造图上挪向老罗。
老罗愣在原地，脑袋还保持着注视左侧甬道的状态，直到小武脸色不耐地推了他一把，他才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老半天才吐出嘶哑的嗓音。
“刚，刚才那里，有一个人在看着我们，它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往甬道拐角处虚戳。
剩下两只手电筒也照进了空无一人的甬道，依然没有发现老罗所说的可疑人影。
“要探查一下吗？”
许漱石问。
“不。”
小武目光闪动。
“继续走，现在走出去最重要。”
……
三人组成的松散队伍又陷入了沉默，依照计划好的路线继续前进，但氛围明显更加沉重了，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如果他们找不到出路的话。
许漱石依旧是老样子，不发一言地走在最前面。可小武却已经将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增添安全感，右手食指紧紧贴着扳机，随时都有可能扣动。
老罗明显更加神志不清了，也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它又出现了”、“靠得更近了”之类的怪话。而且时不时都会被一些小动静吓到，神经质地尖叫出声，为此小武出声警告了好几次，甚至再一次动武，但却改变不了老罗的疯癫，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其间，三人更是时不时的听见那种类似指甲挠玻璃的响声，显然那只怪物在黑暗中追逐着他们，如跗骨之疽般难缠，可却从未动手袭击他们。
对此三人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小武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
黑暗沉闷的舱室就像是走不出的莫比乌斯环，三人兜兜转转，绕过像迷宫般繁琐的拐角，期间多次走入死路，就是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出口。
又是一条死路，许漱石默不作声地调头，准备往来路走，老罗紧紧跟住。
“停下。”
小武突然开口。
可与他擦肩而过的两人却无视了他的话，仍旧继续前进。
“我他（和谐）妈的说了停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小武怒吼出声，可巨大的枪声盖过了他的嗓音。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还未等有所动作，小武已经绕过老罗，高大的身躯挡在许漱石身前，伸手硬是把他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撞向侧面的墙壁上。
握着冒着白烟的手枪，小武狰狞开口。
“你说你有找到出口的路，所以我才让你带路，可你却在耍花招，把我们往死路上带，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难道你还没注意到吗？这间舱室已经面目全非了。”
许漱石缓了一口气，却没有丝毫畏惧。
“你说什……”
话还未说完，小武便已经注意到了许漱石眼中的麻木和语气中的疲惫，不自觉地松开了衣领，见他缓缓放了下来。
许漱石将手里的构造图递给小武，“看看这张图吧，再和我们走过的路线做个比较，你就会发现异常。”
后者一言不发地夺过构造图，稍一比较，他便发现了问题。
因为他们走过的路是在是太繁复了，和图上所画的简易图像完全不一致。
他同时注意到纸张的背面有着被黑色水笔书写过的痕迹，便构造图翻了过来，却看到了一张潦草但却醒目的地图。
上面勾勒的线条远比构造图所画的多，复杂程度已经属于迷宫范畴。
“这是什么？”
“我们真实走过的足迹，是不是比正面记载的路线复杂的多？”
见小武默然不语，许漱石接着说道：“这个地方确实不对劲，我想没有哪艘船会将舱室设计得如此复杂，而且舱室的空间也超出了规格，这是极其不合理的。对此我只能做出大胆的猜测，盘踞在这的某种东西不想轻易放过我们，于是才让我们反复兜圈子。“
“怎么说？”
“我大致有两个结论：其一，它篡改了这间舱室的构造；其二，它扭曲了我们的认知。”
“那不就是说，我们出不去了。”
小武持枪的手微微颤抖。
“也不尽然。”许漱石抿着嘴，“如果只是第二种的话，那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式，还是能够逃出去的。”
“那要是第一条呢？”
小武轻声发问。
许漱石看了小武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小武却在这无声的一瞥中得到了答案，颓然跌坐在地。
……
老罗痴傻的注视着发生在眼前的闹剧，却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草木皆兵的感觉已经深深的映入了他的脑海，让他还是下意识地探查了一遍周身的事物，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低沉却又显得阴恻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是在找我吗？”
老罗的脖子像是僵住了一般，像是生锈的零件，每转动一个微小的弧度都需要莫大的力量。
逐渐地，他看清了全貌。
入目的是一只漆黑枯槁的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高瘦的人影佝偻着身子，一张大脸紧紧贴着老罗的脖颈，他眼睛的余光隐隐能瞥见人影模糊且扭曲的五官。
注意到老罗惊恐的目光，人影再也不像初见时那般“羞涩”，只见它脸颊前倾，在老罗的耳畔呢喃着什么。
老罗只觉一阵凉飕飕的阴风涌入他的耳朵。
“轮到你了。”
说罢，老罗针缩似的瞳孔里，倒映出鬼影咧至耳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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