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云生的心思
这时候，木门嘎吱作响，门口探出两个小脑袋，两双好奇的小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王文轩结合有些混乱的记忆一下子认出来，这是原来身体主人的弟弟与妹妹。
“小柔，小宝快来快来，你们的阿哥醒啦。”王得发说道。
“阿哥，阿哥，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把这颗糖葫芦给你吃，吃了就好了。”王雨柔说着便将一个褐色粗麻布小包打开，将一个失去色泽微微有点发灰的糖山楂像对待宝物一样用双手小心翼翼地递到王文轩面前，期待着阿哥可以吃了就变好。
有些虚弱的王文轩心里其实很感动，但是看着这个长了些许霉点的山楂即将喂到嘴里，突然涌现出很强的求生欲望，连忙说道：“妹儿啊，阿哥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如把这个好东西留到以后吃吧，而且哥哥不随便吃妹妹的东西。”
“好的。”
王雨柔立马把它包了起来，揣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捂着，好像生怕阿哥下一刻反悔。
王文轩暗自松了口气。
正牵着姐姐手的王小宝，吸允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指，嘟囔着说道：“阿哥，可以带我去掏鸟窝嘛？蛋蛋很好呲。”
“过段时间，哥哥不光给你掏鸟蛋吃，还去抓鱼给你吃，好不好？”王文轩现在其实需要时间，不仅仅是为了这尚且虚弱年幼的身体，还有他得好好想想这一系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从沉入水里到这个世界为止，王文轩经历了颠覆他一切认知的事情。
原来只存在于网文中的穿越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一点都不像一些网文中那样顺利奇妙。王文轩所经历的穿越，体会到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孤独与绝望。在那神秘世界里，那个老者出现，起码有了那一丝丝人的感觉，这才让自己不会疯掉。现在，王文轩是真的非常迷茫，就像步入了一个迷宫中，不知何方是出路。
“好啦好啦，你们俩出去到院子里玩吧，不要打扰阿哥休息啦，等阿哥叫你们了再进来。我也得去隔壁二嫂家帮活去，对了，老头子你不是还要去本家老爷家里做木活吗？赶紧去吧，莫要让人家等久了。儿啊，村东的李二叔送了二两肉给你煲了点汤，给你搁床边上了，记得喝啊，有事儿喊弟弟妹妹来叫我，好好休息啊。”王母杨慧林擦擦泪痕，善解人意地说道，边说边使眼色催促着一伙儿人走。
“哦，对对对，好好休息，我都差点儿忘了。”王得发连忙说道，说完就抬脚往外面走去。
雨柔和小宝也乖巧地手牵手和父母一起离开屋子，屋子里就剩下了王文轩一人。他正了正满是补丁又有些发黄的枕头，尽可能调整到自己舒服的位置，看着冒着热气的肉末汤，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
他喃喃自语道：“没放盐，哎，也是，应该没钱买盐。”随后，他唤弟弟妹妹进来，把肉汤让给他们喝，并且保证不会让爹娘知道，让他们放心喝。
妹妹和三弟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到最后那一点点肉沫渣子也吃得干干净净。小宝抱着那只碗可劲地舔着，看得王文轩心里揪得慌。小柔很懂事，随后带着弟弟安静地退出屋子。王文轩静静地望着空气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村边水边小土坡上，这里水草丰富水嫩。王文轩赶着村里共有的三头水牛到这里。几片儿白云装饰着水蓝的天空，柔和的微风带着泥土的腥味从远处像巨龙趴卧一般的凤鸣山脉吹来，牛儿低头惬意地吃着草，只是王文轩惆怅地躺在草地上，小小的人儿有着大大的苦恼。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虚弱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因为不愿再躺在床上，所以他向父母表明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想继续干放牛的活，得到父母应允和千叮咛万嘱咐后，就赶着牛出来了。
对于以前的那个世界，说没有想回去的渴望是假的。那里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和自己的一切回忆，但是王文轩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应该是不可能回去了。这些天，他思考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对于当初救人，王文轩不后悔，因为他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联系，祸兮福倚，福兮祸倚。
他以前因行善而亡，现在又给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因此自己更要好好珍惜。与其去找寻那不存在的回归之路，还不如踏踏实实地活在当下，把日子先过好。
王文轩将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温暖，这些天融合消化原主人的残存的记忆，最多的便是和父母弟弟妹妹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贫穷的家庭生活状态使得这小小的身体，承担起与其年纪不相符合的重担。
要不然在先前，也不会这么小就跟着父亲去很远的城镇赶集。
王文轩已经记不清这个九岁的孩子背过多少担柴，磨破过多少次肩膀，磕破过多少次膝盖。上次小柔拿出的那颗糖葫芦，就是王云生从卖柴的钱里拿出一个子买了一串给弟弟妹妹吃剩下来的，自己一颗都没吃还挨了父母一顿说教，实话实说他从小到大都没尝过糖葫芦是啥滋味儿。
原先的他对于父母弟妹的爱，对生活的坚强，对未来的憧憬，这些对于进入这个身体的王文轩来说，感受是最深的。
他缓缓坐了起来，盘腿，双手手指交叉紧握，抵在额头上，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另一个世界我所爱的亲人们，我所在意的朋友们啊，真心祝愿你们，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一切安好！”
眼眶微红，一滴男儿泪悄然从脸颊滑落，也收起了对前世的记忆。
许久，晚风渐凉，这方世界太阳的余焰烧红了远方的半边天，王文轩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深吸吐气，看向好似只存在于水墨画里炊烟袅袅的村庄，微笑着自语：“从今天起，王文轩这个名字已经永远留在以前的世界啦，而现在的我，是王云生。”
“哞～，”这悠悠的牛叫声仿佛在提醒王云生该回家了一样。
牵起大黑牛的鼻绳，王云生对着三头水牛呐喊道：“哥儿几个，咱们回家喽！”
“哞～～，”三头水牛齐呼，甩着牛尾巴跟着那迈着轻盈步伐的人儿向村庄走去。
转过田间小路，王云生望见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村口。妹妹小柔牵着弟弟小宝的小手，等着自己的阿哥回家，见到阿哥出现在视野里，边跳边挥着小手，欢快地叫喊着：“阿哥！爹娘喊你吃饭喽！”
“知，道，啦！”王云生回喊道。在新的世界里，他再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王云生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感觉。
……
三个月之后。
这三个月来，王云生一直做着放牛、挑柴的工作。他以自己有些记不清的理由向爹娘询问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还有现在是谁当着权。
结果一问，王云生傻眼了，自己的父母只知道三四十里外的白马城管着方圆百里内的一切，远处的凤鸣山脉从南方延伸而来，再南边就不清楚了，还记得早些年发生过大批野兽下山，全村都逃往白马城，老人们跑不了太远，都自愿留下，不想成为子女的累赘。王云生从未见过的爷爷奶奶就死于那场兽灾，过了好几个月野兽才忽然退回山里。
为什么野兽会下山？为何又退的这么快？父母就啥也不知道了，只是提起来仍心有余悸。王云生也释然了，自己的爹娘都是本分的农户，从小到大都在这片土地上，只知道何时该播种何时该收获，其他事情知道得实在有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里完全不是自己所认知的古代世界。起先一段时间，王云生还以为回到了唐宋元明之类的朝代，也许还可以借助自己所记得的文学知识和超前的眼光可以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些。
结果那天晚上，王云生无意间抬头一看有三个月亮，才发现这里压根儿就和记忆中的古代世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的所谓的那些知识也没有用武之地。
既然这条路不通，就走另一条路。
王云生想让家里的生活过得更好些，就萌发了做点生意的念头。当然，做肥皂，搞玻璃之类的就算了，王云生不是以前那些网文穿越时空的天才们啥都记得啥都会，学文的他早就将化学知识还给老师了。
要搞出更高纯度的酒的话，王云生怕被爹娘打死，家里粮食本就不多，还要酿酒，如果真的这么做，自家老娘会追杀自己从村东到村西。
王云生愁啊，仔细想过，才发现自己也就有点比村民更远的见识而已，其他的样样都不行。至于穿越网文中，主角必备的金手指，这个月来王云生不知道悄悄喊了多少次的“系统、老爷子、老奶奶”，结果啥也没有。王云生也认清现实了，虽然穿越了，但是自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主角，自己没有大气运，想要过得更好只有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吧。
这一天中午，家中来个老人，凭着记忆，王云生认出这个人名叫王富贵。这人就是老娘所说的本家老爷，有着十几亩良田，算得上是一个小地主，同时也是王家村的村长，念过大半年的私塾。
按照辈分来说，自己还得称呼一声三爷爷，爹娘没念过书，自己的名字也是识得些许个字的三爷爷取的，说是自己出生时天上云头翻滚气势非凡，便取名王云生，今天来也不知道为了啥事情。正当王富贵和自己的老爹相谈时，自己走上前去，乖巧地喊了声三爷爷，他想过这位本家老爷为自己和弟弟妹妹取名，叫老爷的话有些生分了。
“呀，二蛋回来了，来的正巧，我和你爹刚好谈到你勒。其实今天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你。”王富贵说道。
王云生不解，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王得发这时候说道：“你三爷爷来这，主要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以后跟着三爷爷进城送货，一个月一次，爹年纪也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想让你帮着三爷爷，也好出去见见世面，你看怎么样？”
这时王富贵说道：“二蛋呐，你先好好想想，到时候再和三爷爷讲一下，如果愿意呢，三爷爷不会亏待你的，像之前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再让它发生的，爷爷一定保护好你。好啦，我也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随后，王得发将王富贵送至门外。
之后，老娘杨慧林从边上的厨房里走出来，一脸的怨气，红着眼，直直盯着刚刚进来的王得发。
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骂喊到：“你个死老头子，安的什么心，二蛋之前发生了啥你都忘了嘛？你还让他进城，再出点事情怎么办！”
不管老娘怎么骂，王得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门槛上，稍稍低着头，眼神复杂。
其实王得发的初衷就是，他这一辈都是农民，可他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够去城里扎根发展，哪怕只是个帮闲、小厮，那也比现在强些。可先前二蛋被撞了的余悸仍在心头萦绕。
“娘，我想和三爷爷进城。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除了卸货，我都待在牛车上，而且三爷爷不是说有工钱拿吗？这是好事啊，干个几个月没准儿小柔和小宝上私塾的钱就够了勒。”王云生见情况不对，突然安慰道。
“为了那些个钱，你连你的命都不要啦？！”杨慧林心里一痛。
“娘…”
“好啦！好啦！你们爷俩都是一个德行…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说完，老娘带着啜泣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进厨房，劈劈啪啪地做起饭来。
今天的午饭，有一点咸。
这天夜里，自己的老爹坐在门槛上看着夜空的星星，王云生搬了个小木凳坐在边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儿啊，是我主动找你三爷爷的，你怪爹吗？”王得发的话打破了寂静。
“当然不怪，爹的心思，做儿子的，我懂。”
“二蛋，是爹没本事，爹窝囊啊，从小就让你受苦。小时候，你说想念书，爹也想你念书啊，但是……，是爹对不起你！”夜里只有些暗淡的星光，看不清老爹的脸，但是王云生听得到自己的父亲吸鼻子的声音。
王云生沉声道：“爹，不要自责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们，我知道你让我跟着三爷爷是为了我好，我也愿意这么做，我是家里的长子，是弟弟妹妹的大哥，要为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考虑。我和爹娘你们一样，不想阿弟阿妹走我们的老路，所以我想开始挣钱供他们上学识字，起码让他们以后过得更好些，念了书也许以后就有机会出人头地。”
“儿啊，真的，苦了你了！”王得发嘶哑着喉咙说道。
说完，周围又陷入了寂静。
“爹，夜深了，当心着凉，早些休息吧。”最后，王云生轻声地说。
“好。”
······
深夜，唯有几声犬吠，应喝着莎莎的虫鸣，成为这世外山村里，仅有的声音。
“小柔，小宝快来快来，你们的阿哥醒啦。”王得发说道。
“阿哥，阿哥，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把这颗糖葫芦给你吃，吃了就好了。”王雨柔说着便将一个褐色粗麻布小包打开，将一个失去色泽微微有点发灰的糖山楂像对待宝物一样用双手小心翼翼地递到王文轩面前，期待着阿哥可以吃了就变好。
有些虚弱的王文轩心里其实很感动，但是看着这个长了些许霉点的山楂即将喂到嘴里，突然涌现出很强的求生欲望，连忙说道：“妹儿啊，阿哥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如把这个好东西留到以后吃吧，而且哥哥不随便吃妹妹的东西。”
“好的。”
王雨柔立马把它包了起来，揣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捂着，好像生怕阿哥下一刻反悔。
王文轩暗自松了口气。
正牵着姐姐手的王小宝，吸允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指，嘟囔着说道：“阿哥，可以带我去掏鸟窝嘛？蛋蛋很好呲。”
“过段时间，哥哥不光给你掏鸟蛋吃，还去抓鱼给你吃，好不好？”王文轩现在其实需要时间，不仅仅是为了这尚且虚弱年幼的身体，还有他得好好想想这一系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从沉入水里到这个世界为止，王文轩经历了颠覆他一切认知的事情。
原来只存在于网文中的穿越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一点都不像一些网文中那样顺利奇妙。王文轩所经历的穿越，体会到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孤独与绝望。在那神秘世界里，那个老者出现，起码有了那一丝丝人的感觉，这才让自己不会疯掉。现在，王文轩是真的非常迷茫，就像步入了一个迷宫中，不知何方是出路。
“好啦好啦，你们俩出去到院子里玩吧，不要打扰阿哥休息啦，等阿哥叫你们了再进来。我也得去隔壁二嫂家帮活去，对了，老头子你不是还要去本家老爷家里做木活吗？赶紧去吧，莫要让人家等久了。儿啊，村东的李二叔送了二两肉给你煲了点汤，给你搁床边上了，记得喝啊，有事儿喊弟弟妹妹来叫我，好好休息啊。”王母杨慧林擦擦泪痕，善解人意地说道，边说边使眼色催促着一伙儿人走。
“哦，对对对，好好休息，我都差点儿忘了。”王得发连忙说道，说完就抬脚往外面走去。
雨柔和小宝也乖巧地手牵手和父母一起离开屋子，屋子里就剩下了王文轩一人。他正了正满是补丁又有些发黄的枕头，尽可能调整到自己舒服的位置，看着冒着热气的肉末汤，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
他喃喃自语道：“没放盐，哎，也是，应该没钱买盐。”随后，他唤弟弟妹妹进来，把肉汤让给他们喝，并且保证不会让爹娘知道，让他们放心喝。
妹妹和三弟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到最后那一点点肉沫渣子也吃得干干净净。小宝抱着那只碗可劲地舔着，看得王文轩心里揪得慌。小柔很懂事，随后带着弟弟安静地退出屋子。王文轩静静地望着空气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村边水边小土坡上，这里水草丰富水嫩。王文轩赶着村里共有的三头水牛到这里。几片儿白云装饰着水蓝的天空，柔和的微风带着泥土的腥味从远处像巨龙趴卧一般的凤鸣山脉吹来，牛儿低头惬意地吃着草，只是王文轩惆怅地躺在草地上，小小的人儿有着大大的苦恼。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虚弱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因为不愿再躺在床上，所以他向父母表明自己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想继续干放牛的活，得到父母应允和千叮咛万嘱咐后，就赶着牛出来了。
对于以前的那个世界，说没有想回去的渴望是假的。那里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和自己的一切回忆，但是王文轩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应该是不可能回去了。这些天，他思考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对于当初救人，王文轩不后悔，因为他一直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联系，祸兮福倚，福兮祸倚。
他以前因行善而亡，现在又给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因此自己更要好好珍惜。与其去找寻那不存在的回归之路，还不如踏踏实实地活在当下，把日子先过好。
王文轩将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温暖，这些天融合消化原主人的残存的记忆，最多的便是和父母弟弟妹妹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贫穷的家庭生活状态使得这小小的身体，承担起与其年纪不相符合的重担。
要不然在先前，也不会这么小就跟着父亲去很远的城镇赶集。
王文轩已经记不清这个九岁的孩子背过多少担柴，磨破过多少次肩膀，磕破过多少次膝盖。上次小柔拿出的那颗糖葫芦，就是王云生从卖柴的钱里拿出一个子买了一串给弟弟妹妹吃剩下来的，自己一颗都没吃还挨了父母一顿说教，实话实说他从小到大都没尝过糖葫芦是啥滋味儿。
原先的他对于父母弟妹的爱，对生活的坚强，对未来的憧憬，这些对于进入这个身体的王文轩来说，感受是最深的。
他缓缓坐了起来，盘腿，双手手指交叉紧握，抵在额头上，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另一个世界我所爱的亲人们，我所在意的朋友们啊，真心祝愿你们，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一切安好！”
眼眶微红，一滴男儿泪悄然从脸颊滑落，也收起了对前世的记忆。
许久，晚风渐凉，这方世界太阳的余焰烧红了远方的半边天，王文轩缓缓起身拍了拍屁股，深吸吐气，看向好似只存在于水墨画里炊烟袅袅的村庄，微笑着自语：“从今天起，王文轩这个名字已经永远留在以前的世界啦，而现在的我，是王云生。”
“哞～，”这悠悠的牛叫声仿佛在提醒王云生该回家了一样。
牵起大黑牛的鼻绳，王云生对着三头水牛呐喊道：“哥儿几个，咱们回家喽！”
“哞～～，”三头水牛齐呼，甩着牛尾巴跟着那迈着轻盈步伐的人儿向村庄走去。
转过田间小路，王云生望见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村口。妹妹小柔牵着弟弟小宝的小手，等着自己的阿哥回家，见到阿哥出现在视野里，边跳边挥着小手，欢快地叫喊着：“阿哥！爹娘喊你吃饭喽！”
“知，道，啦！”王云生回喊道。在新的世界里，他再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王云生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感觉。
……
三个月之后。
这三个月来，王云生一直做着放牛、挑柴的工作。他以自己有些记不清的理由向爹娘询问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还有现在是谁当着权。
结果一问，王云生傻眼了，自己的父母只知道三四十里外的白马城管着方圆百里内的一切，远处的凤鸣山脉从南方延伸而来，再南边就不清楚了，还记得早些年发生过大批野兽下山，全村都逃往白马城，老人们跑不了太远，都自愿留下，不想成为子女的累赘。王云生从未见过的爷爷奶奶就死于那场兽灾，过了好几个月野兽才忽然退回山里。
为什么野兽会下山？为何又退的这么快？父母就啥也不知道了，只是提起来仍心有余悸。王云生也释然了，自己的爹娘都是本分的农户，从小到大都在这片土地上，只知道何时该播种何时该收获，其他事情知道得实在有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里完全不是自己所认知的古代世界。起先一段时间，王云生还以为回到了唐宋元明之类的朝代，也许还可以借助自己所记得的文学知识和超前的眼光可以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些。
结果那天晚上，王云生无意间抬头一看有三个月亮，才发现这里压根儿就和记忆中的古代世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的所谓的那些知识也没有用武之地。
既然这条路不通，就走另一条路。
王云生想让家里的生活过得更好些，就萌发了做点生意的念头。当然，做肥皂，搞玻璃之类的就算了，王云生不是以前那些网文穿越时空的天才们啥都记得啥都会，学文的他早就将化学知识还给老师了。
要搞出更高纯度的酒的话，王云生怕被爹娘打死，家里粮食本就不多，还要酿酒，如果真的这么做，自家老娘会追杀自己从村东到村西。
王云生愁啊，仔细想过，才发现自己也就有点比村民更远的见识而已，其他的样样都不行。至于穿越网文中，主角必备的金手指，这个月来王云生不知道悄悄喊了多少次的“系统、老爷子、老奶奶”，结果啥也没有。王云生也认清现实了，虽然穿越了，但是自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主角，自己没有大气运，想要过得更好只有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吧。
这一天中午，家中来个老人，凭着记忆，王云生认出这个人名叫王富贵。这人就是老娘所说的本家老爷，有着十几亩良田，算得上是一个小地主，同时也是王家村的村长，念过大半年的私塾。
按照辈分来说，自己还得称呼一声三爷爷，爹娘没念过书，自己的名字也是识得些许个字的三爷爷取的，说是自己出生时天上云头翻滚气势非凡，便取名王云生，今天来也不知道为了啥事情。正当王富贵和自己的老爹相谈时，自己走上前去，乖巧地喊了声三爷爷，他想过这位本家老爷为自己和弟弟妹妹取名，叫老爷的话有些生分了。
“呀，二蛋回来了，来的正巧，我和你爹刚好谈到你勒。其实今天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你。”王富贵说道。
王云生不解，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王得发这时候说道：“你三爷爷来这，主要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以后跟着三爷爷进城送货，一个月一次，爹年纪也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想让你帮着三爷爷，也好出去见见世面，你看怎么样？”
这时王富贵说道：“二蛋呐，你先好好想想，到时候再和三爷爷讲一下，如果愿意呢，三爷爷不会亏待你的，像之前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再让它发生的，爷爷一定保护好你。好啦，我也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随后，王得发将王富贵送至门外。
之后，老娘杨慧林从边上的厨房里走出来，一脸的怨气，红着眼，直直盯着刚刚进来的王得发。
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骂喊到：“你个死老头子，安的什么心，二蛋之前发生了啥你都忘了嘛？你还让他进城，再出点事情怎么办！”
不管老娘怎么骂，王得发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门槛上，稍稍低着头，眼神复杂。
其实王得发的初衷就是，他这一辈都是农民，可他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够去城里扎根发展，哪怕只是个帮闲、小厮，那也比现在强些。可先前二蛋被撞了的余悸仍在心头萦绕。
“娘，我想和三爷爷进城。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除了卸货，我都待在牛车上，而且三爷爷不是说有工钱拿吗？这是好事啊，干个几个月没准儿小柔和小宝上私塾的钱就够了勒。”王云生见情况不对，突然安慰道。
“为了那些个钱，你连你的命都不要啦？！”杨慧林心里一痛。
“娘…”
“好啦！好啦！你们爷俩都是一个德行…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说完，老娘带着啜泣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进厨房，劈劈啪啪地做起饭来。
今天的午饭，有一点咸。
这天夜里，自己的老爹坐在门槛上看着夜空的星星，王云生搬了个小木凳坐在边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儿啊，是我主动找你三爷爷的，你怪爹吗？”王得发的话打破了寂静。
“当然不怪，爹的心思，做儿子的，我懂。”
“二蛋，是爹没本事，爹窝囊啊，从小就让你受苦。小时候，你说想念书，爹也想你念书啊，但是……，是爹对不起你！”夜里只有些暗淡的星光，看不清老爹的脸，但是王云生听得到自己的父亲吸鼻子的声音。
王云生沉声道：“爹，不要自责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们，我知道你让我跟着三爷爷是为了我好，我也愿意这么做，我是家里的长子，是弟弟妹妹的大哥，要为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考虑。我和爹娘你们一样，不想阿弟阿妹走我们的老路，所以我想开始挣钱供他们上学识字，起码让他们以后过得更好些，念了书也许以后就有机会出人头地。”
“儿啊，真的，苦了你了！”王得发嘶哑着喉咙说道。
说完，周围又陷入了寂静。
“爹，夜深了，当心着凉，早些休息吧。”最后，王云生轻声地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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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唯有几声犬吠，应喝着莎莎的虫鸣，成为这世外山村里，仅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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