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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又见黑烟

    蜀城,蜀香苑。

    戴维头戴虎纹皮帽,身着黄褐色皮衣,身后招呼着三五小弟,俨然一副保安大队长的派头,好不威风。说来也怪,蜀香苑在他的巡逻张罗下,宾客马车停放有序,大厅秩序井然,竟然一连几天都没见过闹事的醉徒。老鸨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戴维也荣升为蜀香苑的安保队长。

    这日,戴维怀里揣着食盒,鬼鬼祟祟地来到姑娘们的住宿区,见四下无人,偷摸着钻进了阿萍的闺房。阿萍前日陪酒到深夜,宿醉未消,面色蜡黄。戴维麻利的从怀中掏出食盒,端出自己威逼后厨开小灶煮的醒酒汤,呈到了阿萍面前,关切地说“我听说你宿醉,专门差人帮你煮的醒酒汤,你快趁热喝。”

    阿萍看戴维呆头呆脑但眼神里却全是对自己的关心,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但却并不领情,故意矫情道“这么烫,我怎么喝?你一个小小保安管我作甚,我劝你趁早断了念想。那日陪酒我原以为你是豪门内侍,这才对你另眼相看,谁知你只是个喝花酒还不给钱的穷光蛋。没什么别的事就出去,不然我可喊人了!”

    戴维听了却也不生气,说道“你喊人就喊人呗,你喊来保安,进来还得喊我一声队长。我对姑娘的真心,日月可鉴,至于钱财,我现在确有难言的苦衷,但我向你保证,他日如姑娘愿委身下嫁,彩礼、首饰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

    阿萍听了又气又感动,骂道“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不?难不成你还想明媒正娶一个青楼女子不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戴维说“我自小身材矮小、家境贫寒,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笑话。我只怕我认识了你,却会错过你。”

    阿萍终是忍不住,鼻子又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她赶忙扭身过去拭去泪水,怕让戴维看到,再转头时,戴维端着醒酒汤递到了她面前,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怕烫,盒里我还盛了一小瓷碗冰块,你自己跟着口味加。我要去巡逻啦,不着急听你的答案。”说罢,转身理理衣冠,走出了房门,短小身材走出了威风凌凌的感觉。

    锦江医馆。

    张巽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毫无苏醒迹象。安黎日夜守在他身边,为他擦拭脸颊,喂水灌药。敖辰看到安黎如此悉心照料,也不知如何是好,权且放着让安黎自行表露心意。这几日他与樊姑娘倒是颇有交集,白天樊姑娘问诊,他便默默陪着在旁观看,及时帮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待到樊姑娘闭诊,他与樊姑娘或谈论诗书或下棋品茗,二人志趣相投好似天作之合。若非张巽的事一直令他惦念,时时魂不守舍,恐怕他早已按捺不住思慕之情,向樊姑娘袒露心声。

    这日闭诊,樊菀并未回房歇息,而是在医馆后院修剪花草。敖辰恰从张巽病房退出,看到樊菀明眸入水,轻拿铜剪仔细地为院内花草修剪枝叶,神情甚是专注,宛若花草精灵,便走上前去轻声打招呼。“樊姑娘安好,我看姑娘修剪花草如同照顾婴孩,想必姑娘对花草情有独钟。”敖辰轻声打招呼道。

    “原来是敖公子,我修剪花草入神,未与公子打招呼,失礼失礼。我自幼便喜好侍弄花草,确实有些兴趣。”

    敖辰说“在我看来,花草同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樊姑娘如此悉心照料,花草有灵,定能感受得到。”樊菀听到敖辰如此说,心下如遇知音,欣喜万分,说道“世间的一切生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同医者救人,不分贫富。敖公子不觉得我是在虚度光阴,确实让我意外。”敖辰笑了笑,问道“姑娘于我有救命恩情,敢问可还记得?”

    樊菀答道“医者仁心,行医不为求报答。敖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敖辰说“于你可能我只是万千患者中的一个,但樊姑娘于我却与其他人不同。这是在下自己的心绪,樊姑娘不必在意。”樊菀莞尔一笑说道“既然与我有关,我又怎么会不在意呢。倒是敖公子,若将我一直放在心上,可曾问过你的心到底累不累啊?”

    敖辰听到樊菀如此答复,脸红到了耳根子。

    正在这时,小童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樊老回来啦!樊老回来啦!”敖辰听到,顾不得面红耳赤,忙去门口相迎。樊老听闻张巽之事,不待放好刚在山里采摘的草药,赶忙来到病榻前为其号脉。

    安黎眼见一苍髯老者在樊姑娘和敖辰的带引下,前来为张巽号脉,自知应是前日他们口中的樊老云游归来,便在心里默默为张巽祈福,希望张巽能经樊老施救,从昏迷中醒来。

    樊老号脉许久,从怀中取出针具,拿出银针直扎张巽迎风穴、太阳穴、风池穴、印堂穴、天柱穴。少顷,有浓稠血液从张巽耳鼻中流出,又过片刻,樊老取下银针,再为张巽号脉,未几,长舒一口气向众人说道“已无大碍,不出片刻应会苏醒。”敖辰安黎忙谢过樊老,樊菀随即便扶樊老回屋休息。安黎润湿帕子,轻轻擦拭着张巽脸上的血迹,眉头紧锁。

    樊老走后不久,张巽微微轻晃,又轻咳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安黎正坐在床头看他,身后是祥和的白雾。安黎眼见张巽终从昏迷中苏醒,惊呼“张巽醒啦!”敖辰听闻,赶忙上前查看。张巽见敖辰跑至床头,缓了缓说道“我还以为在床边守着我的会是你呢?挚友!”敖辰见张巽苏醒便开玩笑,佯装生气道“安贵妃未一掌将你打死真是可惜!”

    安黎见张巽苏醒,百感交集,赶忙对张巽说“打伤你并非我本意,我也不知为何那天会那样做,我...”不等安黎说完,张巽笑着说“我都看得到...击伤我时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我不怪你。”安黎鼻子一酸,又想哭泣。

    张巽艰难的从病榻爬起声,说“救我的可是樊菀姑娘?”敖辰说“那日你重伤,樊姑娘将你的性命保了下来。不过是樊老将你救醒的。”张巽说“樊老?可是樊姑娘之父,创办锦江医馆的樊老?”敖辰答到“正是,你小子运气好,恰好遇上他云游归来,否则小命难保。”

    张巽忙想起身,说道“快,快扶我起身,我要当面道谢。”话音未落,听到张巽苏醒的消息,樊姑娘已搀扶着樊老行至门前。

    张巽循声望去,只见那位苍然老者慈眉善目,正缓缓向他走来,而老者身后却是黑烟狰狞。张巽大吃一惊,又揉揉眼睛,再看向樊老,黑烟仍旧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