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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70.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郑元升皱起眉头:“二叔,我去不合适的话,还能谁去?”

    郑壹德看向田二丫:“她去最合适。”

    “我?”田二丫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摇头,“我不行,我看了官府的人就打哆嗦,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郑壹德郑重声色:“只有你去最合适。郑宗德丢了上缴武备院的剪刀,已犯大罪。元升是郑宗德的儿子,如果由他向官府敬献剪刀,官府只会以为郑家故意搞欺骗的那一套,或许还会降罪。而田二丫作为外姓人,又是个女人,锻制出的剪刀哪怕不合格,官府也不会降大罪于她。”

    田二丫犹豫:“那我就试试?”

    郑元升挡在她的前面:“二叔,这是郑家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帮咱们担责?不合适。”

    郑壹德垂下头:“你说的有道理,你自己做主吧!是福是劫,听天由命吧!”

    “谢二叔,我心里有数。”郑元升将剪刀包起来,一脸的慷慨就义的表情。

    田二丫感动,觉得他一个书生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郑壹德嘱咐:“元升,此次面对官府的试剪,对郑家来说是场艰难的硬仗,你们一定要慎重以待。”

    郑元升躬身回答:“是,二叔请留步,元升一定会保爹和哥哥们平安。”

    郑壹德的心情沉重:“这是你爹平时忽视锻制剪刀工艺的结果,才惹来今日大祸,你不要背负太重的负担。”

    “二叔,我们先走了。”

    田二丫跟着郑元升走几步,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停下,扭头问:“二爷,我看钢材料上有的印字是云和,是说郑家进钢的材料地点在云和吗?”

    “你少打听这些事情。”

    郑元升插话:“是。云和的钢闻名遐迩,和它齐名的是龙泉出产的钢。二者相差无几。”

    郑壹德对这个外甥侄子气的牙痒痒:“平时不见你多话,现在净多嘴。”

    郑元升羞赧地一笑。

    “行了,别再废话,你们得赶紧去往菜市口,要不然,你爹和你大哥二哥挨上板子了。”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备马车。”郑元升疾步向前走。

    田二丫紧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在琢磨嵌钢的技巧。

    他们赶到的时候,菜市口里围满了人,台上坐着好多个官员。

    郑元升四处张望,看到好友单达,挤到他的身边:“今天怎么那么多官员?”

    单达看到他身后的田二丫,惊讶一下,低声回答:“上次试剪,咱们省府五家有名气的刀剑铺出的剪刀,都被武备院在众目睽睽之下认定不合格。康知县也被武备院的周大人严厉训斥。事后,康知县联合另外三家刀剑铺所在地的知县,上报给佟知府,说周大人有意刁难,今日,佟知府特意带人过来旁观。”

    田二丫看到佟知府旁边的吴向戎,瞪大了眼睛:“四少爷,吴公子也在台上。”

    郑元升看一眼意气风发的吴向戎:“听说,佟知府欣赏他的才干,从兵部把他要过来,在知府名下就职。”

    “噢!他好厉害。”

    单达轻声道:“元升,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郑元升解释:“田二丫在锻制剪刀上很有一套,能看出剪刀的好坏和官府试剪的门道。”

    “没想到她还有这才能。元升,你看台上,只有你们隆顺和前面没有摆放剪刀,听你爹说,你家的剪刀昨夜被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爹一早就让人报官了。”

    单达叹息:“希望这些官员相信你爹的话,再给你们家一次机会,不然,这次,你爹和你的两个哥哥,又要受皮肉之苦。”

    郑元升抿紧嘴唇。

    台上,武备院的周长奎大人一声令下“试剪开始”,衙役们抗出几匹板正的粗布。

    康知县立刻起身,跪倒:“知府大人,武备院试剪的布与往年不同。此次,经豆油浸润,又在上面刷层浆,再放入冰窟冷冻。这样十多层的布,不要说剪刀,就是宝刀,也难以切断。”

    单达的脸上浮出笑容:“还好有康知县替这些刀剑铺的老板们说话。”

    田二丫摇头:“恐怕他的话不起作用。”

    郑元升诧异:“为什么?”

    “武备院敢那么做,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他上次当众试剪,明显不给这些刀剑铺老板们的面子。这五家刀剑铺在江南一带,好歹也有名望,老板们都在县城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官府面前说得上话。五,武备院若不是做好了硬对抗的准备,怎么会公然打这些老板们的脸呢?而且,他上次还严厉斥责康知县对上缴剪刀的差事不用心。”

    单达深感意外:“田二丫,你可以啊,进步非常大。”

    田二丫赶忙摆手:“我乱分析的,你别把我的话当回事。”

    “怎么会乱分析呢?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有道理。”

    郑元升做个禁言的手势:“嘘!佟知府要发表意见了。”

    他们把目光盯向台上。

    佟巴特看向周长奎:“周大人,康知县所说是否属实?”

    “属实。佟大人,本官之所以这么做,也有本官的用意,西北部地区冬季寒冷,军士们多穿羊皮袄,用的是毛毡布。士兵们若受伤,西北风一吹,裹着伤口的布和皮子冻得非常硬,自然要用很硬的剪刀。”

    康知县胸有成竹,反问:“你试剪的布被冷冻过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经过油的浸润。难道你不知道浸润油的布想要剪开,难上加难吗?”

    周长奎不慌不忙解释:“西北居民放牧为生,日常要处理牛羊皮,油脂厚重,因此,我们武备院此次试剪,特意模拟西北用剪的情景。”

    “按照你们试剪的规格,所有的刀剑铺锻制的剪刀都不合格。这些刀剑铺的剪刀在江南也算小有名气,你们毁了它们,也毁了我们江南这几个县的声誉和经济。”

    “康知县的话,本官不赞同,若今日一试,这些刀剑铺的剪刀合格,证明我们制定的标准没有问题。”

    康知县咄咄逼人:“如果他们今日试剪,还是不合格呢?”

    周长奎神色自若:“还未试剪,怎能知道他们合格不合格呢?知府大人,不如,我们先开始试剪,再行定论。”

    “也好。”佟巴特略一点头。

    周长奎摆手。他身边的师爷走到第一家刀剑铺老板前,捡起一把剪刀,对准衙役手中的布:“赵家剪刀,剪开布上下各三层,不合格。”

    赵老板白了脸色。

    师爷走向下一家,如法炮制:“花家剪刀,剪开布上下各三层,不合格。”

    花老板耷拉着脑袋。

    康知县的表情得意。周长奎脸沉似水。

    师爷走到王家摆放的剪刀筐,从中抽出一把,对准布匹。布随着咔嚓几声断裂。

    王老板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郑宗德盯着师爷手中的剪刀,脸色变得更加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