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进餐
空旷的医院大厅之内，原本喧嚣拥挤的人群已经尽数散去，只剩下处理现场的几位特管处执行人员。几分钟前还站在这里的男生被送去抢救，那一地红色的玻璃碎屑，却依然洒在地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光。
穿着白大褂的顾院长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这群正在忙碌工作的黑制服，眼镜下藏着冰冷的眼神。
他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身上。
等到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顾院长立马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用热情到浮夸的语气说道：“几位执行员辛苦了，今晚真是多亏了各位，尤其是王队长，要不是您果断开枪，真不知道那个暴徒会做出什么来！”
几个黑制服反应不一，有的面容冷漠，有的置若罔闻，反应最激烈的是一个女队员，面露不满地想说什么，但被队友拉了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
而为首的特管处执行队长王大龙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收队。”
“王队……”听到王大龙的话，之前的女队员情绪激动地想说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队长冷漠的眼神，以及语气更重的一句。
“收队！”
年轻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第一个朝大门走去。紧接着，其他的黑制服一同跟上，推开大门离开了特疗院。
“王队，您的队员，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不知道……”等到大厅内只剩下两人，顾院长貌似关心地凑上前去问道。但下一刻，剧痛让他的笑容扭曲化为乌有，王大龙的手如同铁钳一样紧紧捏住了他的肩膀。
“顾坚，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以后最好把手脚做的干净点，别指望我再给你们擦屁股。”
王大龙贴近身子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手，顾院长瘦弱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向后跌去，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他吸着冷气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眼中半是惊恐半是愤怒。
紧接着，顾坚扶了扶眼镜，强颜欢笑道：“王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朱援让我来的，”王大龙没有看他，而是抬起头看向上方。顾坚心中一震，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迎着刺眼的灯光，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在顶楼栏杆的后面，一个男人只露出一个脑袋，悠闲地挥了挥手。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像是一名坐在最高层的观众欣赏一场演出。
“以后再弄出这么一大摊烂事儿的话，我觉得你们就可以滚出南城市了。”王大龙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顾坚，厌恶十足地说道，“后面的事自己好好处理，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原来王队长是自己人，”顾坚镇定下来道，“多谢此次出手相助，我们不会忘记您的帮助。”
王大龙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去。
电话在口袋里振动。
“朱先生，多谢您的帮助。”顾坚接通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栏杆上已经看不到人了。
“没事，之后别再闹出事儿来就行了。”电话对面的男人声线慵懒，全然没有一丝紧张。
“这次确实是事发突然，以后一定不会了，不过……王大龙是什么时候……”
“哦，他啊，他不能算是你们的人，我只是和他做过一笔买卖，所以给他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了个忙。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横行无忌的想法，如果真的暴露的话，你们还是会被连根拔起的。”
“知道了。”顾坚挂掉电话，镜片背后，眼神闪烁。
…………
“17岁高中生能力失常丧心病狂，特疗院内胁迫人质暴力拒捕被击伤”的新闻已经引起了巨大的讨论，甚至上升到了“是否应该限制能力失常者”的高度。无数人被带动情绪，煽动对立，互相指责唾骂。
而那个众人口中的疯子、暴徒，被万众指责的变态，此刻正静静躺在病床上。
在白家的身边，是他的“妈妈”许燕，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苍白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
然后她收回手，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抽搐。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可却又同样是完美的生物。
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房间，圆脸上表情淡漠，如果白家醒来，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放学回家常去的小卖部的老板。
老板朝许燕点头示意：“雍先生到了。”
许燕站起身来，看向他身后那个藏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和老板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病床边，紧接着，从黑袍之下，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伸出，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和人类相近，却布满繁复花纹的古怪面庞。没有任何毛发的头顶上生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凸起，它看着床上的人类，满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尖利牙齿。
它走向床边，温柔而缓慢地俯身凑向那具年轻的躯体，手指划过脖颈，蘸着流出的鲜血放入口中。
香甜可口。
“哕哕……”它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笑，然后从黑袍下拿出了一根尺许细长的金属管，将尖端对准了太阳穴。
就在尖端刚刚插入肌肤的那一刻，那个濒死的昏睡之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啪”的一声，那只布满大大小小创口的手紧紧掐住了它的脖子，然后不断用力。它不断挣扎，却发现力量好像全部流失掉了一样，实力也仿佛回到了刚出生时的地步。
就好像自己变回了脆弱而无助的婴儿，只能无力地发出“呃”的低沉声响。
不应该这样的。
猎人沦为猎物，用餐者变成了食物。
力量，精神，记忆，灵魂，一切都顺着那只手流向那个本该死去的人类。那些流转着光华的黑色花纹一点点变淡、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白家松开手，黑袍之下的高瘦躯体“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海量的记忆一瞬间冲击脑海，黑色的花纹在体表出现又消失。白家混沌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好像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紧接着，布满全身的黑色花纹如潮水一般褪去，最后全部消失不见。右手的伤口变浅、变淡、消失，皮肤变得光滑。本来有些精瘦的身体看得出肌肉的形状，压抑着巨大的力量。
一个全新的自己。
白家慢慢消化着刚刚接受的一切，死死捏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起身打开房门，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两张熟悉面孔，欲言又止。
“欢迎来到新世界。”老板点上一根烟，吐出袅袅的烟雾。
没错，新世界。
…………
在同一瞬间，空间之内，曾经并肩或视作仇雠的祂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世界。
塔楼中安眠于纯白棺椁中的智者；
王座上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紧紧禁锢的巨人；
一团在无尽墓林中游荡的亡魂；
在宽阔黑河上划动船桨的老人；
大殿中央手持法典沉思的神灵；
虚空之中永不止息的火焰；
无垠星河里不起眼的一抹微光；
繁华都市里笑意盈盈的少女；
还有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苦行者。
九道目光同时落到这方世界，有的欣喜，有的厌恶，有的愤怒，有的漠不关心……
“杀了他！”空间中央传来怒吼与窃笑，然后有流光升起，在半空中碰撞，巨大的烟火炸裂开来。
祂们跨越空间，开始捉对厮杀，似乎要延续那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穿着白大褂的顾院长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这群正在忙碌工作的黑制服，眼镜下藏着冰冷的眼神。
他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身上。
等到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顾院长立马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用热情到浮夸的语气说道：“几位执行员辛苦了，今晚真是多亏了各位，尤其是王队长，要不是您果断开枪，真不知道那个暴徒会做出什么来！”
几个黑制服反应不一，有的面容冷漠，有的置若罔闻，反应最激烈的是一个女队员，面露不满地想说什么，但被队友拉了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
而为首的特管处执行队长王大龙却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收队。”
“王队……”听到王大龙的话，之前的女队员情绪激动地想说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队长冷漠的眼神，以及语气更重的一句。
“收队！”
年轻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第一个朝大门走去。紧接着，其他的黑制服一同跟上，推开大门离开了特疗院。
“王队，您的队员，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不知道……”等到大厅内只剩下两人，顾院长貌似关心地凑上前去问道。但下一刻，剧痛让他的笑容扭曲化为乌有，王大龙的手如同铁钳一样紧紧捏住了他的肩膀。
“顾坚，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以后最好把手脚做的干净点，别指望我再给你们擦屁股。”
王大龙贴近身子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手，顾院长瘦弱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向后跌去，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他吸着冷气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眼中半是惊恐半是愤怒。
紧接着，顾坚扶了扶眼镜，强颜欢笑道：“王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朱援让我来的，”王大龙没有看他，而是抬起头看向上方。顾坚心中一震，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迎着刺眼的灯光，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在顶楼栏杆的后面，一个男人只露出一个脑袋，悠闲地挥了挥手。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像是一名坐在最高层的观众欣赏一场演出。
“以后再弄出这么一大摊烂事儿的话，我觉得你们就可以滚出南城市了。”王大龙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顾坚，厌恶十足地说道，“后面的事自己好好处理，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原来王队长是自己人，”顾坚镇定下来道，“多谢此次出手相助，我们不会忘记您的帮助。”
王大龙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去。
电话在口袋里振动。
“朱先生，多谢您的帮助。”顾坚接通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栏杆上已经看不到人了。
“没事，之后别再闹出事儿来就行了。”电话对面的男人声线慵懒，全然没有一丝紧张。
“这次确实是事发突然，以后一定不会了，不过……王大龙是什么时候……”
“哦，他啊，他不能算是你们的人，我只是和他做过一笔买卖，所以给他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了个忙。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横行无忌的想法，如果真的暴露的话，你们还是会被连根拔起的。”
“知道了。”顾坚挂掉电话，镜片背后，眼神闪烁。
…………
“17岁高中生能力失常丧心病狂，特疗院内胁迫人质暴力拒捕被击伤”的新闻已经引起了巨大的讨论，甚至上升到了“是否应该限制能力失常者”的高度。无数人被带动情绪，煽动对立，互相指责唾骂。
而那个众人口中的疯子、暴徒，被万众指责的变态，此刻正静静躺在病床上。
在白家的身边，是他的“妈妈”许燕，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苍白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
然后她收回手，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抽搐。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可却又同样是完美的生物。
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房间，圆脸上表情淡漠，如果白家醒来，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他放学回家常去的小卖部的老板。
老板朝许燕点头示意：“雍先生到了。”
许燕站起身来，看向他身后那个藏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和老板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病床边，紧接着，从黑袍之下，一只苍白干枯的手伸出，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和人类相近，却布满繁复花纹的古怪面庞。没有任何毛发的头顶上生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凸起，它看着床上的人类，满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尖利牙齿。
它走向床边，温柔而缓慢地俯身凑向那具年轻的躯体，手指划过脖颈，蘸着流出的鲜血放入口中。
香甜可口。
“哕哕……”它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笑，然后从黑袍下拿出了一根尺许细长的金属管，将尖端对准了太阳穴。
就在尖端刚刚插入肌肤的那一刻，那个濒死的昏睡之人，猛地睁开了双眼。
“啪”的一声，那只布满大大小小创口的手紧紧掐住了它的脖子，然后不断用力。它不断挣扎，却发现力量好像全部流失掉了一样，实力也仿佛回到了刚出生时的地步。
就好像自己变回了脆弱而无助的婴儿，只能无力地发出“呃”的低沉声响。
不应该这样的。
猎人沦为猎物，用餐者变成了食物。
力量，精神，记忆，灵魂，一切都顺着那只手流向那个本该死去的人类。那些流转着光华的黑色花纹一点点变淡、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白家松开手，黑袍之下的高瘦躯体“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海量的记忆一瞬间冲击脑海，黑色的花纹在体表出现又消失。白家混沌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好像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紧接着，布满全身的黑色花纹如潮水一般褪去，最后全部消失不见。右手的伤口变浅、变淡、消失，皮肤变得光滑。本来有些精瘦的身体看得出肌肉的形状，压抑着巨大的力量。
一个全新的自己。
白家慢慢消化着刚刚接受的一切，死死捏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起身打开房门，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两张熟悉面孔，欲言又止。
“欢迎来到新世界。”老板点上一根烟，吐出袅袅的烟雾。
没错，新世界。
…………
在同一瞬间，空间之内，曾经并肩或视作仇雠的祂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世界。
塔楼中安眠于纯白棺椁中的智者；
王座上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锁链紧紧禁锢的巨人；
一团在无尽墓林中游荡的亡魂；
在宽阔黑河上划动船桨的老人；
大殿中央手持法典沉思的神灵；
虚空之中永不止息的火焰；
无垠星河里不起眼的一抹微光；
繁华都市里笑意盈盈的少女；
还有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苦行者。
九道目光同时落到这方世界，有的欣喜，有的厌恶，有的愤怒，有的漠不关心……
“杀了他！”空间中央传来怒吼与窃笑，然后有流光升起，在半空中碰撞，巨大的烟火炸裂开来。
祂们跨越空间，开始捉对厮杀，似乎要延续那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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