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援助
Act.1【8月10日平云山市】
现在，他已经坐上了五号线的地铁，在城市的地下世界快速移动。
呼吸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一番激战，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预判直觉在这其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让他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至今他还没搞清楚这东西是个什么原理。如果说判断还需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预判还需要靠线索来支撑，那么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简直就是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推演出了一切的过程和结果。
就比如它能让赵城在事情发生前两分钟，卡着时间点，顺着通风管附近的缝隙钻到隔壁的男厕所，又能让赵城精确预判到那位很危险的追杀者已经爬到了管壁上，让他能够一跃而起，顺利地抓住对方的脚踝。
再然后的一番战斗，大多数时候，都是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行动的轨道，他的思维只是在顺着这个轨道滑行而已。战斗结束之后，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摁在了水池里。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水池是漏的，没办法彻底解决掉对手。
但他还是顺利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的直觉想要他拿到的东西。
武器、现金还有一些藏在对方公文包里的设备。
战斗结束之后，他很快就撤离了。
抛开这种直觉，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疏于锻炼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如果不是事先设下埋伏，他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直觉再准，也有失误之处。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
撩开抢来的外套，衣服上是一片血迹。
血液不是他的，但是却可以成为标记他的有利武器。或许对方会出动警犬来追踪他的位置，又或许他们还有一些更厉害的东西。
总而言之，情况并不乐观。
在车厢里面坐着，总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他的视线之中只有车窗外飞速变幻的光影，地下的隧道在此时简直就像通向地狱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口中有些干涩，缺水感灼烧着他的大脑，让他意识到自己此时并不安全。
他感觉自己会遇上某些人，就在下车之后。
Act.2【8月10日平云山市】
老莫是一个古怪的数学老师，但是三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那间房间位于老居民区最僻静的一栋楼里，居民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平时很冷清，楼底下有一棵老榕树，树下有一石桌石椅，老莫基本上就只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
“林虚余？干嘛呢？”
老林着急的脚步被一声招呼打断了。
绕进居民区最深处之后，那位老教师果然就如同以往一般，坐在石桌子后面，此时手上还在拿着个手机摆弄。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林一时间有些愣神，上了年纪之后似乎脑子不太清醒，此时一时间被打断了行动，就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啊？”
他顿时疑惑起来。
但转瞬之间他就想起了自己要做些什么，赶紧又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
老莫是个干瘦老头，似乎很早年的时候头发就掉光了，但气质很好，要是只听声音，倒好像还在中年。
他将嘴里的烟卷捏在了手上，扶了扶眼镜。
“你儿子在吗？”
“在个啥啊，这年轻人不要上班嘛？这种问题还用问呢？”
老莫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子。
“你这一路跑过来，快把这老骨头跑散架了吧？”
“不至于。”
老林一摆手。
“有个叫赵城的你记得吧？”
“记得。”
“现在遇上点麻烦，快被人给弄死了。”
“什么情况？”
老林闻言，赶紧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之前老李看的那条新闻，将内容展示给老莫看。就在这时候，老李也总算是走到了这处空地，他手里还捏着包烟。
“哟，这还带烟过来了？”
老莫抬眼看了眼，但打过招呼之后，转而就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手机上。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抓到了三五成信息，这些信息在他脑子里面一拼，他脸色顿时也变了。
正巧老李此时也来到了石桌前，他便直接问道：“你们说这个赵城真摊上大事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也没找你啊，我们是来找你儿子的。”
老林赶紧解释起来。
这也总算让老莫意识到什么，没等二人说什么，手指就在手机屏幕上戳戳几下，拨通了给自己儿子的电话。
在等待期间，老莫才总算有机会问起别的事情来。
“你们怎么就确认这新闻里面的赵城是你们楼上那个？”
“那还用问，我们楼上刚才就被人给炸平了。但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赵城那小子应该是从八楼爬下来了。”
“怎么就摊上这事了……”老莫叹气一声。
往前倒腾个几年，老李、老莫、老林还是附近高中的教师，还是赵城高中生涯里的恶魔三巨头。
虽然赵城只是他们几千个学生中平平凡凡的一个，但是真要说的话，赵城这大小错误常犯的逗比青年还是很让人闹心的。
毕竟学生里面唯一一个敢用班上电教设备下*片的就是他了。
赵城最后上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大学，这也算是让三位教师比较欣慰的地方了。但本以为缘分到此就基本到头了，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这事，这是三人没想到的。
电话接通之后，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爸，干啥呢？”
三人对视一眼，老莫赶紧开了口。
……
Act.3【8月10日平云山市】
神秘空间之中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议论停息之后，这里只有零星的波动在证明着那些讨论者的存在。
赵城再次访问这里时，不再有激烈的关注传来，只有两人在他脑海之中低语。
“赵城，你又来了。”
“我们将在稍后进行一次投票，决定你的身份认证是否合法。”
“请悉知。”
低语结束之后，这里便没有了更多声音，隐约的波动也在平静下去。
其他访客远离了他。
微冷的感觉弥漫到脑海之中，让他很快也放弃了继续停留于此的想法。但就在他准备登出的时候，又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弥上心头。
“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
“我已经确认过您提交的身份认证，现在我暂时与您建立私人连接，并向您解释情况。”
“你是？”
“【一行乱码……】或许您无法理解我的表述，因为这是一种更高级的语言体系中的称呼用词，能够确保对个体的独立标记的同时，又不至于过于复杂。或许我应该采用您目前所处的低等智慧群体的命名体系，为我自己起一个基本的名字。我想……您应该可以称呼我为黛安娜。”
“我是479号格式塔帝国【银河系猎户座-灭绝者集群】的第六级权限个体。这是很好理解的部分，应该如此。如您所暗暗猜测的那般，我们是一个远远超过您所处低等智慧群体发展程度的，一个星际时代的智慧文明。”
“我们原先受【他】的领导，作为灭绝者，承担着摧毁低等智慧群体的使命，是猎户座范围内，针对有机生命的高危险性物种。虽然如此，但我们仍然是银河系范围内合理存在的合法政权。”
“这一由机械智能组成的帝国曾经幅员辽阔，占据有3000余恒星系组成的空间区域。但就在两个月前，我们遭遇了一些危机。根据您提交的部分信息，我判断您已经有猜测了。”
赵城一头雾水。
“你等会。”
“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如果按照银河系内已知标记方案，我们应该将那归类到格式塔类群之中。所以，至今，根据我们的命名规则，我们将之称为【一行乱码……】，或者按照地球语言进行翻译，称为【天灾级-全域性-索氏灭绝者集群】，第825号格式塔帝国。”
“它们究竟是什么？”
“一群虫子。”
“什么？”
“您所处的低等智慧群体之中，已经诞生了太空虫族的概念吧。它们就属于那种东西。它们是太空虫族中的一种，创造使命应该是进行更大范围的毁灭。而两个月前，就是它们冲击了我们的领土，并摧毁了我们的帝国。”
“所以，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正在流亡。”
“流……亡？”
“没错，我们正在进行流亡。”
那我又是怎么和这块石头关联上的？”
“十几天前，携带着第七级权限个体——也就是领袖的舰队遭遇天灾袭击。为了保全舰队，大部分船只进行了一次紧急的，高风险的超光速跃迁，领袖抵达了您所处的世界。这就是大致的经过了。”
黛安娜的话是言简意赅的，有些故意的留白，但是根据已有的信息，也能够将缺失的地方补全起来，理解起来，并没有多大困难。
赵城陷入了沉默。
他能理解这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哪怕无法理解的，也可以暂时记下，他现在的记忆力足以让他将大部分的关键词收入脑中，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理解。
他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开口道。
“所以，我现在究竟……遇到了什么？”
空间之中充斥的神秘力量转瞬便将这句话吞没，无声再次占据了这里。
“现在……您是领袖。”
Act.4【8月10日平云山市】
逃亡还在继续，不论听到了什么消息，都是如此。
地铁停下了，赵城距离能改换他身份的XII区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了。
但那种不安的预感始终没有散去。至今，直觉的准确度都高得令人害怕，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此此时就更不敢怠慢了。
他加快了脚步，但刚迈步走下地铁，就感觉自己肩膀上被人猛地一拍。
“赵城？”
被认出来了！
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就准备回身一拳，哪怕这样没什么威力，至少也能死的体面点，但是转过身去之后，他才看到身后究竟是谁。
猛地呼出口气。
“你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你这是？”
身后站着的是一位画着淡妆，留着长单马尾，上身女士衬衫，下身陪着黑蓝色裤子的女青年，看着倒是和赵城差不多大，但是某些隐约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更加老成一些。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赵城，但还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赵城认识她，而且已经认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至少12年。往前倒腾到小学的时候，这两人还是同桌关系，上初中之后也在同一所学校，直到高中的时候还有所联系。
她叫周怡，没记错的话，应该在XII区地下商业街做服装生意。
赵城的脸色很难看。
一方面是差点被吓死，另一方面，是哪怕真死了，也不想和这人对上。某种意义上，对方算他仇家。
“我……”
他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是纠结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叹一声，准备绕过周怡走开。
“有空吗？这么久不见不聊聊？”
“不了不了，赶时间。”
赵城步伐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说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规矩他是知道的，但此时是实在没这守规矩的心。
真要说为什么，那还得扯出一大堆陈年烂账。赵城至今还记得，周怡为了折腾他这倒霉孩子，冒用他的名字去给校花写表白信的破事，还有当年这傻姑娘为了回家之后得个好脸色偷了赵城的成绩条之类，哪怕赵城胆大包天到敢用班上电脑看片，也是个要脸的人。
虽然他也知道这只是当年年少无知的破事，至今应该也不该放在心上。
但他娘的一想起当年往事……就觉得跟这人撞上准没好事。
再有就是最后被春心萌动的少女吐露心意的事情……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那只是她闲极无聊的又一个玩笑，她已经重复这个玩笑至少三次。
赵城也是至此才知道自己桃花运是个负数。
唉，赵城每每想到这里总会长叹一声。虽然他知道那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总归是初中一段让人头皮发麻的心理阴影。
这就跟初中兴风作浪界的地头蛇遇上混世魔王一样。当年赵城自认为已经是政教处常客了，但这位几乎已经是在政教处买房了的主。从小就被人欺负，虽然被人单方面好感度加五十，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脑海中的思维乱七八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怎么报当年那些破事的仇？”
“差不多吧。”
赵城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反正我是忘的差不多了。”
周怡的声音有些无奈。
“不过当年的事情还是挺抱歉的啦。诶……看你这样子，难不成又和人打了一架？伤的不轻吧？”
赵城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看到了什么？”
“你能把你衣服下摆藏好点吗？”
赵城身后衣角被人扯了扯。
赵城回头，便看见了自己露出来的内衬上那显眼的红色。
他赶紧把那块衣服藏了起来，又赶忙看向周怡，做出个静音的手势。
“别说太大声，会惹麻烦的。”
“怎么……难不成你杀人了？”
“狗屁，我差点被人杀了。”
“你欠高利贷了？还是惹了什么不好惹的家伙？”
“不……你难道没看新闻？”
“新闻？早起看过，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关系不大，但是和石头……石头有关系就对了。”
周怡愣了半秒，脑海中几个信息一番勾连之后，浑身微微颤了一下，眼睛顿时睁大起来。
她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赵城的口袋。
“30亿，难不成就在你身上？”
她已经疯狂地抓住了赵城的上半身。
赵城就知道会这样。糟糕的预感成真了，自己要被这女人给缠住了。
“松手，小声点。”
“这事情很严重，要是你不想死就他娘的松手，然后想办法离我远点。”
现在，他已经坐上了五号线的地铁，在城市的地下世界快速移动。
呼吸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一番激战，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预判直觉在这其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让他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至今他还没搞清楚这东西是个什么原理。如果说判断还需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预判还需要靠线索来支撑，那么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简直就是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推演出了一切的过程和结果。
就比如它能让赵城在事情发生前两分钟，卡着时间点，顺着通风管附近的缝隙钻到隔壁的男厕所，又能让赵城精确预判到那位很危险的追杀者已经爬到了管壁上，让他能够一跃而起，顺利地抓住对方的脚踝。
再然后的一番战斗，大多数时候，都是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行动的轨道，他的思维只是在顺着这个轨道滑行而已。战斗结束之后，等他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摁在了水池里。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水池是漏的，没办法彻底解决掉对手。
但他还是顺利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的直觉想要他拿到的东西。
武器、现金还有一些藏在对方公文包里的设备。
战斗结束之后，他很快就撤离了。
抛开这种直觉，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疏于锻炼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如果不是事先设下埋伏，他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直觉再准，也有失误之处。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
撩开抢来的外套，衣服上是一片血迹。
血液不是他的，但是却可以成为标记他的有利武器。或许对方会出动警犬来追踪他的位置，又或许他们还有一些更厉害的东西。
总而言之，情况并不乐观。
在车厢里面坐着，总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他的视线之中只有车窗外飞速变幻的光影，地下的隧道在此时简直就像通向地狱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口中有些干涩，缺水感灼烧着他的大脑，让他意识到自己此时并不安全。
他感觉自己会遇上某些人，就在下车之后。
Act.2【8月10日平云山市】
老莫是一个古怪的数学老师，但是三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那间房间位于老居民区最僻静的一栋楼里，居民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平时很冷清，楼底下有一棵老榕树，树下有一石桌石椅，老莫基本上就只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
“林虚余？干嘛呢？”
老林着急的脚步被一声招呼打断了。
绕进居民区最深处之后，那位老教师果然就如同以往一般，坐在石桌子后面，此时手上还在拿着个手机摆弄。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林一时间有些愣神，上了年纪之后似乎脑子不太清醒，此时一时间被打断了行动，就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啊？”
他顿时疑惑起来。
但转瞬之间他就想起了自己要做些什么，赶紧又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
老莫是个干瘦老头，似乎很早年的时候头发就掉光了，但气质很好，要是只听声音，倒好像还在中年。
他将嘴里的烟卷捏在了手上，扶了扶眼镜。
“你儿子在吗？”
“在个啥啊，这年轻人不要上班嘛？这种问题还用问呢？”
老莫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子。
“你这一路跑过来，快把这老骨头跑散架了吧？”
“不至于。”
老林一摆手。
“有个叫赵城的你记得吧？”
“记得。”
“现在遇上点麻烦，快被人给弄死了。”
“什么情况？”
老林闻言，赶紧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之前老李看的那条新闻，将内容展示给老莫看。就在这时候，老李也总算是走到了这处空地，他手里还捏着包烟。
“哟，这还带烟过来了？”
老莫抬眼看了眼，但打过招呼之后，转而就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手机上。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抓到了三五成信息，这些信息在他脑子里面一拼，他脸色顿时也变了。
正巧老李此时也来到了石桌前，他便直接问道：“你们说这个赵城真摊上大事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也没找你啊，我们是来找你儿子的。”
老林赶紧解释起来。
这也总算让老莫意识到什么，没等二人说什么，手指就在手机屏幕上戳戳几下，拨通了给自己儿子的电话。
在等待期间，老莫才总算有机会问起别的事情来。
“你们怎么就确认这新闻里面的赵城是你们楼上那个？”
“那还用问，我们楼上刚才就被人给炸平了。但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赵城那小子应该是从八楼爬下来了。”
“怎么就摊上这事了……”老莫叹气一声。
往前倒腾个几年，老李、老莫、老林还是附近高中的教师，还是赵城高中生涯里的恶魔三巨头。
虽然赵城只是他们几千个学生中平平凡凡的一个，但是真要说的话，赵城这大小错误常犯的逗比青年还是很让人闹心的。
毕竟学生里面唯一一个敢用班上电教设备下*片的就是他了。
赵城最后上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大学，这也算是让三位教师比较欣慰的地方了。但本以为缘分到此就基本到头了，没想到今天还能遇上这事，这是三人没想到的。
电话接通之后，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爸，干啥呢？”
三人对视一眼，老莫赶紧开了口。
……
Act.3【8月10日平云山市】
神秘空间之中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议论停息之后，这里只有零星的波动在证明着那些讨论者的存在。
赵城再次访问这里时，不再有激烈的关注传来，只有两人在他脑海之中低语。
“赵城，你又来了。”
“我们将在稍后进行一次投票，决定你的身份认证是否合法。”
“请悉知。”
低语结束之后，这里便没有了更多声音，隐约的波动也在平静下去。
其他访客远离了他。
微冷的感觉弥漫到脑海之中，让他很快也放弃了继续停留于此的想法。但就在他准备登出的时候，又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弥上心头。
“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
“我已经确认过您提交的身份认证，现在我暂时与您建立私人连接，并向您解释情况。”
“你是？”
“【一行乱码……】或许您无法理解我的表述，因为这是一种更高级的语言体系中的称呼用词，能够确保对个体的独立标记的同时，又不至于过于复杂。或许我应该采用您目前所处的低等智慧群体的命名体系，为我自己起一个基本的名字。我想……您应该可以称呼我为黛安娜。”
“我是479号格式塔帝国【银河系猎户座-灭绝者集群】的第六级权限个体。这是很好理解的部分，应该如此。如您所暗暗猜测的那般，我们是一个远远超过您所处低等智慧群体发展程度的，一个星际时代的智慧文明。”
“我们原先受【他】的领导，作为灭绝者，承担着摧毁低等智慧群体的使命，是猎户座范围内，针对有机生命的高危险性物种。虽然如此，但我们仍然是银河系范围内合理存在的合法政权。”
“这一由机械智能组成的帝国曾经幅员辽阔，占据有3000余恒星系组成的空间区域。但就在两个月前，我们遭遇了一些危机。根据您提交的部分信息，我判断您已经有猜测了。”
赵城一头雾水。
“你等会。”
“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如果按照银河系内已知标记方案，我们应该将那归类到格式塔类群之中。所以，至今，根据我们的命名规则，我们将之称为【一行乱码……】，或者按照地球语言进行翻译，称为【天灾级-全域性-索氏灭绝者集群】，第825号格式塔帝国。”
“它们究竟是什么？”
“一群虫子。”
“什么？”
“您所处的低等智慧群体之中，已经诞生了太空虫族的概念吧。它们就属于那种东西。它们是太空虫族中的一种，创造使命应该是进行更大范围的毁灭。而两个月前，就是它们冲击了我们的领土，并摧毁了我们的帝国。”
“所以，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正在流亡。”
“流……亡？”
“没错，我们正在进行流亡。”
那我又是怎么和这块石头关联上的？”
“十几天前，携带着第七级权限个体——也就是领袖的舰队遭遇天灾袭击。为了保全舰队，大部分船只进行了一次紧急的，高风险的超光速跃迁，领袖抵达了您所处的世界。这就是大致的经过了。”
黛安娜的话是言简意赅的，有些故意的留白，但是根据已有的信息，也能够将缺失的地方补全起来，理解起来，并没有多大困难。
赵城陷入了沉默。
他能理解这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哪怕无法理解的，也可以暂时记下，他现在的记忆力足以让他将大部分的关键词收入脑中，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再理解。
他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开口道。
“所以，我现在究竟……遇到了什么？”
空间之中充斥的神秘力量转瞬便将这句话吞没，无声再次占据了这里。
“现在……您是领袖。”
Act.4【8月10日平云山市】
逃亡还在继续，不论听到了什么消息，都是如此。
地铁停下了，赵城距离能改换他身份的XII区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了。
但那种不安的预感始终没有散去。至今，直觉的准确度都高得令人害怕，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因此此时就更不敢怠慢了。
他加快了脚步，但刚迈步走下地铁，就感觉自己肩膀上被人猛地一拍。
“赵城？”
被认出来了！
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就准备回身一拳，哪怕这样没什么威力，至少也能死的体面点，但是转过身去之后，他才看到身后究竟是谁。
猛地呼出口气。
“你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你这是？”
身后站着的是一位画着淡妆，留着长单马尾，上身女士衬衫，下身陪着黑蓝色裤子的女青年，看着倒是和赵城差不多大，但是某些隐约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更加老成一些。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赵城，但还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赵城认识她，而且已经认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至少12年。往前倒腾到小学的时候，这两人还是同桌关系，上初中之后也在同一所学校，直到高中的时候还有所联系。
她叫周怡，没记错的话，应该在XII区地下商业街做服装生意。
赵城的脸色很难看。
一方面是差点被吓死，另一方面，是哪怕真死了，也不想和这人对上。某种意义上，对方算他仇家。
“我……”
他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是纠结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叹一声，准备绕过周怡走开。
“有空吗？这么久不见不聊聊？”
“不了不了，赶时间。”
赵城步伐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说真，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规矩他是知道的，但此时是实在没这守规矩的心。
真要说为什么，那还得扯出一大堆陈年烂账。赵城至今还记得，周怡为了折腾他这倒霉孩子，冒用他的名字去给校花写表白信的破事，还有当年这傻姑娘为了回家之后得个好脸色偷了赵城的成绩条之类，哪怕赵城胆大包天到敢用班上电脑看片，也是个要脸的人。
虽然他也知道这只是当年年少无知的破事，至今应该也不该放在心上。
但他娘的一想起当年往事……就觉得跟这人撞上准没好事。
再有就是最后被春心萌动的少女吐露心意的事情……虽然后来事实证明那只是她闲极无聊的又一个玩笑，她已经重复这个玩笑至少三次。
赵城也是至此才知道自己桃花运是个负数。
唉，赵城每每想到这里总会长叹一声。虽然他知道那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总归是初中一段让人头皮发麻的心理阴影。
这就跟初中兴风作浪界的地头蛇遇上混世魔王一样。当年赵城自认为已经是政教处常客了，但这位几乎已经是在政教处买房了的主。从小就被人欺负，虽然被人单方面好感度加五十，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脑海中的思维乱七八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怎么报当年那些破事的仇？”
“差不多吧。”
赵城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着。
“反正我是忘的差不多了。”
周怡的声音有些无奈。
“不过当年的事情还是挺抱歉的啦。诶……看你这样子，难不成又和人打了一架？伤的不轻吧？”
赵城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看到了什么？”
“你能把你衣服下摆藏好点吗？”
赵城身后衣角被人扯了扯。
赵城回头，便看见了自己露出来的内衬上那显眼的红色。
他赶紧把那块衣服藏了起来，又赶忙看向周怡，做出个静音的手势。
“别说太大声，会惹麻烦的。”
“怎么……难不成你杀人了？”
“狗屁，我差点被人杀了。”
“你欠高利贷了？还是惹了什么不好惹的家伙？”
“不……你难道没看新闻？”
“新闻？早起看过，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关系不大，但是和石头……石头有关系就对了。”
周怡愣了半秒，脑海中几个信息一番勾连之后，浑身微微颤了一下，眼睛顿时睁大起来。
她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赵城的口袋。
“30亿，难不成就在你身上？”
她已经疯狂地抓住了赵城的上半身。
赵城就知道会这样。糟糕的预感成真了，自己要被这女人给缠住了。
“松手，小声点。”
“这事情很严重，要是你不想死就他娘的松手，然后想办法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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