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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焦狸狗子送娃来

    “你这黑獭子,我儿子怎么就成了你儿子的侄子啦,你还想给做我叔叔嘞!”在辈分这个事情上,李贤可是当仁不让的,他本来就比宇文泰大几岁,好端端的折了辈分,他可忍不了。

    宇文泰狡黠的计划见要被戳穿,他本想糊弄过关,当此时那个叫“祢罗突”的孩子童言无忌道:“将军夫人吴氏可是跟我家祖上爷爷有亲缘的。”

    “哦,你倒说说看。”吴辉觉得这孩子有趣,初次见面便觉得亲近,现在也想见识一下这孩子的智慧。

    虚日看着对方口齿伶俐的颠倒黑白,他忽然笑起来。同吴辉一样,他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到此时,虚日变得犹疑,他面前的这个五岁孩子难道就是司命口中的贵人,小名“祢罗突”,本名“宇文邕”。

    谁会在意一个孩子笑为何意,宇文邕也觉得对面的小男孩有意思,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我娘是你家侄女,可旁人不知道,不明事理的一定会说你父亲欺负人,倒不如给我娘宇文姓氏,别人也不敢多言。”

    五岁的宇文邕与五岁的李端,二人相视一笑,似阔别重逢的老友,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他们两个小孩子一对一答,在大人们眼里就是玩闹,不过宇文泰仔细打量着虚日,笑起来,竟没想到他真的给吴辉赐姓宇文,之后原州李家与宇文泰的关系更加亲厚。

    这一年宇文泰将三子宇文邕与小儿子宇文宪托付给李贤寄养。他要做一件大事,当时的西魏朝堂还并非宇文泰一家独大,庞大的关陇集团是支撑整个王朝运转的关键,而他们中不乏拥护皇帝的臣子,不满宇文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行为。

    这些人是源自北魏时期的“六镇”,拿朝廷的俸禄,给天子办事。而在不满元氏皇室统治的野心家来说,起义自立门户是必然结果。

    北魏立国之初,建都平城,常常遭受漠北柔然族的侵扰。太武帝拓跋焘曾经召集十万人筑起二千余里的长城,保护平城,抵御柔然。以后又在北方一带设镇,主要有六个: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

    镇兵也是出类拔萃的勇士,被称为“国之肺腑”。可后来,柔然打跑了,皇帝也就开始轻视六镇,朝廷过年过节没有奖金,装备慰问品也省了。这也是导致北魏走向末路的原因。

    之后又过了几年,一个叫万俟丑奴的在高平镇自称天子,他领导的义军活跃在关中一带。后被朝廷的贺拔岳俘获,他的部下几乎是六镇的老人,战斗力爆表。此时朝廷冒出来一个叫高欢的人物,扶持了傀儡帝,把持朝政,谁愿意跟另一个人分杯羹,贺拔岳出门没看黄历被高欢所害。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但贺拔岳这棵大树倒了,原来盘踞在树上的猢狲却没有溃散,他们聚集起来,要向高欢讨偿血债。大家伙一致推举贺拔岳的司马宇文泰,为领袖。此人是鲜卑宇文部族的后裔,少年时曾在鲜于修礼、葛荣等义军内混过,以后归属尔朱荣。镇压万俟丑奴时,宇文泰跟从贺拔岳立下不少军功,深受重用。

    民谣唱道:“狐非狐,貉非貉,焦梨狗子啮断索。”宇文泰字黑獭,所以他被称为非狐非貉的焦梨狗子。孝武帝一死,宇文泰另立南阳王元宝炬为帝,是为文帝。

    北魏至此割裂,东魏高欢,西魏宇文泰。就在最近的一次较量中,高欢与西魏一战旷日持久,久攻不下,一口老血从口鼻喷薄而出,仰面朝天栽倒,气死了!

    现在的东魏由高欢长子高澄专权专政,继任大丞相,坐镇晋阳。

    “哥哥,哥哥。”宇文宪一看到宇文邕就忙不迭跑过来,伸开胳膊一步一歪的在雪地里蹒跚。

    彼时堂屋外扒门缝的两个人惊得回头,景仲忙把宇文宪捞起来捂上嘴,而此时屋门已经从里面打开,吴辉看到是李端听墙根,里面的大人们也往门口来,她赶紧使眼色让下人带他们离开。

    “李端,你过来。”李贤喊住。

    虚日对于这个名字反应缺少点灵敏度,怔了一下,感受到周围人目光的聚焦,不情不愿的摇晃着走过去。

    “爹。”

    虚日心里狐疑李贤难道要打他手板,可是现在的李端也才五岁,若真是因为扒门缝偷听也不听明白,不至于如此吧,他偷偷的乜斜着眼睛打探,这下可把他吓坏了,猛地缩起脖子,猥琐的像个吃了酸枣的猴子,闭上眼睛表情狰狞。

    忽然他觉得脚下腾空,两侧腋下架着两只温厚的大手,他这才错愕的睁开眼,原是自己会错意,李贤抬起手不是要打人。他随即谄媚似的笑呵呵。

    “你这小子,都胖成了球啦,不用说,我让你每日练的剑应该也朽了吧,你娘不舍得你受累,可男子是要顶天立地的,如此挤眉弄眼在哪里学的这些把戏。”

    李贤虎着脸弯下腰在虚日面前就像是一头大熊,冷不丁的在虚日脸上捏了一把,还说了这番颇为嫌弃的话。在他的视线中瞥见旁边的宇文泰,那一腮的胡络子掩饰不住他绷紧要抽动的嘴角。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虚日竟然抬起头对视李贤,他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说道:“你别瞧不起人,我可是潜力股,等我以后当将军了一定比你强!”

    “呼哈哈……咳咳…”宇文泰在一旁噙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态,被李贤瞪了一眼,他清了下嗓子,用手抚着胡子,眼睛瞟向一边。

    吴辉眼疾手快,在李贤发难前一秒,立刻提腔拿调的快步过来,挡在他们父子俩中间,她一把提溜住虚日的耳朵,听的他“哎呦喂!”一叫唤,吴辉拎起来抱在怀里在他屁股上打了一掌,接着虚日雷声大雨点小的哭的梨花带雨,吴辉且说着带着他离开现场,把李贤搁在那里叹了口气。

    “啧啧啧!你这娘子可真是个厉害角色,这一下子唬人本事连骂带打的迷惑了许多人眼睛,老兄你可长点心吧!”宇文泰促狭的夹着肩笑起来。

    “黑獭子,我就乐意让自家娘子管了,你管的着嘛!”李贤凝睇的瞧着宇文泰,忽而想起一件事来,转脸看向正要逃开的另一个当事人,他轻哼一声:“咋的,看够我的戏了,你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