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被忽视的废弃物
——为什么？
——为什么要担心我？
___
他的意识在洁白的云海中不断地向下沉淀，直到所有的云朵都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他开始坠落。
有那么一瞬间，枯楼看见了早在几周以前被破坏的金色长锁，它不但恢复得完好如初，而且还串连起了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类。
镀上一层金辉的锁链从一个人的胸膛中伸出，又钻入另一个人的脊背中；它的一端贯穿了一个人的锁骨，另一端则扣住了另一个人的膝盖。
但是那些被它穿透、接连在一起的人们，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显著的影响。
他们照常过着日子，在早晨醒来享用第一杯茶，在夜晚躺进被窝里陷入梦乡。
城市里的年轻人们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在人群中穿梭、与朋友们起争执、进出学校亦或是傍晚时分回到家里——但与在现实中看见的他们不同，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组成锁链整体的金属环，他们彼此之间被链接在了一起。
枯楼落在了存在于意识海洋伸出的城市中，在这儿的一切都是假想和记忆协力营造出的，它是沉淀在洁白云海之下的幻想乡，一座独属于怪物的伊甸园也是监狱。
“锁链……”
沾染了怪物之血的金色锁链，在前不久同洛林.格特对峙时，枯楼亲手摧毁了它。
本来它被用于塑造“星期四先生”的形象，枯楼想以更柔和一些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足够曲折的方法不会让“创造世界链接点”的种种准备提前浮出水面。
但如果他不毁去这条媒介物的话，洛林.格特背后的赛德涅斯便会得知“库劳德”这一存在、这一身份，并明白卡里涅亚斯与精灵小姐之间的联系能被他们利用，从而真正地找上门来。
【有什么发现？】
“他利用了链接在他们身上的精神锁链。”枯楼迫使自己脱离下沉的状态，强行令自己的意识回归了身体中，“虽然，它们原先是我准备的。”
“我可能没有处理好最后留下了的那一部分，因为它们已经不可回收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人类朋友的事情？他说他正担心你。】
“我告诉他了，这没有必要。”枯楼摇了摇头，“还轮不到他来关心我……不对，是‘担心’，我告诉他我能处理好在派对之前的所有事情。”
【所以你的出发点在于‘派对’？】
“它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枯楼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过话末语气一转，“当然不。”他回答了自己的反问句，“我知道，当然不。”
“你还记得我们分别的那个时候吗？他像是眨眼间苍老了几十岁，眼神都不再明亮了。”他低下头检查了一番意识回归后的这具躯体，“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真心实意地。”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问题的源头在哪里。”
洛林.格特或者是赛德涅斯布置在全新世界中的另一个棋子顺走了没能自行消失的一部分废弃物，它们曾经被链接在城市里每一个曾经的库劳德熟悉的人的精神上。
然后洛林.格特或者是另一位赛德涅斯的傀儡就能通过运行这条金色长锁，从而深入每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的内心，唤醒他们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只梦魇。
就好比是强行让每个人尝了一口克洛普眼魔球汤一样。
【嗯……他可能没有去唤醒这些人类心中的魔鬼？】
“他本来可以这么做的。”枯楼回答道，“现在看来他只是利用它来寻找一位与众不同的人。”
【‘人’？】
“我。”
发现了他的踪迹之后，认识到金色长锁的可用性的幕后之人还能做到其他的事情，就比如先前提及的“唤醒梦魇、引起混乱”。
一个魔法使若是被丢在了一堆普通人之间，然后他又找到了能运用上自己天赋的机会，那么他在这儿便是难以匹敌的、恐怖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一般的存在。
“赛德涅斯是真的会这么做的，对吗？”
精灵小姐认识那位被纯白的钻石魔法使复生的古代人类，过去的“贪婪”肯定也认识，“赛德的悲伤”中有录有他谱写并指挥的乐曲，但根据两尊神明的统一认定，那个人类是怪物们的死敌。
【他仇恨着你，自然，他不会放过所有可能会关爱、怜悯你的人类。】
【他们都一样可笑，你也是。】
“所以。”确认身体表现状态无误后，枯楼向他的合作伙伴阐述了派对开始之前的安排，“让我们去找到它，再阻止利用它的那位……人类？”
___
长长的金色锁链，链接着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类。而透过它，酷若能够清楚且明确地判断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灵力——这般于他而言异常残酷的现实。
这意味着一位等同于纯白水晶阶级甚至还要再往上、能力更加强大的魔法使，在这个世界上发挥不出丝毫的能力，沦落为了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他没办法施展转移，没办法隔空取物，也没办法轻而易举地扫除眼前的障碍物，或者让令他感到困扰的人闭上嘴。
他也没有办法轻松地寻找到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目标，没办法让对方确认自己的身份好让他们这对友人相认。
更令他感到崩溃的便是无法及时搜集大量的信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哪怕这儿与他来自的那片天地有着相似之处，比如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人类——他敢确定他们也是人类。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酷若花了一些时间来习惯自己走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上，他开始学会仰头往天，看见了挂在空中一端和另一端的光源和月亮。
然后他才试着去分辨路过的那些同类们嘴里吐露出的语言，分析其中的规律，接着借助随身携带的人造源线造了一小台简易的翻译工具——在编码以及输入数据和推算得出的变量后，他觉得自己能理解这边的语言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还能使用一段时间的魔法，然而很快这一特权也几乎被他挥霍至尽，酷若必须警告自己节约灵力源，这让他不得不靠腿和嘴来寻找他的朋友。
“这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地图吗？”
于是他拿到了一张地图，但它没能起到任何效果，因为他被困在了人山人海的街市中。
在那之后，他遇见了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女孩、看见了一个纯粹由灵力诞生成的幻象造物即是一个哭泣的孩子，并捡到了没能被蓝猫叼走的一小部分金色锁链。
光是接触它们，酷若便看见了每个人胸膛中正散发出温热光辉的内心，被遗弃在地上的金色锁链似乎在嚎叫，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那一颗颗炙热的光源、然后把每一个人都链接在一起。
“我不理解。”魔法使仔细端详着手中捡来的被遗弃物，“它是什么？”
一条由魔法造就的锁链，它能起到某一种特殊作用，串连起每个人的内心从而让这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媒介物，由较小的灵力生成足够庞大的灵力——
开启新的“世界链接点”。
他再熟悉不过了，酷若心想，他的那位友人也正是想要借助庞大的灵力才会前去赫尔摩尔的。
他的朋友引爆了世界树的残骸也即那块没能被“水之恶魔”利用的遗留物，从里面分离出的大量灵力打通了两个世界，形成了“入口”。
“这是他的！”一个能帮助自己找到对方的线索！酷若不由得激动起来，但他却并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做。
___
“你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魔法，对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你是傻子吗？还是脑子进水了？需要去盥洗室里冲一下吗？”女孩尖酸刻薄的话语丝毫没压抑魔法使的兴奋，“别这么看我，我警告你。”
他在研究好了媒介物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位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当地人，仅管他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他思考寻找更好的切入点，用来展开讨论——
“我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
“能再次遇见你，在我看来这也是个巧合。”不完全是，意识到哭泣孩子存在的奇特当地人，她能感应到本应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灵力，为什么？
酷若试着一点点引导女孩去回想，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他竭力尝试着去那么做。因为米迦列拉实在是太健谈了，她恨不得把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叙述给其他人听，甚至是一周内。
她平日里也许缺少一位合格的倾听者，总而言之，酷若微笑着且耐心地听了下去。
“我还记得洛林.格特和他犯下的那两桩蠢事。”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仍旧微笑着，听着女孩的牢骚。
“库劳德可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但她说出那个名字时，藏在酷若怀中的锁链残骸霍地发散出强烈的热量，又很快平息了下去，宛如是魔法使个人的错觉。
——为什么要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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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识在洁白的云海中不断地向下沉淀，直到所有的云朵都跑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他开始坠落。
有那么一瞬间，枯楼看见了早在几周以前被破坏的金色长锁，它不但恢复得完好如初，而且还串连起了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类。
镀上一层金辉的锁链从一个人的胸膛中伸出，又钻入另一个人的脊背中；它的一端贯穿了一个人的锁骨，另一端则扣住了另一个人的膝盖。
但是那些被它穿透、接连在一起的人们，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显著的影响。
他们照常过着日子，在早晨醒来享用第一杯茶，在夜晚躺进被窝里陷入梦乡。
城市里的年轻人们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在人群中穿梭、与朋友们起争执、进出学校亦或是傍晚时分回到家里——但与在现实中看见的他们不同，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组成锁链整体的金属环，他们彼此之间被链接在了一起。
枯楼落在了存在于意识海洋伸出的城市中，在这儿的一切都是假想和记忆协力营造出的，它是沉淀在洁白云海之下的幻想乡，一座独属于怪物的伊甸园也是监狱。
“锁链……”
沾染了怪物之血的金色锁链，在前不久同洛林.格特对峙时，枯楼亲手摧毁了它。
本来它被用于塑造“星期四先生”的形象，枯楼想以更柔和一些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足够曲折的方法不会让“创造世界链接点”的种种准备提前浮出水面。
但如果他不毁去这条媒介物的话，洛林.格特背后的赛德涅斯便会得知“库劳德”这一存在、这一身份，并明白卡里涅亚斯与精灵小姐之间的联系能被他们利用，从而真正地找上门来。
【有什么发现？】
“他利用了链接在他们身上的精神锁链。”枯楼迫使自己脱离下沉的状态，强行令自己的意识回归了身体中，“虽然，它们原先是我准备的。”
“我可能没有处理好最后留下了的那一部分，因为它们已经不可回收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人类朋友的事情？他说他正担心你。】
“我告诉他了，这没有必要。”枯楼摇了摇头，“还轮不到他来关心我……不对，是‘担心’，我告诉他我能处理好在派对之前的所有事情。”
【所以你的出发点在于‘派对’？】
“它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枯楼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过话末语气一转，“当然不。”他回答了自己的反问句，“我知道，当然不。”
“你还记得我们分别的那个时候吗？他像是眨眼间苍老了几十岁，眼神都不再明亮了。”他低下头检查了一番意识回归后的这具躯体，“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真心实意地。”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问题的源头在哪里。”
洛林.格特或者是赛德涅斯布置在全新世界中的另一个棋子顺走了没能自行消失的一部分废弃物，它们曾经被链接在城市里每一个曾经的库劳德熟悉的人的精神上。
然后洛林.格特或者是另一位赛德涅斯的傀儡就能通过运行这条金色长锁，从而深入每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的内心，唤醒他们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只梦魇。
就好比是强行让每个人尝了一口克洛普眼魔球汤一样。
【嗯……他可能没有去唤醒这些人类心中的魔鬼？】
“他本来可以这么做的。”枯楼回答道，“现在看来他只是利用它来寻找一位与众不同的人。”
【‘人’？】
“我。”
发现了他的踪迹之后，认识到金色长锁的可用性的幕后之人还能做到其他的事情，就比如先前提及的“唤醒梦魇、引起混乱”。
一个魔法使若是被丢在了一堆普通人之间，然后他又找到了能运用上自己天赋的机会，那么他在这儿便是难以匹敌的、恐怖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一般的存在。
“赛德涅斯是真的会这么做的，对吗？”
精灵小姐认识那位被纯白的钻石魔法使复生的古代人类，过去的“贪婪”肯定也认识，“赛德的悲伤”中有录有他谱写并指挥的乐曲，但根据两尊神明的统一认定，那个人类是怪物们的死敌。
【他仇恨着你，自然，他不会放过所有可能会关爱、怜悯你的人类。】
【他们都一样可笑，你也是。】
“所以。”确认身体表现状态无误后，枯楼向他的合作伙伴阐述了派对开始之前的安排，“让我们去找到它，再阻止利用它的那位……人类？”
___
长长的金色锁链，链接着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类。而透过它，酷若能够清楚且明确地判断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灵力——这般于他而言异常残酷的现实。
这意味着一位等同于纯白水晶阶级甚至还要再往上、能力更加强大的魔法使，在这个世界上发挥不出丝毫的能力，沦落为了一名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他没办法施展转移，没办法隔空取物，也没办法轻而易举地扫除眼前的障碍物，或者让令他感到困扰的人闭上嘴。
他也没有办法轻松地寻找到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目标，没办法让对方确认自己的身份好让他们这对友人相认。
更令他感到崩溃的便是无法及时搜集大量的信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哪怕这儿与他来自的那片天地有着相似之处，比如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人类——他敢确定他们也是人类。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酷若花了一些时间来习惯自己走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上，他开始学会仰头往天，看见了挂在空中一端和另一端的光源和月亮。
然后他才试着去分辨路过的那些同类们嘴里吐露出的语言，分析其中的规律，接着借助随身携带的人造源线造了一小台简易的翻译工具——在编码以及输入数据和推算得出的变量后，他觉得自己能理解这边的语言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还能使用一段时间的魔法，然而很快这一特权也几乎被他挥霍至尽，酷若必须警告自己节约灵力源，这让他不得不靠腿和嘴来寻找他的朋友。
“这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地图吗？”
于是他拿到了一张地图，但它没能起到任何效果，因为他被困在了人山人海的街市中。
在那之后，他遇见了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女孩、看见了一个纯粹由灵力诞生成的幻象造物即是一个哭泣的孩子，并捡到了没能被蓝猫叼走的一小部分金色锁链。
光是接触它们，酷若便看见了每个人胸膛中正散发出温热光辉的内心，被遗弃在地上的金色锁链似乎在嚎叫，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那一颗颗炙热的光源、然后把每一个人都链接在一起。
“我不理解。”魔法使仔细端详着手中捡来的被遗弃物，“它是什么？”
一条由魔法造就的锁链，它能起到某一种特殊作用，串连起每个人的内心从而让这座城市变成一个巨大的媒介物，由较小的灵力生成足够庞大的灵力——
开启新的“世界链接点”。
他再熟悉不过了，酷若心想，他的那位友人也正是想要借助庞大的灵力才会前去赫尔摩尔的。
他的朋友引爆了世界树的残骸也即那块没能被“水之恶魔”利用的遗留物，从里面分离出的大量灵力打通了两个世界，形成了“入口”。
“这是他的！”一个能帮助自己找到对方的线索！酷若不由得激动起来，但他却并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怎么做。
___
“你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魔法，对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你是傻子吗？还是脑子进水了？需要去盥洗室里冲一下吗？”女孩尖酸刻薄的话语丝毫没压抑魔法使的兴奋，“别这么看我，我警告你。”
他在研究好了媒介物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位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当地人，仅管他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他思考寻找更好的切入点，用来展开讨论——
“我听见了你的自言自语。”
“能再次遇见你，在我看来这也是个巧合。”不完全是，意识到哭泣孩子存在的奇特当地人，她能感应到本应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灵力，为什么？
酷若试着一点点引导女孩去回想，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他竭力尝试着去那么做。因为米迦列拉实在是太健谈了，她恨不得把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叙述给其他人听，甚至是一周内。
她平日里也许缺少一位合格的倾听者，总而言之，酷若微笑着且耐心地听了下去。
“我还记得洛林.格特和他犯下的那两桩蠢事。”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仍旧微笑着，听着女孩的牢骚。
“库劳德可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但她说出那个名字时，藏在酷若怀中的锁链残骸霍地发散出强烈的热量，又很快平息了下去，宛如是魔法使个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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