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蜃境
姜韶华想了好几种村里的情景，比如是个陷阱，或者是个废弃的村落，或者干脆就是一碰就碎的拼图。可就是没想到村口放着几个石条，其中一个铁锈色的石条上坐着一个老人，悠闲得如同所有村野间晒太阳的老人。
老人满头白发，灰褐色的衣服没有任何装饰，一脸皱纹如同老树皮，眼窝深陷像是睡着了。听见脚步声响，他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用不大的眼睛环视几个人，率先开口说道：“迷路了吧，年轻人。”
姜韶华心中突突直跳，却强作镇定回答道：“我和同伴在路上遇见起雾，迷迷糊糊走到这里，敢问老伯怎么走？”
老人努力抬了抬眼，不过是窄缝变宽缝，露出他混浊的眸子，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走，要看你想去哪里。我走了一辈子的路，如今走不动了，就歇歇脚。孩子们，累了就坐下来歇歇吧，雾散了再走。”
姜韶华感觉处处透露着古怪，手背在后面轻轻摆了摆，他自己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坐在老人不远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老伯，这是什么地方啊。”
老人看只有姜韶华沿着石条边坐下，敛了笑容道：“你们是修行之人？”
姜韶华心想这不明摆着吗，几人的穿衣打扮，尤其那碧螺一身法宝，就差脸上写字了。不过此刻老人善恶不明，他还是微笑着说道：“我们在中原修行，路过此地，还请老伯指条明路。”
老人冷哼一声：“你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姜韶华一听他不再打哑谜，觉得有戏，更加诚恳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几个追寻凶兽，误入此地，被大雾围困难以脱身。我看村里没有雾气，老伯您一定有法子吧？”
老人拉着的脸稍微缓和一些：“年轻人，你知道蜃吗？”
少年只听说过海市蜃楼，却不知道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紫凝见姜韶华不语，奇怪他来自海外怎么连蜃都不知道，兴许是吓傻了。于是接话道：“老伯，可是这里有蜃兽？”
老人眼皮又抬了抬说道：“蜃每日巳时起境，午后方散。我们在这生活久了早就习惯了。自从蜃在附近住下以后，我们都在屋顶设‘仙人指路’以镇，蜃气自消。”姜韶华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屋脊上，一边一个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有的骑坐在大公鸡上，有的站在鸡背上。雕塑栩栩如生，家家如此。
姜韶华还想再问，忽然听得孩童喊声。老人转头道：“孙儿叫我吃饭了。年轻人，既然来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或许能遇见熟人呢。”
众人听老人话里有话，相互看着对方，以眼神交流着。老人却不等他们回答，起身边往回走边招呼他们：“跟我来吧。”
姜韶华虽然不知道蜃，可大概明白那是一种幻象，最多是徒有其形。可今天的遭遇，完全不是蜃境可以解释。他放火的时候那冷森森的箭头看得真切，用仙剑拨打落石也很费力，与真实世界并无二致。进退两难之际，他看大家脸上也都有狐疑之色，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如今别无他法，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且看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青石小路拐个弯，就算是村落里的主路。错落有致的四合院三三两两，并不算整齐。说是四合院也不太恰当，站在主路上看，基本上只有堂屋和厢房，临街只有三两户盖着牛棚，其他的要么是只有低矮的院墙，要么扎个栅栏了事。想想也是，乡野村间根本不在乎隐私，能防野兽即可。
也正因为好多家都是栅栏，所以透过栅栏能看到院子里忙活的人，袅袅升起的炊烟。提气的人家，已经端着碗走出家门，相互打着招呼。恍惚中姜韶华以为回到了多年前的老家，自己未上学时依稀记得的饭市模样。可后来翻修了房子，拆光了瓦房，也拆光了祖祖辈辈的记忆。
肩膀被人一拍，姜韶华回过神来。却是老人到了门口，招呼少年进门，碧螺看他走神就上前拍了一把。老人屋宅与别家不同，外面看起来更加宽大，入门处建有迎门墙，颇为讲究。几个少年放慢脚步，有的手捏法决，有的紧握玉片，随老人进了院。
跟所有的农家小院一样，水井、牛棚、猪舍、鸡窝一应俱全。老人的孙子大约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老太太看起来比老人年轻一些，花白头发用方巾扎着，脸上皱纹不算多，看起来慈眉善目。看见几个年轻人，她热情招呼道：“哎呀，几个年轻人真俊俏。你们也是迷路了吧，这几天雾气大，迷路的人多，快去堂屋坐着。亏得是中午吃面条，不碍事，我添几双筷子。”
小孙子来到辛慕白旁边说道：“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比我们村小玉的还好看，你从村口来，见到小玉了吗？”
“别瞎嚷嚷，他们刚到咱们村，谁也没见。”老人喝止小孙子，招呼众人，“站着干嘛，来堂屋坐。”
几个少年进屋，见堂屋除了桌椅，并无太多陈设，却有一幅画挂在醒目位置。姜韶华看见那画，便再也移不开眼。老人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是前些日子，两个迷路的年轻人留下的。”
“老伯，看他们的打扮，也像是中原人士。”姜韶华按耐住心绪，尽量平静地说。
老人似乎早就猜到有此一问，果断答道：“是啊，说是从中原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人呐！虎子说他们好看，缠着要他们的画像，他们还真就画了一幅。这孩子，他要是缠你们了，你们别搭理他。”
姜韶华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只感觉心乱如麻。带着一肚子问号，几个人简单吃了午饭。作为入门弟子的佼佼者，他们各有手段，并不怕下毒什么的。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所以就算老太太热情招待，气氛依然不怎么热烈。
饭后众少年询问出去的路，老人并未卖关子，热情地送出村，还指了指路。待几人走远，顿时炸了锅。
“这村子处处透露着古怪，早就想刺一剑看看虚实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带的路啊。”碧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紫凝瞥了她一眼：“我看你是不说话憋的吧。现在我们先弄清楚是不是幻术再说。”
“一剑下去不就知道了，那人若是幻化而成，定然会现了真身。”碧螺不服气地道。
苏然揶揄道：“那如果不是幻术呢？”
碧螺撅了撅嘴，还没说话，姜韶华接道：“是幻术。”
紫凝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千雪也慎重地说道：“应该是。”
“师姐、师兄，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辛慕白问道。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太古怪了。”两个少年示意千雪先说，千雪说道：“这老人的灵力我看不透，要么没有灵力，要么比我灵力高深。”
“我们在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碧螺冲着苏然说道。
紫凝接着说：“此去海边数万里，蜃兽不大可能来这边。再说蜃也造不出这么多活物，所以要么是幻术，要么他骗人。”
等他们都说完，姜韶华缓道：“那画上二人，是丹药阁首席弟子花满衣和香晚萤！”
老人满头白发，灰褐色的衣服没有任何装饰，一脸皱纹如同老树皮，眼窝深陷像是睡着了。听见脚步声响，他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用不大的眼睛环视几个人，率先开口说道：“迷路了吧，年轻人。”
姜韶华心中突突直跳，却强作镇定回答道：“我和同伴在路上遇见起雾，迷迷糊糊走到这里，敢问老伯怎么走？”
老人努力抬了抬眼，不过是窄缝变宽缝，露出他混浊的眸子，笑呵呵地说道：“怎么走，要看你想去哪里。我走了一辈子的路，如今走不动了，就歇歇脚。孩子们，累了就坐下来歇歇吧，雾散了再走。”
姜韶华感觉处处透露着古怪，手背在后面轻轻摆了摆，他自己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坐在老人不远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老伯，这是什么地方啊。”
老人看只有姜韶华沿着石条边坐下，敛了笑容道：“你们是修行之人？”
姜韶华心想这不明摆着吗，几人的穿衣打扮，尤其那碧螺一身法宝，就差脸上写字了。不过此刻老人善恶不明，他还是微笑着说道：“我们在中原修行，路过此地，还请老伯指条明路。”
老人冷哼一声：“你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姜韶华一听他不再打哑谜，觉得有戏，更加诚恳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几个追寻凶兽，误入此地，被大雾围困难以脱身。我看村里没有雾气，老伯您一定有法子吧？”
老人拉着的脸稍微缓和一些：“年轻人，你知道蜃吗？”
少年只听说过海市蜃楼，却不知道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紫凝见姜韶华不语，奇怪他来自海外怎么连蜃都不知道，兴许是吓傻了。于是接话道：“老伯，可是这里有蜃兽？”
老人眼皮又抬了抬说道：“蜃每日巳时起境，午后方散。我们在这生活久了早就习惯了。自从蜃在附近住下以后，我们都在屋顶设‘仙人指路’以镇，蜃气自消。”姜韶华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屋脊上，一边一个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有的骑坐在大公鸡上，有的站在鸡背上。雕塑栩栩如生，家家如此。
姜韶华还想再问，忽然听得孩童喊声。老人转头道：“孙儿叫我吃饭了。年轻人，既然来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或许能遇见熟人呢。”
众人听老人话里有话，相互看着对方，以眼神交流着。老人却不等他们回答，起身边往回走边招呼他们：“跟我来吧。”
姜韶华虽然不知道蜃，可大概明白那是一种幻象，最多是徒有其形。可今天的遭遇，完全不是蜃境可以解释。他放火的时候那冷森森的箭头看得真切，用仙剑拨打落石也很费力，与真实世界并无二致。进退两难之际，他看大家脸上也都有狐疑之色，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如今别无他法，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且看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青石小路拐个弯，就算是村落里的主路。错落有致的四合院三三两两，并不算整齐。说是四合院也不太恰当，站在主路上看，基本上只有堂屋和厢房，临街只有三两户盖着牛棚，其他的要么是只有低矮的院墙，要么扎个栅栏了事。想想也是，乡野村间根本不在乎隐私，能防野兽即可。
也正因为好多家都是栅栏，所以透过栅栏能看到院子里忙活的人，袅袅升起的炊烟。提气的人家，已经端着碗走出家门，相互打着招呼。恍惚中姜韶华以为回到了多年前的老家，自己未上学时依稀记得的饭市模样。可后来翻修了房子，拆光了瓦房，也拆光了祖祖辈辈的记忆。
肩膀被人一拍，姜韶华回过神来。却是老人到了门口，招呼少年进门，碧螺看他走神就上前拍了一把。老人屋宅与别家不同，外面看起来更加宽大，入门处建有迎门墙，颇为讲究。几个少年放慢脚步，有的手捏法决，有的紧握玉片，随老人进了院。
跟所有的农家小院一样，水井、牛棚、猪舍、鸡窝一应俱全。老人的孙子大约七八岁，长得虎头虎脑，老太太看起来比老人年轻一些，花白头发用方巾扎着，脸上皱纹不算多，看起来慈眉善目。看见几个年轻人，她热情招呼道：“哎呀，几个年轻人真俊俏。你们也是迷路了吧，这几天雾气大，迷路的人多，快去堂屋坐着。亏得是中午吃面条，不碍事，我添几双筷子。”
小孙子来到辛慕白旁边说道：“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比我们村小玉的还好看，你从村口来，见到小玉了吗？”
“别瞎嚷嚷，他们刚到咱们村，谁也没见。”老人喝止小孙子，招呼众人，“站着干嘛，来堂屋坐。”
几个少年进屋，见堂屋除了桌椅，并无太多陈设，却有一幅画挂在醒目位置。姜韶华看见那画，便再也移不开眼。老人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是前些日子，两个迷路的年轻人留下的。”
“老伯，看他们的打扮，也像是中原人士。”姜韶华按耐住心绪，尽量平静地说。
老人似乎早就猜到有此一问，果断答道：“是啊，说是从中原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人呐！虎子说他们好看，缠着要他们的画像，他们还真就画了一幅。这孩子，他要是缠你们了，你们别搭理他。”
姜韶华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只感觉心乱如麻。带着一肚子问号，几个人简单吃了午饭。作为入门弟子的佼佼者，他们各有手段，并不怕下毒什么的。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所以就算老太太热情招待，气氛依然不怎么热烈。
饭后众少年询问出去的路，老人并未卖关子，热情地送出村，还指了指路。待几人走远，顿时炸了锅。
“这村子处处透露着古怪，早就想刺一剑看看虚实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带的路啊。”碧螺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紫凝瞥了她一眼：“我看你是不说话憋的吧。现在我们先弄清楚是不是幻术再说。”
“一剑下去不就知道了，那人若是幻化而成，定然会现了真身。”碧螺不服气地道。
苏然揶揄道：“那如果不是幻术呢？”
碧螺撅了撅嘴，还没说话，姜韶华接道：“是幻术。”
紫凝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千雪也慎重地说道：“应该是。”
“师姐、师兄，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呢？”辛慕白问道。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太古怪了。”两个少年示意千雪先说，千雪说道：“这老人的灵力我看不透，要么没有灵力，要么比我灵力高深。”
“我们在外面打得天昏地暗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碧螺冲着苏然说道。
紫凝接着说：“此去海边数万里，蜃兽不大可能来这边。再说蜃也造不出这么多活物，所以要么是幻术，要么他骗人。”
等他们都说完，姜韶华缓道：“那画上二人，是丹药阁首席弟子花满衣和香晚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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