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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痛改前非

    到了周妃处,到底是亲生母亲疼儿子,刘平刚请过安,周妃就拍着榻席一叠声地说,“平儿快过来坐着。”刘平一阵感动,心道,还是母妃待我最为真切,想想自己对前世父母已无法略尽孝道,眼前周妃对自己又如此疼爱,便决意今后加倍孝敬周妃,也好补偿一二。因此听言,刘平便一蹦坐了过去,拿出十足的刘平性子来,把张义的懂事又加了进去,哄得周妃笑逐颜开,直觉得宝贝儿子这生日一过,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乖巧之下竟又透着几分成熟,心下顿觉快慰。这些年刘平浪荡不羁,周妃也渐觉不安,暗怪自己之前对儿子太过溺爱,以至于今日这般模样,又怕刘平日久生祸,惹恼了刘发,不好收拾。今日见儿子这般懂事,全不似平日那般骄纵蛮横,周妃也便觉得这儿子终归是要长大,终归是会懂事。多年的心思一松,周妃也就更加高兴,连声唤着太监们去把前日李妃送来的梨花玉露给拿来,送与小王爷服用。

    闹了一阵之后,刘平辞别了周妃,回到自己寝宫,此时却已经天色渐晚,他把宫女太监悉数轰了出去,一个人坐在殿内思量。想自己当初让判官把自己投身到藩王之家,并不只为了一世的荣华富贵,若是这样,生在一个富商家里便足够了,人这一世,睡不过一张床,死不过一副棺,真要不负这一生,吃喝不算什么,做出番惊天伟业来才算对得起自己。但是似自己先前模样,早就和个两足的畜牲无异,常人所能的自己都不能,何谈伟业。不过,好在自己回复前世记忆,之后要转性应是不难,且凭着自己在前世学的那一套本事,不说经天纬地,立足于这西汉应是措措有余。他暗笑道,毕竟我知晓些时人所不知之事。可惜不能摆摊算卦,不然他绝对不比作那《推背图》的唐朝方士李淳风差。

    刘平急于改观众人对自己的看法,心想,自己武是不行,不管前世今世都没那根筋,碰上个把歹徒都要落荒而逃,因此能够一鸣惊人的,也就只有文这一途了。可是自己要说写些白话文字,倒还可以,以前在报章上也发表过几块豆腐块,但要说古文,还是这西汉的辞赋,便着实不能了。这么一想,刘平竟顿觉无技可施。过得片刻,刘平忽然嘴角泛笑,显是已经计议停当,只是此法不甚光彩,不足为外人道。

    刚摆完刘平的宴席,刘发这几日又更忙了起来,因为再过一月便是景帝四十五岁的寿辰,在唐以前,诸王朝并没有专门庆祝皇帝生日的节日,只是在唐玄宗之后才开始有帝诞日,或称千秋节,或称万寿节,举国同庆,与元旦,冬至这等大节相当。

    汉时虽无专门节日为帝王贺寿,但是在宫内还是有大的庆典活动,毕竟帝王乃是九五至尊,代天行事,帝诞之日显非寻常日子。尤其景帝这一年是逢五的大寿。古人讲究逢五逢十,加上汉时,人的寿命普遍不长,四十几岁便开始自称老夫,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是以富贵人家从四十岁就开始祝寿的也不希见。

    这一年,汉廷便颁下旨意,令诸王进京贺皇帝四十五岁寿。这份旨意实是最称诸王的心意,一来诸王年幼的时候不少长于长安,十几岁之后才受封之国。为了防范诸王,汉廷有严令,诸王不经传召,不得擅自回京,因此有些藩王自离长安就难再回去;二来,诸王离长安都不近,轻易见不到皇帝,时日长了不免担心有小人在皇帝耳边吹冷风,到时候朝中若是再没有个为自己说话的重臣在,有可能就要遭殃。王爷们在景帝手上栽了不少,生怕哪天轮到自己,因此纷纷盼望能够借机在长安暗暗拉拢些贵戚,好让自己在朝中有个说话之人。皇帝的寿辰对于藩王来说,也是个绝佳的外交机会。

    刘发自接到旨意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寿礼,四处寻找稀世的珍宝。给皇帝送礼本就是件烦心的事情,皇帝富有四海,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加上汉朝国力强大,四夷皆朝,番邦进贡的更是见所未见,是以臣下们要想找出件能让皇帝眼前一亮,龙颜大悦的东西来是着实不易。此事即便万分不易,却也非做不可,能让皇帝一时高兴,抵得上一年的政绩。刘发身为皇子,兼具人臣人子两重身份,更是要尽忠又尽孝才行。因此刘发这几月四下里用心,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从桂林郡寻来了一只异兽,说是鹿,体格却比寻常鹿大出五分,通体雪白,一根杂毛也无,最难得的是鹿角庞大异常,细数竟分有九叉。鹿本就是祥瑞之物,有此九叉的白鹿,更是百年难得,这不正是天下大治,祥瑞频出,多少代帝王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刘发因此大喜,重赏了献宝的桂林郡守,将那白鹿好生圈养在府,只等后日启程带上京城,博父皇一笑,没准再赏下一两个郡,那长沙国在诸藩国可就真算是举足轻重了。

    长沙郡离长安路途遥远,王室出行又是车马仪仗浩荡,速度快不起来,因此为了此次贺寿,刘发足足提前了一个月启程。下月初五便是景帝寿辰,因此刘发决定明日,也就是本月初四出发。

    出发前的这晚,刘发正在恭恭敬敬地上贺表,刚开始写:不肖儿臣长沙王刘发谨上表贺皇父千秋万圣。。。正打算摆开了吹嘘父皇的功盖寰宇。门外太监奏道,启奏王爷,小王爷求见。刘发一愣,这儿子这些年想着法的躲自己,每日除了请安之外,再不肯主动来这含心殿,这个时候却来做甚。因开口道,让他进来。

    殿门打开,刘平垂首进来,直行到父王案前,跪倒当地,拜了一拜道,儿臣请父王安。刘发一哼:“你平日里天天嬉闹,夜夜欢歌,怎么今晚倒有空来老父这了?”话虽难听,可刘发毕竟是从小溺爱此子,因此话里并无怒意。刘平躬身道:“儿臣有事央求父王,故此前来打扰。”刘发道:“哦?什么事?是你惹下什么祸了?”刘平心下暗叹,前些年看样子实在不肖,惹得父王对自己如此看待,当下更决意改头换面,不然就这么过一辈子,还不如立刻就回地府去。刘平再一躬身道:“儿子并未惹下祸端,所求乃是他事。”刘发笑道,这可是新鲜了,说来听听。刘平缓缓道:“下月初五即是皇祖父寿辰,儿臣听闻父王明日便要动身前往长安,因此特来请父王准予儿臣同行,以贺皇祖父千秋之喜。”刘发一听,不喜反惊,怒道:“你去长安做甚,莫不是在这长沙国里闹得还不够,丢本王的脸还不够,竟是要闹到京都去?好叫全天下都知道本王有你这么个宝贝儿子?此事不行,休要再提。”刘平早知如此,当下也不急,仍是缓缓言道:“儿臣过往不肖,惹得父王失望,实是儿臣之罪。不过儿臣早已决意痛改前非,若能蒙父王恩准,去到帝都,得见天下至贤至德之人,或能让儿臣从此走上正途。儿臣向父王保证,绝不恣意妄为,惹祸生事。若有违犯,儿臣愿被禁足。”

    说完这一通,刘平暗呼了一口气,这般咬文嚼字地说话,实在是累煞了他这个平日里随便惯了的人,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是个拘谨守礼之人,这番为了央求父亲带他去长安,实现他那点小盘算,实在是逆着本性说话。刘发见到他这一通儿臣父王的,顿时觉得奇怪,想这儿子平日里哪会如此恭敬,今日是怎么了?但见刘平一副老实模样,躬身立在案前,对这儿子的溺爱之情又起,劝自己道,或许这年岁渐长,能改了心性也未可知,况且此子虽然不通文采,但是气质却也不差,丰神俊朗,拿出去也颇不堕我长沙王府的名声。只是要嘱他切不可放浪形骸。罢了,罢了,到长安之后,让他少说多听,日日将其带在身边,不让他有惹事的机会也就是了。也正好借机让他结交些同辈王族,或能促其改邪归正也未可知。计议停当,刘发冷哼一声,道:“你的保证,本王可当不了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平一听,这是要糟,正待再行辩解。刘发继续说道:“如若去了长安,你半句话不许多说,半步也不许离开本王,若敢私自离开,回来我便软禁了你。你不要打量我从小就不太管教于你,就敢放肆,若是在天下王侯面前丢了我长沙王府的脸面,我一样收拾了你。你可记下了?”刘平心里一松,知道此事成了,当下唯唯诺诺,保证到了长安之后跟在刘发屁股后头转,不离半步,刘发不让他说话,他绝对气都不吭。刘发这才同意,发话说,“回去吧,给你母妃告个别,明日即随我上京。”

    刘平欢天喜地辞了刘发,一路上得意非常,想自己那做番伟业的心思,总算是能开个头。刘平的心思是什么?他想长沙国地处偏远,长沙王室又没有实权,再怎么折腾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若要一举成名,便只有到那帝都长安去,此番景帝大寿便是绝佳的良机,到时候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一块,自己凭着长沙王子的身份,如能博得景帝赞许,岂不是立刻就要蜚声汉廷内外,到时候再慢慢展开自己这抱负,就不再是缘木求鱼之举了。不过却是不知他打算怎么博得这景帝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