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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帝都长安

    翌日,一大清早,刘平洗漱停当,先往梅妃处拜别。梅妃也没什么好脸色,只说了句:“别惹你父王生气。”就把刘平给打发了出来,倒是和世子刘庸嘀嘀咕咕了半天,自然也是母子情深。刘平也不在意这个婆娘对自己如何,横竖自己也没看重她,她若不是长沙王的正妃,自己根本懒得前去拜见。

    再往周妃处赶,请过母妃安之后,周妃就开始眼圈泛红。昨晚刘平就已经过来元熙宫告知去长安之事,周妃因此一夜无眠,半是高兴半是担忧。高兴的是刘发竟然愿意带刘平上京给皇上祝寿,显然没有完全嫌弃这个儿子,而且刘平昨晚说话的神色全不似平素那般混帐,言辞恭敬,对母妃言语里也流露出不舍之意,周妃因此心下宽慰,思量儿子终于开始懂事,毕竟还不算晚,或许将来也能大有作为,即便不能有所作为,只要不像先前那般只知飞鹰走狗便是好的。忧的是刘平热闹此去的乃是帝都长安,既为贺寿,必然要与汉廷的满朝王侯公卿见面相交,似儿子之前那般顽劣的心性,书又未读得多少,若是言语中冲撞冒犯了哪位权臣贵戚,便要惹下不小的祸端。即便刘平不会惹祸,这诸王公卿家的子弟多有才俊之士,聚在一起,卖弄文采也是常有之事。刘平的学问周妃一清二楚,寻常读书人都比他强上几分,更别说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若是倒时候被人看轻了刘平,堕了长沙王府的名声,只怕王爷会怪罪于他。周妃哪里知道,刘平此去不是为了被人取笑,反是博取盛名。

    不过这正是天下做母亲的心理,既望儿子成龙,又怕儿子受罪,两端取舍,着实不易。刘平却不知道母妃心里这些盘算,只见母妃眼圈泛红,便出言劝慰,言道不日便归,还请母妃保养身体,莫要牵挂。母子说了一会的体己话,那边执事的太监已经来催,周妃再叮嘱了几句,送出宫去,垂泪而返。

    长沙王仪仗离了国都,刘平便开始兴奋起来。此时正是早春时节,长沙郡地处南方,春来甚早,所以此时已是满目新绿。连日阴雨之后,今日也放了晴,天地敞亮,清明一片。间或车仗还经过大片的水域,水面波光粼粼,无数水鸟栖于湖中沙洲之上,闻人声而惊起,扑扑啦啦,万羽齐飞,甚是壮观。刘平以前从未出过远门,顶多就是和以前那些朋友在都外的山林之中打打猎,哪里见过这水天相接的美景,便是再往前算的前世也少有出游机会,在北平城内待足了二十多年。且汉时的地理风貌又岂是现代能比的。

    车马在路上走了七八天,初时的新鲜感一过,刘平便觉气闷起来。一路车马劳顿,虽然沿途各郡县都加意款待,但是毕竟要在路上晃悠数十天,少年心性哪里待得住。且这一路行来,渐渐进入北方境内,天气仍是寒冷,更少了可看的景色,放眼尽是光秃秃的山头与树林。刘发和世子刘庸在一旁总有可说的,只撂下刘平一人,憋得他只有和随行太监们透闷子找乐。

    这一路行来,好歹在月底赶到了长安城外百里之处,刘平一路走来早由开始的兴奋转为此时的无聊,想着为出这名,受的罪可真是大发了。到得此处,远远地便见到一群人马在远方伫立,这群人刚一见到长沙王的仪仗车队,就赶忙朝这里赶,却原来是汉廷派出候迎各路藩王的官员。

    待两列人马会齐了,当先一个文官站了出来,躬身下拜,朗声道:“太常寺少卿李玄奉皇命,在此候迎长沙王驾,王爷一路远行,车马劳顿,即请进城歇息。”这边,由太监卷帘,刘发踏在侍从背上由车上下来,一抬手道:“有劳李大人。”如此李玄便引着长沙王一行人等向长安行去。

    自高祖定都,至此时,长安作为帝都已有约六十年。汉初因为秦末大乱,人口锐减,举国穷困,导致“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的景象,因此长安虽为帝都,却也没有十分的气派,直至惠帝年间才修建了长安城垣。然而,此时经过文景二帝数十年的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盛,国库充盈,长安早已今非昔比。那刘平见到长安南都城门时直张开了嘴,只觉得长沙国都的那个城门真是又矮又寒酸,就连刘平前世老家的天安门相比之下都显得小气不少,帝都果然就是帝都!不过他所比较的也有些偏差,天安门乃是皇宫正门,南都城门却是长安城门,本不可同日而语,若是拿未拆的北平九城门去比,倒也未必就寒酸了。

    南都城门和长安其他城门一样有三道门洞,各通城内一条大道。中间一道为皇帝御用驰道,即使王侯公卿也不能使用,若是车马闯上了驰道,便被视为僭越,若是有人再存心跟你对着干,单凭马踏驰道一条就够定个谋反。其余两道为寻常车马使用,刘平他们正是被李玄引着由左道进了长安。

    景帝末年,长安人口已达相当规模,人口接近二十万,商贾云集,热闹非常。这二十万放在今天不算什么,可放在景帝时,放眼全国人口也就三四千万,这二十万实已不算少数。长安城内规划严整,四通八达,八街九陌。长沙王仪仗所到处,锣鼓开道,还没来得及趋避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大道旁。刘平虽身为王族十数载,这到了长安才省得其中尊贵,因此越发起了要在此立足的心思。

    行了半日,众人终于到了长安城内西南的未央宫外。未央宫乃是汉初名相萧何监督修造的宫殿群落,周长十余公里,汉宫各殿错落其中,其威严富丽无以复加,刘平乍见这些宫殿,顿时心生肃穆,不由得想,我活着那会那些人建的可都是些什么啊?转念一想,自己这不正活着呢吗。

    未央宫外,李玄停了下来,回身一礼,对长沙王说:“王爷恕罪,王爷车驾到此不能再进,随行人员即请到太常寺歇息,王爷与两位小王爷随下官进宫。”刘发道:“寡人省得”,回身吩咐随从各自安顿好车驾,自己与两个儿子自与李玄进宫。李玄将长沙王父子三人安顿好,便行告退了。

    藩王封国离长安有近有远,动身也分早晚,因此刘发等人到达长安之时所有藩王并没有全部到齐,与刘发同为景帝皇子,分封各地为王的到了八人,有鲁王刘余,江都王刘非,胶西王刘端,中山王刘胜,胶东王刘寄,六安王刘庆,清河王刘乘以及刚刚封王不久的景帝幼子常山王刘舜。其中,中山王刘胜便是后世枭雄刘玄德所一心攀附的那个祖宗。

    这些皇子虽为景帝之子,金枝玉叶,身份尊崇,可所为却多有失当,甚至有乱伦丑事传出,若不是景帝顾念父子之情,这些儿子早被贬了无数次。绕是如此,这些藩王也不长记性,仗着有个皇帝老爹,肆意妄为。不过只要他们不谋反,刘启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去管他们,毕竟现在诸侯王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的了。

    自从七国乱平之后,汉廷为了削弱藩国势力,非但剥夺了藩王的治权,使他们连个区区县令也不能指派,而且还收了藩王的赋税权,让他们只能靠租税养活自己。这样,穷一点小一点封国的藩王居然惨到只能坐牛车,天黄贵胄落到这个地步,汉廷也就不好再多加约束,只要大节不失,也就由着这些诸侯王闹去。

    到了长安的这九个景帝儿子,只有刘发一人为唐姬所生,唐姬又不受宠,所以别的藩王虽然知道刘发今日也到了未央宫内,却没有一个前来拜访。刘发也不以为意,显是以前数年都是如此情形,刘平前世虽然学那电工复变半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可那官史野史却看了不少,知道父亲有这些宝贝兄弟们,且执事太监回话的时候已经把到了的诸侯王都挨个说了一遍,眼见半日下来没有半个藩王登门,也觉得父王这处境未免凄惶了点。

    刘平正为父王抱不平,一个清朗的声音自殿外传来:“长沙王爷,寡人来迟,还望恕罪阿,哈哈。”刘平转头一看,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着王服的中年人满面带笑地从殿外走来,两手微拱,一边走一边告罪。刘发见此人进来,连忙起身,口中说道:“淮南王叔,何出此言那,您能来探望我这偏远封地的藩王便是您老有心了。”此一人赫然便是高祖之孙,淮南厉王刘长的儿子淮南王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