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转世汉王 » 第二十一章 重回长安-武帝登极(下)

第二十一章 重回长安-武帝登极(下)

    田蚡又赶忙作谦谦君子状,躬身一礼道:“托二位王爷的福,田某这一向都还不错。”刘安笑道:“田大人过谦拉,可不只是不错而已啊,田大人与太后份属姊弟,太后姐弟情深,皇上春秋正盛,又有千秋万寿可期,田大人既是娘舅,可保百年富贵无虞阿。”田蚡此人,虽巧言,多阿谀,然城府不深,好听夸赞之言,且往往沾沾有自喜之意。

    刘安学问通古博今,治学极有造诣,因此在修身方面比田蚡做得要好得多。他自然知道如何去让田蚡高兴,只管拿话去捧就是。送钱送田,不如送言。因为钱财使人警惕,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收的人往往还要存几分怀疑之心,不知道送的人是何意。可若是拿话去捧,那收的人多半会欣欣然,虽然口中说不,心底却有七分当了真。

    田蚡正是此等样人,当下虽然口中连连说:“不可说阿,不可说,田某无才无德,怎敢忝居富贵之位,日后在长安有口饭吃就心满意足啦。”,脸上却已经不自主地乐开了花,显然他自己也认为无边的富贵就在眼前。本来嘛,做到皇帝的舅舅要是再不富贵,就没天理了。

    刘发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识人自有一套,当下更觉得田蚡此人假意谦虚,胸无城府,加之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刘发若不是看刘安和王太后的颜面,只怕立刻就要起身告辞。此时,却也懒得与田蚡说话,自与二子交谈。

    刘平却知道这不是个普通人物,权势熏天也只是指日可期之事,且田蚡本属小人,君子可以得罪,小人却不能贸然去惹。田蚡见刘发这么久未与他说话,大概也知道刘发对他有些成见,田蚡也正思量着如何讨一讨这个王爷的喜欢,说到底,田蚡现在底气仍是不足,面对皇族还是想阿谀讨好一番,这与他日后的那副嚣张模样又大有不同。

    奈何刘发连正脸都没给田蚡几个,刘安在旁边也只顾抿茶微笑,田蚡也只好厚着脸皮,道:“王爷一路远行,辛苦了。”刘发微一笑道:“这是寡人应尽的本分,谈不上辛苦。”

    一时又冷了场。田蚡正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时,刘平开口说道:“田大人,有今天这样的富贵前程,也是该当的。我听说田大人一向忠于王事,孝景皇帝前三年,平吴楚乱时,听说大人曾经将财产的大部分都捐了出去,以充军用,我听了,也甚为钦佩阿。”

    田蚡一听,心下微微一动,他在孝景皇帝前三年捐财产的事情,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眼前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又地处远藩,如何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刘发告诉他的?若是刘发告诉他的,那说明刘发对自己还留了点心,如此,倒是有门道了。

    当下展颜回到:“吴楚叛乱,祸患天下,匹夫亦得尽绵薄之力,何况我这等碌碌食君俸之人,钱财本就是圣上恩赐来的,怎敢贪吝,忘了大义。”

    他正高兴,冷不丁刘发说道:“寡人听说田大人口才极好,在京中多年交结,从籍籍无名做到名满长安,这番又以国舅之尊,行将封侯立府。若是生在战国,只怕张仪苏秦之外,又要加上田大人了。”

    田蚡心下狂喜,连忙称不敢,可静下来细一想,瞬间不喜反怒。刘发的话表面听起来是在夸赞田蚡和张仪苏秦一样有本事,可细听起来,这话里面却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田蚡在长安混迹多年,不置产业,不安本分,整日在各个显宦的府邸之间穿梭往来,当年还曾经在魏其侯府陪酒,没有固定的营生,没有固定的上司,有奶便是娘。张仪苏秦二人当年也正是往来于诸侯之间,既为自己富贵,也为天下大势。只是田蚡虽与此二人之间一样都是穿梭往来,境界却判若云泥。

    刘发借张仪苏秦二人的典,表面上好听得很,内里却是在讽刺田蚡多年来只靠一张嘴过日子。靠嘴过日子的人,在战国时期是能安天下的辩士,往来于诸侯之间,合纵连横,激荡风云,影响天下时事,是大丈夫所为之事。可在太平盛世的西汉初年,却不是什么正经人做的事。所以但凡天下大乱的时候,谋士辩士都纷纷涌现,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却少有人似田蚡这样只靠嘴过日子。有机智权谋的人也纷纷入朝为官,或者是做王侯公卿的幕僚,总之都有个固定的职位和事务做。像田蚡这样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在混。

    刘平也听出父亲话里的不豫来,心道要糟,不知父亲为何如此讨厌田蚡这样的人。田蚡此时心里已是暴怒,可脸上却半分也不敢显示出来,仍是哈哈乐乐,一副没有多想的样子。刘安也依旧浅浅微笑,似乎他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刘陵则自田蚡来了之后就一直笑嫣如花,没说一句话。

    刘平见话已经说僵了,再说下去怕是要不好,因此对刘发耳语了两句。刘发转头对刘安道:“王叔,今日叨扰半日,天色近午,寡人还要去给母亲请安。就先告辞了。”刘安颔首道:“长沙王爷仁孝,天下尽知,不必客气。”刘发当即起身,田蚡也起身给他施了一礼,刘发微一点头,径自出门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刘平问道:“父王可是对此人有不满之处?”刘发哼道:“王叔不知为何,竟也与此人交结。寡人对此人殊无好感,也不想刻意结纳,寡人再不济,都是先帝的亲子。若是有德有才之人,寡人还能不计较身份,与之同席,似这等素有顽劣之名的人,寡人耻于与之同列。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他这样的人怎能在长安立足。”

    刘平道:“此人,儿子看着也不是个君子,可正是小人难防,父王不妨还是在场面上礼遇一下他,毕竟他是太后的亲弟弟。”刘发道:“寡人这王爷是先帝所封,若是没有犯下大罪,便是皇上也不能奈我何,我怕他作甚。连魏其侯当年对寡人都有礼得很,他又能折腾起多大风浪来。平儿休要再提此人,以后也不要与此人来往,无甚好处。”

    刘平见刘发说到这了,也只得心里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刘发之所以如此轻视田蚡,一来和田蚡本人品行低下有关,二来也是刘发对于时势判断的结果。此时的汉廷,皇帝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王太后又一味地示人以拙,天天不顾太后的身份,跑去长乐宫陪伴窦太后,和景帝未驾崩时候一样。因此给人的印象就是,这对母子可能就是一对懦弱无能之人,一切都还要听窦太后决断。

    而且刘发认为即便是将来皇帝掌权了,像田蚡这样的人也必定成不了气候,烂泥扶不上墙。当年就连窦太后的两个兄弟都只是封了个太平侯爵,有个名义上的富贵,参与不了政事。所以刘发理所当然认为田蚡将来撑死了也就和窦长君,窦少君一样而已。这些人在普通百姓眼里可能还算是富贵齐天,可对刘发来说却也不过就是诸多外戚中的一个。

    身为皇子多年,这等傲气刘发还是有的,所以他既讨厌田蚡的为人,又认为不必因为现实的原因而勉强自己,所以干脆就对田蚡敬而远之。

    刘平当然也无法告诉刘发将来田蚡能如何如何,说了也没人信。因此他也只有暗中替刘发提防着点,若是田蚡能和长沙王宫相安无事,那便最好,若是他气量狭窄,定要报复,那少不得也只有搏上一搏。

    刘平对于淮南王结交田蚡倒是不奇怪,淮南王这人身段要比刘发柔软得多,单看今天上午他在殿外等候刘发就知道刘安是个为了利益,能够委屈求全之人。刘安或许认为田蚡此人将来有用,或许认为田蚡能够作为与太后交结的媒介,总之他肯定认定了田蚡有用,才肯与他交往。

    只是刘平想不通的是,为何刘安在明知有刘发在的时候,还要把田蚡也叫来。刘平可不认为刘陵今天是碰巧出去有事。一时想不清楚,刘平也只有暂时作罢。

    接下来这几日,刘发带着二子,整日地交结应酬。

    这一日,长乐宫窦太后寝殿内,刘嫖正和窦太后说闲话。外面一个太监报道:“太皇太后,南皮侯窦彭祖求见。”窦太后道:“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

    不一会,窦彭祖从殿外趋了进来,拜下道:“臣请太皇太后,大长公主安。”窦太后道:“罢了,你来找哀家,有什么事吗?”窦彭祖道:“臣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有一事,想找姑妈商量。”窦太后道:“哦?何事?”

    窦彭祖上前低声道:“皇上已经下诏,封太后两个弟弟为侯。”窦太后闻言,探前身子,道:“什么时候的事。”窦彭祖道:“昨日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怎么,姑妈不知道吗?”窦太后闻言,满脸不悦,道:“我一个瞎老太太,人家是皇帝,怎么肯告诉我。”窦彭祖道:“想不到皇帝现在就已经不禀报东宫了。”窦太后被他一浇油,当下怒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窦彭祖赶忙又低声道:“皇上下诏封田蚡为武安侯,封田胜为周阳侯。臣听说,这田蚡刚一接到旨意,当天就大摆宴席,招摇得很。坊间都在说,这田氏王氏如日中天,我窦氏,却是,却是。。。”窦太后冷言道:“是什么?”窦彭祖低声道:“富贵到头,日薄西山。”

    窦太后闻言,立时怒不可遏,一拍几案,喝道:“哀家还没死呢,哪个狂徒敢这么说?就算哀家死了,窦氏也绝倒不了。什么田氏王氏,什么如日中天。这才当皇帝几天,就什么都瞒着哀家,今天封个侯,明天赏个爵,他当大汉朝是他的私产吗?倒是会维护娘家人!当年哀家的哥哥,你的父亲,受了那么多的罪,你的叔父,差点死了,最后也不过就是封了个侯。”

    其实皇帝封娘家人为侯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窦太后气的乃是皇帝根本就没让她知道有这么一道旨意,窦彭祖又在那挑拨说窦氏衰落,田王兴盛这样的话。窦太后猛然觉得这个皇帝似乎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果真是这样,窦氏可不就真的要日薄西山?

    这一气,非同小可,窦太后转头对底下太监喝道:“去把皇帝和王太后找来,哀家倒要看看,我窦氏到底是怎么个日薄西山,他们又是怎么个如日中天!不许透露南皮侯来的事,否则乱棍打死!”

    ------------------

    谢支持,请继续推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