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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废帝(乙)

    赵绾道:“此事,还请皇上圣裁,臣等自当戮力而为。”

    刘彻沉吟半晌,默然不语。

    王臧见状急道:“皇上,请您以天下百姓为体念,早日临朝听政,脱离东宫的牵绊。”

    刘彻仍是默然,片刻之后,狠声道:“今日之事,不许透露任何风声。对三公九卿也都要严密封锁消息。”顿了顿,道:“你们所私下联络的大臣都有谁?”

    王臧回道:“回陛下,秩比千石以上的有郎中丞赵友,廷尉正监彭伤,将作大匠宁安,左内史常昱,主爵都尉谭连,詹事邰通,大农丞辛博。这些人,臣下认为都是靠得住的,其余的虽也表示了对陛下的忠心,但是或官位低,或值得观察。”

    刘彻道:“这些人当真都可靠?”

    赵绾道:“回陛下,这些人都是与微臣还有王大人从年轻时候就相知的儒林俊杰。赵友,彭伤二人现任臣和王大人的属官,日日相交。宁安,谭连,常昱,辛博,邰通等人更是与微臣二人同列恩师申公之门,份属同门。”

    刘彻道:“好,如此,你们二人今日就速与这些人密谈,拟好一份奏表。明日朝议,当众奏上,朕即予照准。发上谕,昭告天下。”

    王臧,赵绾二人闻言,大喜道:“陛下圣明。天下苍生得福矣。”

    刘彻冷然道:“也是该挪挪地方了。日后的事情,要天下人都知道,朕才是大汉朝的天子。”

    王臧,赵绾又拜伏在地。

    随后,二人即退出殿去,急匆匆地走了。

    刘彻端坐榻上,嘴角微微牵动,看得出是激动,也看得出是紧张。

    此时是建元二年,夏五月,庚戌,辰时初。

    大农丞辛博府邸,他于建元元年,经窦太主刘嫖推荐于东宫驾前,由临湘太守转任大农丞。

    后宅,辛博夫妇居住的卧室内。

    辛博正压低嗓子怒喝:“妇人之见!”,他的妻子陈氏也丝毫不惧,昂首道:“你能有什么见识,我是妇人之见?你若不是靠着我娘家,你能从临湘,这么快就升迁到长安来,做这个天下人都巴望的肥缺?”

    辛博仍是不敢高声,喝道:“一事归一事,你不要乱牵扯。”陈氏闻言,双膝一弯,坐在榻上,说:“好,一事归一事,我问你,窦家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跟他们对着干?若不是我嫂嫂,你能有今日?!”

    辛博赶忙要来掩她的嘴,低声喝道:“你这个愚妇,我好意与你商量,你怎么一味相缠,谁说要对付窦家了!你要再敢胡说,当心被灭族。”

    陈氏仍是不惧,冷笑道:“哼,我看,要被灭族的恐怕是你。窦家倒了,有你什么好?我嫂子糊涂,帮着外人斗自家人,你也糊涂。你以为窦家倒了,你就能靠上另一棵大树,做你的春秋大梦!”

    辛博怒道:“住嘴,今日之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若是敢泄露半点风声,我杀了你。”

    陈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辛博拂袖而出。

    辛博刚走,陈氏即唤下人道:“让瑶儿过来。”

    不多时,一个举止高傲,形容媚艳的年轻女子便走了进来,这正是三年前在临湘城中纵仆行凶的辛瑶。数年过去,容貌虽未大变,却已是有些成熟的模样在里面,只是气性却更甚于往日。

    陈氏一见辛瑶进来,即立刻道:“瑶儿,你速去请一个人来。”辛瑶正要撒娇,见母亲神色严厉,大不同于往日,因收敛神色,道:“母亲说的是谁?”

    陈氏一招手,辛瑶即附耳上去,边听边点头。说完,陈氏催道:“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辛瑶赶忙匆匆忙忙地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辛瑶即领着一位妙龄女子从府邸后门进来,一路上与那女子说笑,二人显是十分相熟。

    到了陈氏的屋门前,来的那位妙龄女子先笑道:“辛夫人,有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把我叫来?”等得正心焦的陈氏见了来人,赶忙起身,道:“臣妾拜见陵翁主。”

    来的正是刘陵。

    刘陵笑道:“陈夫人何必如此多礼,说起来,我们都是亲戚,你辈分还比我高呢。”

    陈氏却无心说笑,当下把不情愿的辛瑶给赶了出去,而后赶忙行回榻前,坐定凑前低声道:“陵翁主,有件十万火急之事,必须求你帮忙,要马上告知窦家的人。”

    刘陵闻言也赶忙收敛颜色,道:“夫人请讲。”

    陈氏因凑到刘陵耳前细细说了起来。刘陵脸色瞬间呆住,陈氏刚一说完,刘陵就即起身,急促道:“我这就去,多谢夫人相告。”

    说完转身急行而去。

    陈氏默然坐于榻上,半晌自言自语道:“你想死,我还不想陪你一块死。”

    刘陵出了辛博的府邸后门,急忙登上了马车,帘子一放,喝道:“速去丞相府!”

    窦婴府邸

    窦婴额冒汗珠,手紧抓腰间佩剑,在屋内来回踱步,焦虑非常。

    门外,窦彭祖全然不顾九卿的身份,徒步奔了进来,边跑边扶头上歪落的侯冠。

    窦婴赶忙迎了上去,二人一起急走回屋内,窦婴还未坐定,即道:“此事,我已派人持我手令,乘快马出城,告知甘泉宫,最迟黄昏能到。找你来就是为了商量在城内的事情,平王子随驾在甘泉宫,韩安国又去了黄河督察水患。”

    窦彭祖道:“大哥无论如何要拦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窦婴道:“我不知道吗?可是我怎么拦?!我难道能够不让皇上举行朝议吗?”

    窦彭祖一时愣住,片刻低声道:“大哥手上不是还有两宫的宫卫吗?”窦婴道:“我何尝没有想过这些。可我只有管兵的权力,没有调兵的权力。现在所有城内军队都要虎符才能发动。经过上次的长乐平乱一事,那些带兵之人更是铁了心肠,只认符不认人。莫说老夫,就是皇上都难调动。”

    窦彭祖一时也有些慌了,道:“大哥,那。。。”窦婴道:“宫卫不会听我的去与皇帝做对。你别忘了,我只是个丞相,我不是东宫!皇上也不是田蚡!”

    二人一时僵住,窦婴叹口气道:“老夫只能约束城内兵马不听任何人的调遣,保住一份胜算。另外,就只能看东宫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了。”

    窦彭祖道:“大哥,我们尽量拖,拖到东宫赶回来,就一切都好办了。”

    窦婴道:“也只有这样了。我会联合一些信得过的人,在朝议上拖延时间。你速派一只太常寺的兵丁,前去接驾,若有人阻拦,先斩后奏。”

    窦彭祖依言,退了出去,疾步返身而去。

    窦婴一拍漆案,朗声道:“备车,老夫要去中尉府。”

    此时已是巳时中。

    戌时中,天色渐晚,长安城二百余里外,甘泉山甘泉宫内。因为晚来风凉,窦太后已经移驾到了殿内,正和刘嫖,刘安二人说些闲话。

    而刘平正在宫门处巡查甘泉宫岗哨。远远地就看见一人一骑飞奔而来,甘泉宫卫立即喝道:“何人大胆闯禁地!”来的人嘶声高喊:“丞相手令!”

    刘平闻言立刻转身,走到门外,喝道:“速去接他过来。”两旁的卫士闻言赶忙奔上前去,而远来之人此时也已是精疲力尽,跨下良驹也已口吐白沫,浑身汗如雨下。刚到得跟前,来人即溜下马来,萎顿在地,而那匹快马也已倒地抽搐不止,显然这一路催得太急,连这等上好的马匹都已承受不住。

    宫卫将来人架了过来,来人费力从怀中掏出一块撕下来的绢帛,喘气道:“丞相手令。急报太皇太后。”

    刘平伸手扯过绢帛,对宫卫说:“扶他下去。”随即飞步往窦太后歇息的殿内而去。

    殿内,气氛早已是另外一副模样,刘嫖刘安俱都已经站了起来,侍立殿下。窦太后也已是满面阴云。

    刘嫖先壮起胆子,道:“娘,您,您且莫生气。”窦太后闻言立刻打破沉默,大声喝道:“你住嘴!”,转而对刘平说:“刘平,速备车驾,哀家要连夜赶回长安!你们两人留在这里,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离开甘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