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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信使往来

    郭默本以为这次那个军士在王愆期那里墨迹了很长时候之后,会带来一个好一点的消息。

    没想到,回来之后却告诉自己,王愆期病的比之前更重了。

    这次看起来还不像是假的,在院子里喷了好几口血。

    从内心里讲,郭默还是算不得一个纯粹的莽夫。

    虽说这次擅自杀了刺史刘胤,可他马上就有些后悔了,若不是盖肫一直在他耳朵边上叽叽喳喳的,他大抵也不会如此莽撞。

    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他还是有意要寻上一个解决之法。

    盖肫这样的家伙,他是不敢再抱有什么希望,一个以禽类的胃来命名的家伙,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么的不靠谱。

    当然,让郭默不待见他的,还不仅仅是他的名字,此人在得到权势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野心,实在是让郭默有些心悸。

    他私下里的小动作,也都一一落在郭默的眼中,只是当下江州不能乱,他手下的军队也不能乱,郭默便只能暂时由着盖肫一阵胡作非为。

    “慎公子何必如此费心费力呢?”

    一路上湘然没有再说话。

    他在心里还很是敬佩王慎之的,无论是才华,还是胆识。

    这次他大费周章的,先是离间盖肫,张丑,而后再骂病王愆期,看起来都不像他平日的果决性格。

    “稳定接手,要比打到手里来,舒服的多。”

    王慎之用冰凉的井水,洗了一下脸,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

    现在的郭默,手上可用的人很少,尤其是给他出谋划策的就更为稀缺,一点一点的剪掉他的翅膀,到时候摊牌的时候,才有更大的胜算。

    这两日,陶范也没有闲着,被王慎之安排着去探查豫章郡城的各处布防,还有之前那个叫张丑的牙将的状况。

    本以为江州在郭默的手上,会控制的很是严密,没想到陶范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把江州的事情,全部摸明白了。

    “慎兄,郭默属下,共计两万余,除城门及官署各处的守备之外,城外险要,也多有布置,若我父大兵到来,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王慎之点了点头。

    他内心里是不怎么愿意让陶侃掺和进来的。

    身为当朝太尉的陶侃,此时已领荆州要地,若是真的一如史书里记载的一般,让他拿下了江州,直接挟制东南。

    且不说别的,单单就只是跟王慎之有关系的庾,王两家,就会增加许多的压力。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王导还是庾亮,对自己都还不算很差,虽说庾亮态度耿直了一些,但泾溪二十里,以及宣城校场的事情上,王慎之还是对他印象有了些改观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陶侃,形成对庾,王两家占据绝对优势的状况形成。

    “陶兄,太尉虽聚大兵,但是我朝苦战久矣,不可再轻动刀兵啊!”

    接着,王慎之又把在宣城的石头儿父女的事情,给他细细的说了一番。

    王慎之的口才很好,三言两语,就把原本就很是凄惨的故事,讲的更加催人泪下,陶范也坐在那里,听的不觉伸出袖衫,擦拭着眼角渗出的泪水。

    “慎兄所言,范也有所听闻,我陶家出身寒微……”

    陶侃并非士族出身,在后代的教育上,时刻都要他们谨记先祖的困苦的立业历程,所以,陶范对于王慎之的描述也是深以为然。

    当下,陶范便修书一封,湘然差了人,送出城外,到荆江交界的位置,交与陶侃。

    王慎之这边也没有闲着,他知道,庾亮也定然会领兵两万,自宣城出发,前来征讨。

    来来去去,写了几封信过去,想要劝说庾亮,让他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好直接把这件事情给平稳解决了。

    不过庾亮显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增加自己名望的好机会,几次都回信申饬,让他暗自蛰伏,等自己到了,便里应外合。

    又是一个里应外合。

    所谓名望,一则匡扶社稷,二则北收故土,而门阀的根基就在于此。

    北伐艰难,而平叛就容易了许多,恰巧这次的状况,正好出在豫州的边上。

    这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撸下一些油水。

    若不是王导远在建康,中间有隔阂,他大抵也是会差上一支兵,前来平叛,而不会只是不咸不淡的给王慎之回一些建康安然的话。

    这是一场暗涌的开端,王慎之不知道,它究竟会刮向何方,门阀之间,门阀与寒族之间,门阀与皇室之间,各种势力纵横交叉。

    他很清楚,尽管自己现在得到了表面上庾王两家的支持,可自己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安插在对方虎口中,随时加上一手,封住了气,就能提走的棋子。

    绮烟端来冰好的绿豆羹,这些日子,她发现王慎之常常窝在房中,即使到了深夜,也很晚才熄了灯火。

    她也大抵了解一些门阀争斗的事情,是从湘然那里知道的,慎郎的焦躁,大抵就是跟这些门阀有关。

    “慎郎,不如我们……”

    面前楚楚的美人托着玉碗,朱唇轻启,却又欲言又止。

    王慎之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怪他自己有些天真了。

    自以为了解了些史书上的因果缘由,便可以搅动乾坤,现在想来简直是可笑之极。

    “回建康吗?”

    王慎之叹了口气,接过绮烟手上的羹汤,她的小手触感滑腻,自是有一股清凉。

    “是了。”

    绿豆已经被煮的很烂了,进到嘴里,混着些细碎的冰凌,嚼起来咯吱咯吱的。

    案子上堆着不少的纸,有的上面写满了字迹,有的,则全是人名和互相指来指去的箭头。

    绮烟轻微的翻动着,她是通晓文辞的,这些个书涵都是王慎之前些日子连夜赶出来的。

    有寄送给王导的,有给庾亮的,本来,王慎之还动过心思,想要给徐州的郗鉴也修书一封,可转念想了想,还是罢了。

    人家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怎么清楚,凌凌小辈,他怎么会理睬。

    这些书涵中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多样。

    慎之顿首再拜,是谦逊的,慎之有言,是激烈一些的。

    绮烟随手翻了两下,便不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