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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那夜何进走后,石府家丁慌忙把石虎父子救起。石淙当即取了柄剑傍身,免得再有不测。待下人们都退去了,石淙对他爹道:“爹,我不信佘百艳竟比爷爷还厉害。我们何不请他出山,好助总舵主一臂之力?”

    石虎道勃然便怒:“糊涂,你爷爷与那长生不老的余常乐如此熟稔,正是朝廷眼里的唐僧肉。他千方百计远离我们,隐藏我们身份,如何能再引他出山?”

    石淙道:“难不成我们遭人灭门了也不去请他?那他空有一身旷世武功又有何用?”

    石虎见儿子如此委屈,无奈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爷爷躲避对头研习长生不老术不易,不到山穷水尽便不要叨扰他。”

    石淙无话可说了,莫非这长生不老真能实现?怎么为了它,连子孙有难竟也可以不顾?

    石虎见石淙不能释怀,心中不是滋味。他终于打算向儿子透露一个重要秘密,“淙儿,我们千万要把持住,如今你爷爷研练长生术已然到了最要紧关头,切不可再去干扰。佘百艳之辈空知道永生阵需要集齐三种不同内力的高手,却不知道关键还在修炼者自身。等你爷爷参透了最后的机密,江湖上所谓的铜狮,所谓的佘百艳最终也只是再为我们做嫁衣……”

    石虎的话信誓旦旦,虽听不大懂,但叫石淙不敢怀疑。后者打小便知道爷爷隐居山中是在下一盘大棋,如今这盘棋据说要下完了,虽然这不对石淙兴趣,却也足以搏得他顺从。既然何进已经放过了石府,那么佘百艳想来也不会来找麻烦,石淙又何必为一时之气,非要累爷爷冒险来替自己出气呢?

    父子两个定下计较,绝不再去干涉总舵与神剑门的恩怨。他们内心甚至盼望铜狮能在此战中失利,如此便再无人来寻他们麻烦。然而,父子两个实在弄错了当前的处境。他们正要各自去歇息,忽地窗外一件物体飞将入来,圆鼓鼓湿哒哒落落在地上。石虎与石淙吃了一惊,定睛看时,石淙当即昏死了过去,石虎也气得破口便骂。原来地上早已殷红一片,那圆溜的物件正是石虎夫人的头颅。

    “什么人杀我夫人?”石虎大啸一声奔出屋去。他才到屋外石阶,早有七八枚飞镖袭来,不捡处往他身上便着,可叹一方地头蛇,化作黄粱一梦。佘百艳等一袭黑衣,在石府内窜上窜下,早杀得血流成河,却不闻十分声响。射杀石虎罢,几人又飘入屋中寻人,正见石淙倒在地上,随手便对他补上一镖,又复出屋去了。

    石淙所幸已然苏醒,那枚飞镖被他一把拽住,保下一条性命来。他不动声色,拔了剑悄悄追出屋外,欲要寻机偷袭反抗,不曾想此时屋外淅沥下着下雨,一片漆黑,哪里找得见黑衣人?他在石阶上一绊,这才发现了父亲的尸身。石淙大怒,正要厮声咆哮,却听那壁一声呐喊,原来是幸存的管家寻见了凶手,抡起门栓正要拼命。石淙当即寻声挨去,只见灯火明处,剑光一闪,那管家当即身首异处,横死在地,而凶手只是身影一闪,又复不见了。这般轻功绝非石淙可比,他这才知来者厉害,不敢再轻举妄动。

    “帮主。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黑夜中飘来一句问话。石淙耳朵一竖,知将有对言,他摁住心头怒火,且要听清对方究竟是何人。”

    “所谓死无对证。”一个女声继而飘来,“我若不如此做,何郎终究会调查是谁传播的流言。到时我的计较反而会弄巧成拙了。”

    “不曾想你竟如此心狠,若早知如此,属下绝不愿出此计策。”

    “人都杀了,你何必再多言。只要瞒得住何进,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便去做。反正也不怕多这一件。”

    两人的对话就此止了,既已提到了何进,石淙如何猜不出她便是佘百艳。“果真恶毒。想不到我们方得知永生阵的秘密,便遭来如此横祸,无怪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去请助爷爷。”石淙尤以为佘百艳是因为石家知道了永生阵需要牺牲人命的秘密,这才下此毒手。他深知自己不是佘百艳对手,当下屏住呼吸,且要静待她们离去再去禀告爷爷,好为一家报仇。

    他直躲到了雨停,四周再无一点声响了,才抱着剑悄悄跃墙去了。顾不得道路泥泞,他往西边便赶,须臾到了一个村庄,唤作双鹤村。那村子后边有一座大山,唤作长生山。此时天光已亮,石淙一身污泥,拄着剑便望山上便去,满心想着待祖父下山定要将佘百艳碎尸万段,若非如此,他如何排解心中哀痛愤恨?

    这长生山半腰间有个道馆叫做长生观,平日里有一伙道士在这里主持。石淙匆匆打道馆前过,忽听见里边打斗声作响,好似有个高明的剑客正抵御许多人围攻。他练剑久了,听得出双方都非庸手,不免心中作怪,如何此间来了许多高人呢?石淙担心这其中莫非与祖父有关,保险起见,他翻上墙垣且要看上一眼。只见宝殿里,七八个道士正围攻一个持剑的青年,又有两个农民打扮的剑客,抱着剑只倚在一旁观战,好似两不相帮。

    细看那青年时,石淙吃了一惊,“这不是总舵的夜鹰么,如何在这里打起来了?”他大喝一声,当即跃入阵中,叫到:“夜师弟休慌,我来也。”

    夜鹰正寡不敌众,忽见有人来帮,不胜欣喜,及认出来者乃是剑术尤比自己高明的石淙,他喜出往望外,知道这一战再无落败的可能了。果然,有他二人强强联手,当真不输顶流高手,量几个深山老林的道士如何招架的住?石淙打的性起,一剑划去,三四人扑地便死。余者丢了剑,跪地上一个劲求饶,不敢再拒分毫。

    夜鹰看出石淙杀心过重,不似他往常所为,心中十分惊奇。眼看石淙连剩下几个也要杀了,夜鹰慌忙劝住他,道:“兄台有所不知,这个带头的道士于我师叔白鹤是故交,但他不行好事,我正要问他话。”

    石淙这才停手,问起夜鹰事情经过。

    夜鹰道:“这个为首的道士姓孙,原来在总舵附近的道观执掌。他们名为道士,实则是西域海音会的爪牙。专门在中原物色高手,供西方罗魔修炼长生不老术。”

    石淙点点头,这才知道原来总舵的人也对永生阵认识非浅。

    夜鹰继续道出事情经过,原来他为了跟踪心上人,一路来在了三江城。无意间,他见到闹市中一对卖艺的兄妹,耍的甚是好剑法。他赞叹不已,正全神贯注的观看,忽地听到附近两个道士的议论。一个道士道:“这莫非是村里苗家那对兄妹,原来也是练武奇才。”另一个道士道:“观主一再要求我们搜罗什么内力纯粹的奇才,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我们且回禀了,看他决断。”

    夜鹰听出这两道士觉非善类,于是悄悄跟随他们来在了长生山。哪曾想这般巧,这个观主正是他白师公的旧识。夜鹰恨他们害得白鹤妻离子散,知他们又要为虎作伥,乃悄悄在观中潜伏了一夜,好伺机探听点秘密。那孙观主得了手下回报,好似并不十分关心,他教两人绝不要招惹这对兄妹,也不要再物色任何天赋异禀,可堪永生阵使用的人物,只要在观里胡乱做些诵经赐符的事便好,否则将坏了教会大事。夜鹰听得这个,隐约觉得其中有些名堂,怎么海音会竟不做本分事了?他本欲要继续潜伏,以解开疑惑。奈何两个跟屁虫过于碍事,到了第二天天明,道士们见有两人卧在正堂里,便好奇问他。两个跟屁虫随口便将夜鹰供了出来,丝毫不曾在意。

    夜鹰气得半死,只好与一众老道刀剑向相。但不曾想,七个贼道一起围攻时,他竟应付不过来了,若非石淙恰巧相救,没准他便要命丧当场。

    石淙既知此事与祖父无关,他便不欲多在耽搁。匆匆便要辞行,深怕再叫佘百艳多活一时。夜鹰见他行举怪异,也不敢多问他,不曾想,石淙正要跃出道观,一柄剑鞘飞将过来,一时将他逼退了回去。再看时,先前两个一声不吭的跟屁虫已然挡住了石淙去路。

    “你是铁剑飞蝗石白水什么人?”其中一个开口问石淙道。

    这一问,叫夜鹰也吃了一惊,怎么这两人今日管起闲事来?

    石淙的吃惊更不比夜鹰小,一来他自诩剑术已然精妙至极,除却自己祖父,天下再无人可敌,怎么这两个毫不起眼的跟班随意一施,竟把剑鞘逼退了自己,与此同时,他两人还就势摆起门户,身法正合最高深的剑理。以他行家目光来看,这一套未免也太行云流水了。二来,这两人与自己素未平生,竟不但可以看出自己与祖父关系非浅,还能说出祖父的字号来,什么铁剑飞蝗,这个名头可是连自己也没听过。石淙已知这两个农夫打扮的剑客绝非善类,二话不说,当下拔剑便与之厮杀起来。

    这变故突如其来,夜鹰慌张失措,眼看石淙可能吃亏,他也赶忙拔剑助战,权报方才相救之义。这两个跟屁虫本就武功高的离谱,对付一个石淙根本只是小菜一碟,何况起初还是一二对一。但夜鹰加入后,情况陡然变了。那两人本就想生擒石淙以便问话,不免手脚十分约束,夜鹰一来,他们又多了一份忌惮。需知如若不谨杀了夜鹰,未免有违两人初衷。但若一个都不敢杀,这便成了有败无胜的局,两人武功再高也是凡人,如此投鼠忌器干脆不要打了。果然两人随即收住剑,飘然退到一旁,竟丝毫不有拖沓。如此进退自如,直把石淙看得已然怀疑自己是否懂剑了。

    夜鹰见两人已然停手,总算松一口气,慰石淙道:“这两人虽身份不明,性格古怪,但总算不曾给我惹事。他们既然愿意停手想必不再为难你我。”

    这等怪事,石淙哪里见过,他寻思果真是自己江湖走得少了,到头来作了井底之蛙。眼看两人依旧守在门口,石淙知道无夜鹰陪同,自己必然走不了了,他只好央夜鹰且把别的事放一放,先陪他去见一面祖父。要说带着如此多外人去见石泉,本当十分禁忌,但如今事出特殊,他又如何管得了许多。

    夜鹰这才发现,那个孙观主早就趁乱逃离了,但招惹他本就只是一时兴起之举,夜鹰并不十分沮丧。既然石淙更有要事,他当然首要助他。两人当下离了道观,又往山上进发。

    得知青铜门三江分舵竟被屠尽杀绝,震撼之余夜鹰义愤填膺。他对石淙一向的崇拜之情中,猛的多了三分同情。

    “石师兄,虽然我厌倦了江湖纷争,有意离开青铜门。但对方如此残忍显然有违天道,你且说出仇家来。我必全力相助,共诛此獠。”

    石淙感激涕零,道:“这仇家武功高强,势力极大。怕即使是我祖父也不见得便能顺利诛杀他们,若得你相助,实是再好不过了。”

    夜鹰道:“诛魔卫道,本是我们正派中人义不容辞之责。我向来看不惯江湖上动则牵连无辜的手段,不论对手是谁,我必然不愿退缩。”

    石淙见他正气凛然,大为振奋,内心一把怒火随即爆发:“这些狗娘养的畜生不是别人,正是五毒帮恶毒的老妖女佘百艳。她杀我全家,却不知我祖父厉害。待我们下山时,翻遍三江城也要找出何进、佘百艳这对狗男女,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