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夜鹰一听又是佘百艳做的，打心底翻出悔水来。佘百艳遭师父偷袭后奄奄一息的一幕随即又上心头。这般可怜楚楚的弱女子，做什么也是对的，夜鹰狠不下心要与她为敌，暗叹道：“做出罪恶事的，到头来总是可怜人。”
石淙哪里便能察觉到夜鹰的变化，只一个劲咒骂佘百艳，转眼两人到了石泉隐居的木屋。
夜鹰一路上已然听闻了石泉的厉害，正在为佘百艳捏一把汗。及到这里，他不由开始东瞟西瞥，要借个缘故先下山去。好生令他作怪，此番两个跟屁虫竟没有紧跟着，远远站在数丈之外，好似害怕靠近此处一般。
石淙径直走去木屋前，一把跪倒在了地上：“爷爷，大事不好了，孙儿……石家已经……”说到此处，他已经声音哽咽，再难出口一词。
木屋门吱呀一开，一个白发老者神情凝重，缓步走了出来。他面容虽老，却仙风道骨，俨然是从画中方走出的神仙，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炯炯有神，却饱含着愤怒的哀色。“淙儿，是你。看来家中之事是真的。”
石淙一怔，莫非祖父早知道了家里的变故？他不由疑惑地抬起头，望着祖父。两行泪随即落下。
“哭什么。人到头来还不是死？”石泉语出惊人。听得出，家中的变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竟不曾十分悲伤。冷冰冰一句话，把石淙定格在了原地，也叫夜鹰不敢相信，此人真是死者的父亲。
“淙儿，家人遭此横祸，我也十分悲伤。但人的性命其实正如浮萍般漂泊，也如蜉蝣般短暂。若无长生不老术加持，大不了便是数十寒暑，你又悲伤什么？可惜便可惜在，老夫正要领悟长生术的关头，孩儿们却撒手去了……”
石淙怎么也想不到祖父竟变得这般淡泊，他心里想骂娘，却已然提不起劲来。“莫非爷爷真个已修成了物外无我的半仙？”
“淙儿，你起来。我给你引见几个人。”石泉道，他随即转身一声招呼，在屋中唤出好些人来。打头一个出来的是苗义，继而苗惠也跟将出来。这两人石淙是认得的，但他却认不得第三个人。只见一个魅而不妖的女子紧随苗惠之后，也从木屋门中探将出来，仙气之盛好似还要胜过石泉。这女子一现，夜鹰惊得险些落了下巴，也不知道叫石淙一时看呆了。
“爷爷，你这里胡乱不容人来，那这些又竟是何人？家里遭了门之祸，你老究竟管也不管?”
石泉指着身后几人回答道：“铜狮杀我子孙，我自然不能容忍他。但我还要参悟长生术，毕竟一时分身乏术，正巧这几位也与铜狮结仇，杀铜狮就由他们代劳吧。”
“什么？”石淙又气又疑，“怎么凶手竟成铜狮了？”他正要反驳，只见木屋里又出一人来，这人七尺五六寸，一张鹅蛋脸，化作灰石淙也忘不了他。“何进，你怎么在这里？”石淙指定他，满脸错愕。
“爷爷，你千万要杀死此人为我爹报仇。我们石家便是他的发妻佘百艳灭的门。”
“哦。”石泉脸色一沉，回过头来看向何进等人。何进有些慌张，却立刻镇定了下来：“石公子，原来你大难不死，真是苍天有眼，要为武林保留一个才俊。但昨夜我明明与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又如何会再滥杀无辜。其实是你们青铜门总舵，一时怨恨尾大不掉，这才狠下杀手。我夜里也遭了铜狮的爪牙偷袭，一路追他们到石府，才知你们府上遭了不幸，故而匆匆赶来此间与你祖父报丧。”
“你，呵，狡辩。”石淙哪里肯信何进，需知佘百艳的对话他是听去了的。他一口咬定，杀害家人的除她外更无别人。
“何进，你休要以为佘百艳对你便忠心耿耿。你岂知这长生不老术需要牺牲你的性命？佘百艳正是怕我们泄密出去，这才将石府杀人灭口。你若有些理智，趁早与她划清界限，我便不再将你与她等量齐观。”
何进用力笑了笑，好似在嘲讽他甚是无知。“这个秘密我早知晓了，我妻子又岂会因此杀害你一家？”
石淙一时无言以对，为了不落下风，他干脆编慌道：“那佘百艳入府杀人，乃是我亲眼所见，绝不至于看错。”
石泉不由扭头看了看身后一人，转对石淙道：“孙儿，你休要扯谎。你若真认得出佘百艳，怎么她近在咫尺，你却认不得了。”
石淙一怔，这才明白祖父身后那天仙一般的女子正是佘百艳本人。他从来不曾想到，原来佘百艳竟是这般人物，凭谁也不能将她与灭门之类的暴行联系一起。莫非杀我全家的真不是他?
“淙儿。”石泉趁机安慰石淙道，“你父母遇难，爷爷我岂非一般的痛心怀恨，可是江湖险恶，是非曲直不能凭一时之气妄断。如若真是何进夫妇做的事，他们如何又敢上山来报知？”
石泉的话几乎说动了石淙，但佘百艳随即开口附和石泉，也来劝说石淙，她一开口分明便是昨夜凶手的声音。石淙仇恨深切，如何不记得这声音，他当即拔剑相向要与佘百艳搏命。夜鹰慌忙将他拦下，劝说道：“石师兄，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如何凭着声音便要认人？我看这件事尚待调查，不能意气用事。”
石淙愣了愣，反问夜鹰：“他们说是你们总舵杀了我全家。难不成你也相信？”
夜鹰不由望了佘百艳一眼，当即对石淙道：“我师父铜狮手段残忍，灭门的事做了不止一件两件。若真是他做下的，我决不会为之护短……”
身为总舵的弟子，夜鹰居然首先怀疑掌门，这一下石淙始料不及，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瞧了瞧何进夫妇，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望了望自己祖父，根本不曾打算相信自己。石淙内心又复不坚定起来，“莫非我真个弄错了?”
“淙儿。既然误会就化解了，你便尽快下山。”石泉敷衍地交代他，“爷爷抽不开身去，你父母的后事尚需要你去料理……”
天下还有如此绝情的话语，令人唏嘘不已。石淙听了，如吃下烙铁般膈应。但他深知，今日是奈何不得佘百艳了，一跺脚，他撇下夜鹰，独自下山去了。
石淙哪里便能察觉到夜鹰的变化，只一个劲咒骂佘百艳，转眼两人到了石泉隐居的木屋。
夜鹰一路上已然听闻了石泉的厉害，正在为佘百艳捏一把汗。及到这里，他不由开始东瞟西瞥，要借个缘故先下山去。好生令他作怪，此番两个跟屁虫竟没有紧跟着，远远站在数丈之外，好似害怕靠近此处一般。
石淙径直走去木屋前，一把跪倒在了地上：“爷爷，大事不好了，孙儿……石家已经……”说到此处，他已经声音哽咽，再难出口一词。
木屋门吱呀一开，一个白发老者神情凝重，缓步走了出来。他面容虽老，却仙风道骨，俨然是从画中方走出的神仙，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炯炯有神，却饱含着愤怒的哀色。“淙儿，是你。看来家中之事是真的。”
石淙一怔，莫非祖父早知道了家里的变故？他不由疑惑地抬起头，望着祖父。两行泪随即落下。
“哭什么。人到头来还不是死？”石泉语出惊人。听得出，家中的变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竟不曾十分悲伤。冷冰冰一句话，把石淙定格在了原地，也叫夜鹰不敢相信，此人真是死者的父亲。
“淙儿，家人遭此横祸，我也十分悲伤。但人的性命其实正如浮萍般漂泊，也如蜉蝣般短暂。若无长生不老术加持，大不了便是数十寒暑，你又悲伤什么？可惜便可惜在，老夫正要领悟长生术的关头，孩儿们却撒手去了……”
石淙怎么也想不到祖父竟变得这般淡泊，他心里想骂娘，却已然提不起劲来。“莫非爷爷真个已修成了物外无我的半仙？”
“淙儿，你起来。我给你引见几个人。”石泉道，他随即转身一声招呼，在屋中唤出好些人来。打头一个出来的是苗义，继而苗惠也跟将出来。这两人石淙是认得的，但他却认不得第三个人。只见一个魅而不妖的女子紧随苗惠之后，也从木屋门中探将出来，仙气之盛好似还要胜过石泉。这女子一现，夜鹰惊得险些落了下巴，也不知道叫石淙一时看呆了。
“爷爷，你这里胡乱不容人来，那这些又竟是何人？家里遭了门之祸，你老究竟管也不管?”
石泉指着身后几人回答道：“铜狮杀我子孙，我自然不能容忍他。但我还要参悟长生术，毕竟一时分身乏术，正巧这几位也与铜狮结仇，杀铜狮就由他们代劳吧。”
“什么？”石淙又气又疑，“怎么凶手竟成铜狮了？”他正要反驳，只见木屋里又出一人来，这人七尺五六寸，一张鹅蛋脸，化作灰石淙也忘不了他。“何进，你怎么在这里？”石淙指定他，满脸错愕。
“爷爷，你千万要杀死此人为我爹报仇。我们石家便是他的发妻佘百艳灭的门。”
“哦。”石泉脸色一沉，回过头来看向何进等人。何进有些慌张，却立刻镇定了下来：“石公子，原来你大难不死，真是苍天有眼，要为武林保留一个才俊。但昨夜我明明与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又如何会再滥杀无辜。其实是你们青铜门总舵，一时怨恨尾大不掉，这才狠下杀手。我夜里也遭了铜狮的爪牙偷袭，一路追他们到石府，才知你们府上遭了不幸，故而匆匆赶来此间与你祖父报丧。”
“你，呵，狡辩。”石淙哪里肯信何进，需知佘百艳的对话他是听去了的。他一口咬定，杀害家人的除她外更无别人。
“何进，你休要以为佘百艳对你便忠心耿耿。你岂知这长生不老术需要牺牲你的性命？佘百艳正是怕我们泄密出去，这才将石府杀人灭口。你若有些理智，趁早与她划清界限，我便不再将你与她等量齐观。”
何进用力笑了笑，好似在嘲讽他甚是无知。“这个秘密我早知晓了，我妻子又岂会因此杀害你一家？”
石淙一时无言以对，为了不落下风，他干脆编慌道：“那佘百艳入府杀人，乃是我亲眼所见，绝不至于看错。”
石泉不由扭头看了看身后一人，转对石淙道：“孙儿，你休要扯谎。你若真认得出佘百艳，怎么她近在咫尺，你却认不得了。”
石淙一怔，这才明白祖父身后那天仙一般的女子正是佘百艳本人。他从来不曾想到，原来佘百艳竟是这般人物，凭谁也不能将她与灭门之类的暴行联系一起。莫非杀我全家的真不是他?
“淙儿。”石泉趁机安慰石淙道，“你父母遇难，爷爷我岂非一般的痛心怀恨，可是江湖险恶，是非曲直不能凭一时之气妄断。如若真是何进夫妇做的事，他们如何又敢上山来报知？”
石泉的话几乎说动了石淙，但佘百艳随即开口附和石泉，也来劝说石淙，她一开口分明便是昨夜凶手的声音。石淙仇恨深切，如何不记得这声音，他当即拔剑相向要与佘百艳搏命。夜鹰慌忙将他拦下，劝说道：“石师兄，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如何凭着声音便要认人？我看这件事尚待调查，不能意气用事。”
石淙愣了愣，反问夜鹰：“他们说是你们总舵杀了我全家。难不成你也相信？”
夜鹰不由望了佘百艳一眼，当即对石淙道：“我师父铜狮手段残忍，灭门的事做了不止一件两件。若真是他做下的，我决不会为之护短……”
身为总舵的弟子，夜鹰居然首先怀疑掌门，这一下石淙始料不及，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瞧了瞧何进夫妇，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望了望自己祖父，根本不曾打算相信自己。石淙内心又复不坚定起来，“莫非我真个弄错了?”
“淙儿。既然误会就化解了，你便尽快下山。”石泉敷衍地交代他，“爷爷抽不开身去，你父母的后事尚需要你去料理……”
天下还有如此绝情的话语，令人唏嘘不已。石淙听了，如吃下烙铁般膈应。但他深知，今日是奈何不得佘百艳了，一跺脚，他撇下夜鹰，独自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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